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醋海微澜

作品:《一百零八胎:我在皇宫生不停

    云州案了结,柳言知凭其才干与在此案中的出色表现,不仅洗刷了家冤,更在朝中声名鹊起。


    姜晚晚爱才,亦有心栽培,便时常召他入宫,询问政务见解,偶尔也会让他为小皇帝赵琛讲解些经史之外的杂学数算。


    柳言知对太后感激涕零,每次觐见无不尽心竭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本就学识渊博,尤其在数算工巧方面见解独到,谈起这些时,那双总是带着些许郁色的眼睛便会焕发出别样的神采,清俊的面容也显得生动起来。


    姜晚晚乐于见到臣子这般专注投入的模样,时常听得颔首微笑,甚至还会就某些细节追问几句。君臣二人于书房内或殿宇下讨论的情形,渐渐多了起来。


    这一切,自然都落入了总是沉默守卫在侧的沈澈眼中。


    起初,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太后知人善任,提拔贤才,是国之幸事。


    那柳言知确有真才实学,非夸夸其谈之辈,于国于民皆有益处。


    他沈澈一介武夫,只知护卫太后与陛下周全,朝政之事,非他所长,亦非他所该置喙。


    然而,次数多了,时间久了,看着太后与那柳言知相谈甚欢,看着太后对那年轻臣子露出欣赏的笑容,看着柳言知因太后的赞许而眸光发亮、甚至偶尔因讨论激烈而忘了尊卑上下时…沈澈发现,自己心口某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细细密密地啃咬着,泛起一种陌生而酸涩的情绪。


    他依旧身姿笔挺如松,面容冷峻如铁,恪尽职守地立于该在的位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仿佛一切如常。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太后因柳言知某句妙语而展颜时,他握着佩刀刀柄的手会无意识地收紧;当柳言知因进言得以靠近御案甚至太后身侧时,他的视线会不受控制地追随过去,如同最警惕的鹰隼,审视着那文臣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判断着其是否构成任何潜在的威胁;当召见结束,柳言知躬身退下,太后目光若有所思地追随其背影片刻时,他胸腔里那股莫名的滞闷感便会达到顶峰。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陌生而汹涌,让他烦躁,却又无法自控。


    这日午后,柳言知又被召至长春宫偏殿,回禀关于优化京城防火水龙与瞭望塔布局的测算结果。


    他带来了精心绘制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数据和符号。


    “太后娘娘请看,”柳言知指着图纸,声音因投入而比平日清亮几分。


    “若依此方案,在各坊市关键节点增建改良水龙与瞭望塔,并以此法重新规划巡防路线与信号传递,一旦有火情,反应速度至少可提升三成…”


    姜晚晚听得专注,身子微微前倾,纤指划过图纸上那些精妙的计算节点,眼中满是赞许:


    “柳卿此法甚妙!这些数算推演,着实精辟。此事若成,京城百姓安危便多一重保障。哀家定当准奏,交由工部与你协同办理。”


    得到太后如此肯定的柳言知,脸上泛起激动的光彩,下意识地便拱手道:“娘娘圣明!微臣…微臣定不负所托!”因动作稍大,袖口不小心带到了案几上的青玉镇纸。


    那镇纸眼看就要滑落摔碎!


    电光石火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定住了镇纸。是沈澈。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靠近,动作快得惊人。


    柳言知吓了一跳,连忙告罪:“微臣失仪!谢沈统领!”


    姜晚晚也微微一怔,看向沈澈。


    沈澈将镇纸放回原处,退后一步,垂眸沉声道:“卑职僭越。”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然而,站在他近前的柳言知,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仿佛被什么极危险的东西盯上了一瞬。


    他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这位总是面无表情的侍卫统领,只见对方面容冷硬,并无异样,便只当是自己错觉。


    姜晚晚的目光在沈澈脸上停留了一瞬,她似乎捕捉到他方才动作时那一闪而逝的紧绷,以及此刻那过于平静的眸色下,似乎压抑着某种极深的情绪。


    她心中微微一动,某种猜测悄然浮现。


    【叮咚~检测到特定目标情绪波动值超标!疑似出现强烈占有欲、嫉妒、焦虑混合复杂情绪!】


    【目标人物:沈澈。触发词:太后与其他男性臣子相谈甚欢、近距离接触、公开赞赏。宿主宿主!他醋了!他醋了!他终于醋了!】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姜晚晚脑中疯狂刷屏,语气兴奋得像是在过年。


