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三年的初春，寒意未退，积雪初融。


    北疆镇北将军府八百里加急送回的，并非期盼中的“雪顶莲露”，而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塞外苦寒，雪线之上至今风雪狂猛，采药人根本无法上山，所谓“雪顶莲”踪迹全无，恐需再等两三月，待天气转暖方能寻觅。


    消息传回慈宁宫，姜晚晚的心沉了下去。


    珹儿虽然暂时无性命之忧，但“魂牵”之毒如同附骨之疽，仍在缓慢侵蚀他的根基，孩子时常精神萎靡，身体也比以往虚弱许多。


    两三个月？她等不起！


    而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那个叫小狸的狄戎女孩。


    那孩子被秘密看管在慈宁宫后一处僻静的厢房里，由绝对可靠的哑婆看守。


    姜晚晚去看过她几次。小狸起初惊恐万状，如同受惊的小兽，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但几日过去，见无人伤害她，每日还有吃喝送来，她似乎稍稍放松了些警惕，只是那双深凹的大眼睛里，依旧充满了茫然和不安。


    她不会说话，只能用简单的比划和“啊啊”声交流。


    姜晚晚试着让哑婆用手势问她身世，她只是拼命摇头，眼泪汪汪，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唯一紧紧攥着的，是一个褪色陈旧、绣着古怪狄戎花纹的旧香囊。


    看着这个懵懂无知、却被卷入百年仇恨漩涡的孩子，再想到要取她心头血为引，姜晚晚心中那丝犹豫愈发强烈。


    她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但对着这样一个孩子下手，终究有些……更何况，她是目前唯一的解药引子，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姜晚晚抚摸着冰冷刺骨的血月石，再次询问系统。


    【根据现有信息，此为唯一记录之法。强行替代或更改，成功率低于1%，且可能引发未知反噬。】系统回答冰冷而客观。


    姜晚晚烦躁地蹙起眉。


    这时，殿外传来六公主赵婉清亮的声音：“母后，女儿可以进来吗？”


    “进来。”


    赵婉端着一碟刚做好的梅花糕进来，行礼后，目光关切地落在姜晚晚略显疲惫的脸上：


    “母后可是在为九弟的药材烦心？女儿刚去看了九弟，他精神似乎好些了，还问起母后呢。”


    姜晚晚看着眼前这个日渐聪慧沉稳的女儿，心中微暖，示意她坐下：“北疆风雪封山，雪顶莲露一时难以寻获，确是棘手。”


    赵婉将梅花糕放下，沉吟片刻，忽然道：“母后，女儿近日翻阅那游方郎中的手札，后面似乎还提到一句，说‘雪顶莲性极寒，然其露萃精华，或可以至阳至纯之物相辅，缓和药性，增其效验’……只是语焉不详，并未说明是何物。”


    至阳至纯之物？姜晚晚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一条思路？


    就算找不到雪顶莲露，若能找到替代品或增强药效的东西，或许能减少对那心头血的依赖？


    “婉儿心细，此事哀家记下了。”姜晚晚点点头，看着女儿沉静秀美的侧脸，忽然问道。


    “婉儿，若有一事，关乎至亲性命，却需伤害一无辜稚子，你当如何？”


    赵婉微微一怔，聪慧如她，立刻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沉默片刻，轻声道：“母后，女儿读史，见惯成王败寇，亦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然……稚子何辜？若能两全，方为上策。若能寻得他法，既全仁义，又解困局，方显母后仁德与手段。”


    既全仁义，又解困局……


    姜晚晚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沈澈在外求见。他带来了关于狄戎部落的最新密报。


    “娘娘，北疆暗线传来消息。狄戎部因大祭司毙命，内部陷入混乱，几个长老正在争夺权位，短期内应无力再犯边。”


    “但……他们也提及一个传闻，说狄戎圣物‘血月石’除了是诅咒之源，似乎……也是历代大祭司传承力量的钥匙，甚至可能……蕴藏着狄戎部某种古老的秘术或宝藏地图。”


    沈澈禀报道。


    力量钥匙？秘术？宝藏？


    姜晚晚拿起那枚血月石，对着光仔细观看。除了那几行解咒刻文，石体内那些血丝般的纹路似乎隐隐构成了某种极其复杂古老的图案……


    “系统，深度扫描血月石内部结构，分析纹路是否隐藏其他信息。”


    【深度扫描需消耗积分5000点。】系统提示。


    “扫描！”


    【叮！消耗积分5000点。剩余积分：17500点。扫描中……扫描完毕。内部纹路确为加密信息流，疑似地图碎片及能量引导秘法。破译需特定密钥或……狄戎祭司直系血脉能量激活。】


    又需要狄戎直系血脉？！姜晚晚一阵无力。难道绕来绕去，最终还是避不开那个孩子？


    “密钥？什么密钥？”


    【疑似与狄戎古老祭祀仪式的特定祷文或物品有关。数据不足，无法确定。】


    祷文？物品？姜晚晚想起小狸那个紧紧攥着的旧香囊。


    “去把那个孩子的香囊拿来。”


    哑婆很快将香囊取来。那是一个用料粗糙、绣工却十分繁复古老的香囊，里面鼓鼓囊囊，不知塞了什么东西。


    姜晚晚小心地拆开香囊的线脚——里面除了些干枯的、不知名的草药碎末，竟然还藏着一小块磨损严重的羊皮纸！


    纸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几个扭曲的狄戎符号，旁边还有一个箭头般的标记。


    “系统，翻译符号！”


    【符号意为：‘月神’、‘指引’、‘归途’。】系统迅速回应。


    月神？指引？归途？这似乎……更像是一个路线标记或者某种指令？而非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