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一声惊呼打破了这死寂。


    江逾白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指着手机，又指了指池也，舌头都有些打结：“池、池哥……这这这……真是你说的？”


    这一问，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苏伽、阮之晴、俞欣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池也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池也的视线在桑柠那张红得快要滴血的小脸上停顿了一秒，眸光愈发柔软。他转过头，看向江逾白，以及在座的所有人，语气平静而笃定。“是，我说的。”


    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的四个字。


    整个客厅再次陷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中。


    “我的天……”苏伽捂住嘴，眼睛里闪烁着嗑到真的之后的狂喜光芒，“烬神，你这是要搞死沐川导演啊！”


    “可是这样……”一向温柔细心的俞欣瑶蹙起了眉，担忧地开口，“会不会违反节目组的规则？我记得合同上写了，节目结束前，是不允许私自官宣恋情的……”


    这话一出，刚刚还处于兴奋状态的众人瞬间冷静下来。


    对啊，规则！


    这可是直播恋综，所有嘉宾都签了保密协议和行为准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为了保证节目的悬念和可看性，在节目正式收官前，禁止以任何形式公开确认恋爱关系。


    池也这番话，虽然不是在节目里说的，但录音内容的曝光，造成的影响比在节目里官宣还要巨大。这绝对是严重违规！


    一时间，大家看池也的眼神都变了，从刚才的震惊佩服，变成了此刻的担忧和不解。


    他怎么会这么冲动？为了给桑柠安全感，连自己的事业和节目合约都不顾了吗？


    桑柠的心也猛地揪紧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相较于怕被曝光、被议论，她现在更怕因为自己，让他陷入违约的麻烦，让他原本光芒万丈的职业生涯染上污点。


    她下意识地在桌下抓住了池也的手，指尖冰凉。


    感受到她掌心的凉意和微颤池也反手将她的小手整个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用温热的掌心熨帖着她的冰冷，并用拇指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传递着安抚的力量。


    然后，他才抬起眼，扫视了一圈众人担忧的脸，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


    “谁说我违反规则了？”


    众人一愣。池也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眼神清明，逻辑清晰地解释道：“第一，我只是在我的私人微博小号上，发了两张我个人很喜欢的画，有哪条规定说我不能分享自己的生活点滴了？”


    “第二，”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俞欣瑶，“我没有官宣恋情。我只是在和我的战队经理，阐述我个人未来的职业规划。我有了一个奋斗的目标，这个目标是我‘最重要的事业’，这有什么问题？”


    他微微侧头，目光重新落回桑柠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笑意和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更何况，我只是单方面有了‘老婆人选’，可我未来的老婆，到现在还没点头答应给我名分呢。”


    “轰——”


    这话一出，比刚才的录音曝光还要炸裂。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眼了。


    江逾白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最后憋出一句：“哥，你……真是个狠人！”


    苏伽直接笑倒在沙发上，指着池也，上气不接下气：“高！实在是高！这文字游戏给你玩明白了！沐导听了估计得气得当场去世！”


    俞欣瑶和沈之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叹为观止的笑意。


    阮之晴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弧度，心中暗叹：原来，还可以这样？


    把一场惊天动地的“官宣”，轻描淡写地解释成“单方面的职业规划”和“尚在追求中的美好愿景”。


    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池也最后补充道：“至于录音，那是被人恶意泄露出去的，追究起来，我还是受害者。我可没有主动向公众透露任何通话内容。”


    “……”


    江逾白感觉自己刚吃下去的肥牛，又一次变成了加量的狗粮，而且还是高端定制、智商碾压款的，噎得他心服口服。


    他对着池也，心悦诚服地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桑柠听着他的解释，整个人都懵了。


    她看着身边这个男人，明明做着最张扬、最霸道的事，却能用最冷静、最无辜的语气，将一切都化解于无形。他不是冲动，他是有备而来。他不是恋爱脑，他是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计算在内，然后选择了一种最能让她安心，又能将她牢牢圈定在自己羽翼之下的方式。


    那颗为他揪着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滩春水，甜得发腻，暖得发烫。


    她再也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用指尖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


    与此同时，总控室里，副导演忧心忡忡地问：“沐导，这……这已经算违规了吧？池也这算是公开恋情了，我们要不要去警告他？”


    沐川导演“啪”的一声将手机拍在桌上，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警告？当然要警告！反了天了他！”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总控室里来回踱步，“把规则当什么了？把我的合同当废纸吗？！这个混蛋，把规则研究得比我还透，处处给我钻空子！”


    他指着监视器里池也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可以说那是他私人账号，私人通话！可他知不知道这会给节目带来多大的风险！万一后面崩了怎么办？啊？！”


    副导演被他吼得一哆嗦：“那……那我现在就去……”


    “去什么去！”沐川一把拉住他，脸上的愤怒却在一点点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他看了一眼后台那如同坐了火箭般，已经突破历史新高的收视率数据，又看了一眼微博上那铺天盖地、堪称狂欢的网友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原谅我发出一声猪叫！池也，不愧是你！规则的空子给你钻明白了！】


    【神他妈职业规划！神他妈未来老婆还没答应！我宣布，烬神不仅是电竞之神，还是诡辩之神！】


    【楼上的，这不叫诡辩，这叫情商和智商双重碾压！他这番话一说，既安抚了粉丝，又给了柠柠天大的安全感，还顺便把球踢给了柠柠，让她来决定什么时候‘转正’，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操作！】


    【心疼我方沐川导演，血压还好吗？哈哈哈哈！】


    【沐川：我只是想搞个恋综，没想过要跟电竞冠军斗智斗勇。我心态崩了啊.jpg】


    【沐川：别管了，毁灭吧，我累了。】


    看着满屏的“心疼沐川”和“哈哈哈哈”，沐川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无力地向后一倒，瘫在导演椅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副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只见沐川导演沉默了良久，然后，他缓缓坐直身体，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到诡异的语气，拿起了桌上的对讲机。


    “喂？宣传组吗？”


    宣传组负责人立刻回答：“在的沐导！有什么指示？要不要把热搜压下去？”


    沐川双目无神，语气平淡如水，说出的话却让整个总控室的人都石化了。


    “别管了，随缘吧。”


    宣传组负责人：“啊？沐导，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 沐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疲惫，“热搜爱上上，CP粉爱磕磕，只要他们不在节目收官前明着官宣，池也爱怎么录就怎么录吧。”


    “我不管了。”


    “我摆烂了。”


    说完，他“啪”的一声关掉对讲机，然后从自己的抽屉里，摸出了一包……枸杞红枣茶，慢悠悠地撕开，倒进了自己那个硕大的保温杯里，又续上了滚烫的热水。


    副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沐……沐导，您这是……”


    沐川吹了吹杯口的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一个超脱世俗的、佛系的和蔼笑容。


    “天要下雨，崽要恋爱，由他去吧。”


    他指了指监视器里那对甜得发腻的璧人，对副导演挥了挥手：“别管他们了。去，给我把火锅端上来，要鸳鸯锅，清汤那边……多放点养生菌菇。这几天让池也气的我一嘴泡!”


    副导演：“……”


    总控室众人：“……”


    完了。


    他们英明神武、热爱搞事的沐大导演，在经历了一整天的连环暴击，并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决定，打不过就加入。


    不，是打不过就躺平。


    彻底被干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