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隧道里光线幽暗，巨大的鲸鲨从头顶无声滑过，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将两人笼罩。


    池也的脸在变幻的蓝色光影下，轮廓显得愈发深邃分明。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眸，此刻像深海的漩涡，牢牢地锁住她，里面翻涌着她无法抗拒的引力。


    他说“要不要，试试？”


    低沉的嗓音，混着海水的空濛感，敲在桑柠的心上，激起一阵阵酥麻的战栗。


    试……试什么？


    桑柠的大脑宕机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在这里……接吻？她的脸“轰”的一声，比刚才在人鱼剧场时还要滚烫。


    周围还有零星的游客在走动，不远处的跟拍摄像头正亮着红点，更别提直播间里那千千万万双眼睛了！他怎么敢的啊！


    桑柠的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离这道过于灼热的视线，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她垂下眼，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可答应……她更没那个胆子。


    而她的沉默，在池也看来，就是默许。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隧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蛊惑人心。


    他没有再给她任何犹豫和逃跑的机会。


    下一秒，扣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拉近。


    天旋地转间，桑柠只觉得眼前一暗，那个带着清冽气息的男人，已经俯身吻了上来。


    “唔……”所有的惊呼和抗议，都被他尽数吞没。


    这个吻，和庭院里那个充满了试探与占有的吻不同。它带着深海的温柔与包容，轻柔，缱绻，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的唇瓣微凉，像沾染了海水的温度，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唇形，耐心地，温柔地，撬开她的齿关，邀请她与他共舞。


    桑柠的脑子彻底成了一片空白。


    她能感觉到，有巨大的鳐鱼拖着长长的尾巴，优雅地从他们身侧滑过；能看到，成群的沙丁鱼像流动的银河，在他们头顶盘旋。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缓慢的、失焦的蓝色剪影。


    唯一的真实，是他唇齿间的纠缠，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是他圈在腰间那只手臂传来的、滚烫的温度。她像是变成了一条不会呼吸的鱼，溺毙在他制造的这片深海里，心甘情愿，彻底沉沦。


    直播间的弹幕，在池也俯身的那一刻，就已经静止了。紧接着，便是核爆级别的刷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死了！别救我！让我死在这个吻里！太他妈浪漫了！】


    【在海底隧道接吻！周围是游弋的鲸鲨！这是什么神仙偶像剧情节！池也，你是我唯一的浪漫之神！】


    【你们看！刚才有一只巨大的魔鬼鱼从他们头顶游过去！那个光影！那个氛围！沐川！我要给你打钱！这个镜头给我裱起来！】


    【救命！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比桑柠还窒息！这个吻也太长太深了吧！】


    【我宣布，春城海洋馆的海底隧道，从今天起，就是我的爱情圣地！我不管！我以后结婚也要来这里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桑柠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掠夺一空，浑身发软，只能靠他手臂的力量支撑着，池也才终于稍稍松开了她。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桑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颊绯红，眼尾泛着水光，那双总是清澈的杏眼，此刻蒙上了一层迷离的雾气，看得人心头发颤。


    “现在，”池也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被吻得愈发莹润饱满的唇瓣，嗓音沙哑得一塌糊涂，“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仿佛刚才那个吻，就是一个盖了章的、拥有了神明祝福的契约。


    桑柠的心尖像是被电流狠狠击中，又酸又麻。


    她看着他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和志在必得的占有欲，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把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里，当一只鸵鸟。


    这个男人，真的太会了。


    他总能用最强势、最不讲道理的方式，说着最动听、最让人无法拒绝的情话。


    从海洋馆出来，已经是下午。


    阳光正好，不燥不热。


    桑-腿软-柠全程几乎都是被池也半扶半抱着走出来的。


    刚才那个吻的后劲太大，她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


    池也的心情显然好到了极点，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春风得意四个大字就差直接刻上去了。他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要和桑柠拍一张自拍合影。


    结果可想而知。


    看着手机屏幕里，自己那张被拍得面目全非、五官模糊的脸，和旁边那个只露出了半个英俊下颌线的男人，桑柠已经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面无表情地拿过手机，删掉了那张“惊世骇俗”的合影，然后默默地打开了美颜相机。算了，这种事，还是得靠自己。


    池也看着她那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觉得可爱得紧，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笑道：“嫌我拍得丑？明明是你长得太好看了，手机都嫉妒得失焦了。”


    桑柠：“……”这人真是够了！


    就在桑-摄影师-柠兢兢业业地找着角度，准备拍一张能看的合照时，池也的目光，被不远处一个热闹的摊位吸引了。


    那是一个露天的射击游戏摊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偶。


    最大的那个，是一只将近一米高的，抱着粉色海星的蓝色海豚玩偶，憨态可掬，格外引人注目。


    桑柠的注意力瞬间被那只巨大的海豚吸引了，眼睛里闪着渴望的光：“好可爱啊！”


    “想要那个？”池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挑了挑眉。“等着。”说着就牵着她走了过去。


    摊位老板是个中年大叔，看到这对颜值高得不像话的情侣，热情地招呼道：“帅哥美女，玩一把不？三十块钱十发子弹，打中十个靶子，最大的海豚就归你们了！”


    这种摊位的游戏，通常都有猫腻。桑柠心里嘀咕着，刚想拉住池也，说别浪费钱了，这种就是骗人的。


    池也却已经扫码付了钱，从老板手里接过了那把气枪。他掂了掂手里的枪，动作娴熟得像是摸过无数次。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侧过头，问桑柠：“喜欢哪个？”


    “啊？”桑柠愣了一下。


    “除了最大的那个，再给你赢个小的。”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笃定。仿佛那些奖品，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桑-半信半疑-柠，指了指挂在旁边的一只小小的，粉色的章鱼玩偶。


    池也点了点头，然后，举起了枪。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费力地闭上一只眼瞄准。他只是随意地站着，身形挺拔如松，举枪，射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砰！”


    “砰！”


    “砰！”


    ……


    十声清脆的枪响，几乎连成了一条线。


    桑柠甚至还没看清他是怎么瞄准的，就看到远处那十个靶子，应声倒下。


    一个不落。全中！


    整个摊位前，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正在玩游戏的、围观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池也身上，连直播间的弹幕都停滞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海底隧道之吻时更疯狂的尖叫。


    摊位老板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嘴里叼着的烟都忘了抽。


    “卧槽！这哥们是神枪手吗？！”


    “十发全中！我靠！我玩了这么多次，最多就中过三个！”


    “太帅了吧！这个姿势！这个速度！他是专业的吧！”


    桑柠也惊得张大了嘴巴。她呆呆地看着那个放下枪，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心脏再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拍照技术烂得人神共愤，游戏技术却好得惊天动地。这个男人身上的反差感，到底还能给她多少惊喜？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池也从已经石化的老板手里，接过了那只巨大的海豚玩偶，和那只小小的粉色章鱼。


    他把那只巨大的海豚塞进桑柠怀里，柔软的触感和巨大的体积瞬间将她包围。桑柠下意识地抱住，脸颊埋进海豚毛茸茸的身体里，完美地掩饰了自己滚烫的脸和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接着，他拿起那只小章鱼，俯身，凑近她。桑柠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他专注地将那只小章鱼，挂在了她的包上，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带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地看向摊位老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老板，”他嗓音懒洋洋的，目光却落在了桑柠怀里那只海豚抱着的粉色海星上，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女朋友说，它还想要个伴儿。再来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