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安涛到来,前尘往事
作品:《军旅:凭谁问,审判庭上何人?》 安涛与老高匆匆踏上连夜飞往东南军区的飞机。
安涛身为总务部部长,在部队中主要负责思想整顿方面的工作,此次任务与他的职责可谓紧密相关。
他摘下白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腹在膝盖上的军裤褶皱里轻轻碾了碾。
深蓝色的制服外套搭在旁边的空位上,肩章上的星星在顶灯冷光下泛着瓷白的光,和老高迷彩服上没来得及拍掉的红土形成刺眼的对比。
“高队长,坐。”安涛往旁边挪了挪,椅子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他看着老高拘谨地坐下,膝盖并得像块铁板,忽然笑了笑,“不用紧张,叶老把事交托给我,咱们就是一路人。”
老高喉咙动了动,刚要开口,就被飞机起飞的轰鸣打断。
随后,安涛对老高道:“眼下部队里确实存在这类问题,只是我还没琢磨出妥善的解决办法。这涉及思想层面的建设,你也清楚,这方面的工作向来敏感。就好比你们狼牙,过去就出过这么一档子事——有位叫何卫东的同志,并非在执行任务时牺牲,可狼牙提交的报告里,把这事淡化处理了,也没做什么追究。”
“哦对了,当时牵涉其中的另一位同志叫什么来着?”安涛忽然问道。
老高答道:“是范天雷。那天还有个叫陈勇的战友,也一起没了……”
“哎,陈勇?” 安涛皱了皱眉,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只叹道:“思想工作啊,真是难做。抓松了,就容易出这类纰漏;抓严了,你们这些老兵油子又个个精得很,难免会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套,是不是?”
他望着窗外,语气里满是感慨:“时代不同了,部队如今处在和平时期。先辈们打了三代人的仗,才换来这份安宁,就怕咱们内部思想先出了岔子啊。”
老高听着,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
他本就不是什么高材生,这类深刻的问题,实在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话题最终落到陈凡身上,安涛问起他的学历和在部队的情况。
老高如实相告:“他档案里写着,是清大的学生,先参的军,大学还没念完。要是真给开除了军籍,对他影响太大了,连大学学历恐怕都保不住。”
“清大的学生?”安涛猛地一惊,“我的天,怪不得叶老会这么重视。”他顿时对这个叫陈凡的年轻人,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与此同时,临时关押处的房间里,空气里弥漫着啤酒的麦香和淡淡的烟草味,墙角的空酒瓶堆得快有半人高。
小庄抱着个军用水壶,壶口的酒气直往鼻子里钻。
他已经喝得不少,眼神发飘,却还在往嘴里灌。
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脖子,浸湿了军绿色的衣领,留下深色的痕迹,像未干的血渍。
“陈凡,我跟你说……”他打了个酒嗝,声音含糊不清,舌根发硬,“小影牺牲那天,天特别蓝,跟她最喜欢的那块头巾一个颜色。她还跟我说,等任务结束,就去拍套军装婚纱照……说要穿我送她的那双红皮鞋……”
他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大颗大颗砸在水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像雨点打在铁皮上:“结果呢?结果夏岚一句‘意外’,就把她盖过去了!我去找谭晓琳理论,她让我‘顾全大局’!大局?小影的命,就不是大局吗?她我织的围巾还没完成呢……”
陈凡把自己手里的酒瓶递过去,瓶身上的水珠沾了他一手,冰凉凉的:“少喝点。”
“不喝?我不喝难受!”小庄一把抢过酒瓶,猛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脖子,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红得像充血,“我对不起小影!我要是当时硬气点,跟他们闹到底,她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就不会……”
“你没错。”陈凡的声音很沉,“换成是我,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史大凡蹲在地上,用军刀撬开一瓶新的啤酒,泡沫“咕嘟咕嘟”地冒出来,“小庄,你这就没意思了。陈凡为你把事扛了,不是让你在这儿自怨自艾的。当年小影总说你是条汉子,能为她挡子弹,你现在这样,对得起她吗?”
邓振华拿着一瓶酒,点点头:“就是!等这事了了,咱哥几个去给小影扫墓,把夏岚那娘们被受伤的事情烧给她看!让她知道,公道自在人心!到时候我给她敬个标准的狙击礼,保证枪枪瞄准那帮混蛋的黑心肝!”
老炮靠在墙上,手里转着个空酒瓶,瓶底在墙上磨出细微的声响:“陈凡,你要是能出来,我把我那把珍藏的军刀送你。那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缴获的,砍钢筋跟切豆腐似的,给你防身。”
强子蹲在小庄旁边,拍着他的后背,手掌宽大有力:“别哭了,再哭就成娘们了。陈凡说了,这事没完,咱们得相信他。等他出来,咱哥几个一起去找谭晓琳算账,让她给小影道歉!”
小庄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凡,忽然把酒瓶往桌上一顿,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不哭了!陈凡,我敬你!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上刀山下火海,我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爷们!”
他拿起酒瓶,踉踉跄跄地走到陈凡面前,两只酒瓶“哐当”一声撞在一起,酒液溅了两人一身,冰凉的液体顺着衣领往下淌,却浇不灭眼里的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犹豫,又有些执拗。
“小庄,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房间里的喧闹瞬间凝固,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邓振华手里的酒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史大凡刚撬开的啤酒泡沫溢了一地,老炮转着酒瓶的手停在半空,强子猛地站了起来,军靴底在水泥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小庄的醉意瞬间褪去,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缓缓转过头,望向门口那道身影,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