第83章 你说东南没有天坑,堂堂司令员被坑死,居然不知道?
作品:《军旅:凭谁问,审判庭上何人?》 范天雷的手指死死抠着军裤缝,布料被泛白的指骨碾出几道深印。
不等陈凡把话说完,他猛地往前跨了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却裹着咬牙切齿的急促。
“陈凡!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军事演习的每一步都有战术记录、有现场备案,连总参谋部都复核过,哪来的什么‘坑’?”
“你一个炊事兵,每天围着灶台转,耳朵里听的不是锅碗瓢盆响,就是炊事班老马他们编的荤段子,别在这里添乱——真要按‘造谣惑众’论处,你这身军装还想不想穿了?”
这个时候,审判庭后排已经炸了锅,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裹着热气飘满整间屋子。
“我的天,这陈凡真是吃了豹子胆!司令员的演习糗事也敢翻,没看见高总脸都沉成锅底了?”
“就是,上次后勤处老张就因为跟人聊了句‘高总演习输得惨’,被发配到边境哨所守仓库了,这小子居然敢当面说!”
“你没听安部长刚才说的?他爷爷是叶老的战友!叶老是什么人?军部的活化石啊,当年高总从团长熬到司令,卡在考核关过不去,全靠叶老在军部会议上拍了桌子:‘这小子敢打敢冲,我看行’。”
“没错,这关系硬得能挡子弹,借高总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陈凡一根手指头!”
“你看他穿的那身炊事服,袖口沾着点酱油渍,领口磨得发毛,肩章都歪了,站在那儿却像根扎进地里的标枪,脊梁挺得笔直,半分怯意都没有,换旁人早吓得腿软了。”
“谭副司令刚才还帮着高总骂陈凡‘目无军纪’,现在脸都绿了,你看他那摇头的样子,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他女儿谭晓琳站在那儿呢,刚才抱着胳膊骂陈凡‘没规矩和胡乱打人’,现在头埋得快到胸口了,肩膀还在抖,生怕陈凡回头找她麻烦。”
“我听说上次演习,高总被何晨光‘斩首’后,气得把办公室的搪瓷缸都摔了,三天没吃好饭,还把负责警戒的哨兵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们‘眼睛长在裤腰上,连敌人摸过来都不知道’。”
“我也听说了,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意外,现在听陈凡这么一说,这里面怕是真有猫腻!”
“是啊,你看范参谋长刚才那反应,陈凡一提到演习细节,他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手都在抖,不会真被说中了吧?为了给何晨光铺路,把司令员当垫脚石?这胆子也太大了!”
“何止是大,这是把军区规矩当擦脚布!不过话说回来,陈凡一个炊事兵,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总不能真是听战友聊天听来的吧?该不会是安部长背后给他递了消息?”
“管他怎么知道的,现在有好戏看了!高总要是真较真,范参谋长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栽在这儿——他可是跟着狼牙的老部下,要是真有私心,高总绝对饶不了他!”
议论声像细密的针,句句扎进谭副司令心里。
他站在角落,军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
谭副先是瞥了眼陈凡的背影。
那小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炊事服,却站得笔直,肩线绷得像拉满的弓,连后背都透着股不容侵犯的锐气。
他又扫了眼靠在桌沿上的安涛,对方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手指还在桌面轻轻敲着,节奏慢悠悠的,明显是等着看这场戏怎么收场。
谭副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喉结动了动,想说“年轻人别太冲动,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是,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早知道陈凡有叶老这层关系,刚才说什么也不会帮着高总扣“思想有问题”的帽子。
现在好了,女儿没护住,自己还被架在火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往失控的方向走。
高总坐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
陈凡的话像根尖锐的针,刺破了他刻意尘封的记忆。
有一次联合演习,他想搞一个东南军区的“立威之战”,特意调了三个旅的兵力,还请了总参谋部的人来观摩,想借着演习让下面的人服帖,结果却栽了个大跟头。
他竟然被刚入伍一年多的何晨光当场“斩首”,观摩席上的总参参谋都忍不住皱了眉,成了全军的笑柄。
高总当时只当是运气差,范天雷也反复说“是突发情况,敌人太狡猾,绕开了警戒圈”。
可经陈凡这么一提醒,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范天雷当时为什么非要拽他出帐篷?
明明指挥室更安全,却偏说“信号不好,影响指挥”。
为什么刚出门没走两步,就撞见躲在树后的何晨光?
为什么事后范天雷一直催着“别追究,免得影响军心”,还主动替哨兵揽了责任?甚至何晨光的晋升速度都反常。
当时自己还夸“这小子是块好料,值得培养”,现在想来,处处都是疑点。
然而,那次演习是他人生的污点。
不能在审判庭上被扯出来。
高总喉结滚了滚,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敷衍。
“陈凡,你一个炊事班的兵,每天切菜颠勺、蒸馒头都忙不过来,懂什么东南军区的历史?演习的事过去那么久了,细节我早记不清了——不过是场演练,输赢都正常,没必要揪着不放,到此为止吧。”
“不能算!”
陈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像道惊雷炸在审判庭里。
他往前迈了一步,军鞋踏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钢,死死盯着高总。
“高司令,这事必须说清楚!它不是小事,是关乎指挥安全、关乎战友荣誉的大事——这恰恰能证明,‘天坑’在狼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已经深入人心,无处不在!今天不说清楚,下次演习要是遇到真敌人,再有人用这种手段,您的安全怎么办?跟着您的参谋、警卫,他们的命怎么办?”
他抬手,直直指向人群后的范天雷,手臂绷得笔直,声音锐利如刀。
“范参谋,您敢说您不记得这件事?您敢说当时拉高司令出帐篷,没有别的心思?您敢说,您没提前告诉何晨光?”