    姜晚晚:“…闭嘴。”她耳根微热,强行压下因系统的话而泛起的那丝异样。


    她收回目光,对柳言知如常道:“无妨,小事。柳卿且先去忙吧,详细章程写好了再呈上来。”


    “是,微臣告退。”柳言知恭敬行礼,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姜晚晚与沈澈,以及几个垂首侍立的宫女太监。


    空气似乎突然变得有些凝滞。


    姜晚晚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动着浮沫,状似无意地开口:“沈统领今日似乎格外警惕。”


    沈澈身形未动,声音毫无波澜:“护卫娘娘安危,是卑职本分,一刻不敢松懈。”


    “是吗?”姜晚晚抬眸,目光清凌凌地落在他身上,“哀家还以为,你是觉得柳卿…有何不妥?”


    沈澈的脊背似乎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沉默一瞬,才道:“柳大人忠心为国,才华出众,并无不妥。只是…御前奏对,举止亦当谨严,以防万一。”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挑不出错处。


    姜晚晚却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像羽毛般挠过沈澈的心尖。


    她放下茶盏,起身踱步到他面前,距离不远不近,却足以让他清晰地闻到她那身上淡淡的、尊贵的馨香。


    “沈澈,”她声音压低了些,只有他二人能听清,“在哀家面前,不必总是这般…滴水不漏。”


    沈澈猛地抬头,撞入她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美眸之中。他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几乎要失控。


    那压抑许久的、汹涌的、酸涩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情绪,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下颌绷紧,最终却还是艰难地垂下眼眸,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最深处,声音沙哑道:


    “卑职…愚钝,不知娘娘何意。卑职只知恪尽职守,护卫凤驾。”


    看着他这副隐忍克制到极点的模样,姜晚晚心中那点因确认他心意而生的微妙波澜,渐渐化作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一丝极淡的…心疼?


    她不再逼他,转身走回案后,语气恢复如常:“罢了。你去看看珹儿那边可好,药喝了没有。”


    “是。”沈澈如蒙大赦,又似带着一丝失落,恭敬行礼,转身退下。步伐依旧沉稳,背影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与落寞。


    看着他离开,姜晚晚轻轻叹了口气。


    【哎呀呀,宿主,沈统领这是把醋坛子打翻了又自己默默扫干净还死不承认啊!真是急死个人!您刚才就该再逼问一下嘛!】系统又开始出馊主意。


    “逼他作甚?”姜晚晚在心中淡淡道,“他是侍卫统领,哀家是太后。有些窗户纸,捅破了,于他于我,皆是灾难。”


    【可是…可是这样多憋屈啊!明明两人都有意思…】系统小声嘀咕。


    “有意思如何?没意思又如何?”姜晚晚目光扫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声音平静无波,“这深宫之中,哀家首要做的,是太后。”


    系统沉默了半晌,才幽幽道:【…做太后也太难了叭。】


    姜晚晚不再理会它。只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殿外,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


    心底某处,因那酸涩的醋意和隐忍的守护,泛起一丝极细微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甜意与悸动。


    而殿外,沈澈并未立刻前往九皇子处,他站在宫墙的阴影下,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方才殿内那一幕幕,太后与柳言知相谈的画面、太后带着探究意味的的话语、以及她靠近时那令人心悸的馨香…反复在他脑中回荡。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宫墙上,指节瞬间泛红。剧烈的疼痛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醒。


    他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压抑的赤红和决然的冰冷。


    他是她的盾,她的剑,唯独不能是…其他。


    任何可能威胁到她、让她分心、甚至可能玷污她声誉的人或事…都必须被隔绝在外。


    包括…他自己那份不该有的妄念。


    也包括…那个过于得她青眼、让她展露过多笑颜的…柳言知。


    沈澈整理好情绪,恢复成那个冷硬如铁的侍卫统领,大步向九皇子的宫殿走去。


    只是那周身散发的气息,比往日更加冰寒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