范天雷的脸“唰”地红了,像被泼了盆滚烫的开水,又瞬间变得铁青,像块烧红的烙铁突然被冷水浇过。
他低声骂了句“玛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前排,引得高总眉头皱得更紧。
范天雷在狼牙这么多年,从排长到参谋长,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说脏话。
今天这反应,明摆着是慌了。
范天雷不知道高总的想法。
他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脸上挤出个僵硬的笑,眼角的皱纹都绷得发紧,语气带着几分恳求,甚至放低了姿态。
“陈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炊事班听的那些都是战友们闲得无聊编的,当不得真!演习那天我冲进帐篷时,听见外面‘枪声’密得很,子弹都打在帐篷布上了,以为敌人摸过来了,怕帐篷被包围,才拉着首长转移——你别往歪了想,这事传出去,对你、对我、对何晨光都没好处,犯不着较这个劲。”
“怕被包围?”
陈凡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神里满是嘲讽。
“我记得清清楚楚,您当时冲进帐篷喊的‘紧急情报’,是‘发现敌方侦察兵,携带轻武器,距离指挥所两不足五公里’。”
“可当时指挥所周围至少有一个班的警卫,配了多挺轻机枪、多具反坦克火箭筒,还有两几名狙击手埋伏在东侧高地,对付这些侦察兵,跟捏死三只蚂蚁似的!”
“按战术流程,遇到不明敌情,首先该让警卫班加固防御工事、请求附近的装甲连支援,同时请首长躲进指挥室,而不是把最高指挥官从安全的帐篷里拽出来,往敌人枪口上送。”
“这叫‘保护’?还是叫‘故意送人头’?”
范天雷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军装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指尖发麻,心里却只有慌乱和愤怒。
这小子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当时在场的只有他、高总、几个警卫员,连书记员都在帐篷外待命。
对方一个炊事兵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
难道是警卫员里有人泄了密?
还是安涛早就查了这事,故意让陈凡来捅破?
陈凡没给范天雷喘息的机会,目光转向高总,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满是诚恳。
“高司令,您再仔细想想!那次演习是何晨光晋升的关键考核,他的科目就是‘敌后斩首行动’,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击毙’敌方最高指挥官才算合格——要是失败了,他至少要再等一年才能参加考核,甚至可能被调去后勤部队。您还记得吗?”
“他当时躲在指挥所旁边的烟囱上,那地方被老槐树的树枝挡得严严实实,从地面看根本看不见,除非有人提前告诉他您的位置和作息时间,否则他根本找不到您!”
“而且那天的细节太巧了——您刚走出帐篷,四周就响起‘爆炸声’,是范参谋亲手拽着您往东边跑,说‘那边有土坡,能当掩体’,结果刚跑到树林边,何晨光就从树后跳了出来,举着模拟步枪对准您的胸口,喊了声‘首长,您被击毙了’。”
“这不是提前写好的剧本是什么?”
陈凡的声音越来越高,像锤子似的一下下砸在众人心上。
“有人告诉何晨光您的作息,让他藏在树林里;有人用‘爆炸声’逼您出帐篷;还有人故意把您引到埋伏圈——这就是发生在您身上的‘天坑’事件!范参谋,您敢说这不是为了让何晨光立功,把高司令当垫脚石?”
“这他妈的……”
范天雷的腿突然软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撞到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响,吓得旁边的参谋赶紧伸手扶他。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浸湿了鬓角的头发,贴在脸上痒痒的。
可他连抬手擦的力气都没有。
老范猛地抬头,正好对上高总看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像两盏烧红的灯泡,满是愤怒和怀疑,几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看穿。
他的心脏“咚咚”狂跳,像要撞破胸膛,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高总猛地拍案而起,实木桌子被拍得“哐当”作响,桌上的搪瓷茶杯“啪嗒”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碎片溅到脚边,吓得旁边的书记员赶紧往后缩了缩。
他指着范天雷,手指抖得厉害,声音带着雷霆般的怒火。
“范天雷!他说的是真的?那次演习,你是不是有私心?为了让何晨光立功,故意把我往火坑里推?你知不知道,那次‘斩首’让我在全军面前丢尽了脸,总司令员特意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年纪大了,连基本的警戒都忘了’!我当时还帮你说话,说你‘反应迅速,是为了保护我’,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吗?”
范天雷的脸白得像张纸,嘴唇哆嗦着,想说“不是这样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断断续续的颤音。
他硬着头皮,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高总,心里满是慌乱。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自己几十年的军旅生涯就全毁了,还会连累何晨光。
何晨光是他兄弟的儿子,他不能让兄弟的后代毁在自己手里!
“没、没有!首长,您别听陈凡胡说!我怎么敢把您当垫脚石,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范天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额头上的冷汗越渗越多,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领里。
“我当时真的是为了保护您,不知道敌人来了多少人,怕帐篷不安全,所以……”
“所以个屁!”
高总怒吼一声,抓起桌上的笔录本狠狠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有的被茶水浸湿,皱成了一团。
他胸口剧烈起伏,军装的领口都被他扯得歪了,眼神里像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范天雷。
“这件事,连炊事班的兵都讨论到现在!上次我去炊事班视察,还听见几个兵在说‘高司令那次演习被坑惨了’,当时我还以为是他们瞎猜,现在才知道,一个烧火做饭的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我居然被蒙在鼓里!”
“我就奇怪,为什么我刚走出帐篷,‘子弹’就打在我身上了,为什么范天雷你拉着我跑的路线,正好是何晨光埋伏的地方——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你把我当成你提拔何晨光的工具,把我这个司令员的脸面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