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推导着三角函数公式，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单调而催眠。


    教室里弥漫着暖气的嗡鸣和昏昏欲睡的氛围。


    金突然用笔帽轻轻戳了戳夏知意的手背。


    “夏同学，”他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地指向窗外，“看！”


    窗外，细碎的白色颗粒无声飘落，像是天空撒下的糖霜。


    初雪来得猝不及防，轻柔地覆盖在枯枝和屋顶上，将灰扑扑的世界一点点染白。


    夏知意握着笔的手指微微一顿。


    （下雪了。）


    她想起原世界的病房窗口，也是这样四四方方的一片天，雪落下来时护工会匆匆关上窗，说“病人不能受凉”。


    她只能透过玻璃看别人在雪地里嬉戏。


    “好想打雪仗啊……”金趴在桌上小声嘟囔，像只渴望出门的大型犬。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重重咳嗽一声：“金同学，请你回答一下sin(α+β)的展开公式。”


    金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啊？”


    夏知意低头在草稿纸上写下公式，轻轻推到他面前。


    金如获救星，结结巴巴地念完答案。


    【金好感度+5】


    小乌：【宿主，您这是助长课堂违纪行为！】


    “闭嘴。”


    雪下得更密了。


    ——————


    下课后。


    操场上瞬间陷入混乱。


    佩利嗷嗷叫着扑向雷狮，被对方一个侧身躲过，反而吃了一嘴雪。


    帕洛斯笑眯眯地堆着雪人，却在底下埋了冰块坑人。


    安莉洁蹲在树下给雪人戴柠檬发卡，凯莉则专往情侣堆里扔雪球。


    金团了个巨大的雪球冲向格瑞：“接招——！”


    格瑞面无表情地抬手拍碎雪球，反手精准地塞进金的衣领。


    “哇啊啊好冰！”


    夏知意站在战场边缘，突然脖颈一凉——


    嘉德罗斯甩着手里的雪渣，咧嘴一笑：“渣渣，发呆就是靶子。”


    她默默团起雪球。


    雪球飞出的轨迹很稳，却在半途被嘉德罗斯轻松拍散。


    他嗤笑着又团起一个：“太慢——”


    话音未落，夏知意第二个雪球已经砸中他胸口。


    【小乌:声东击西吗？宿主好厉害！】


    嘉德罗斯愣了一秒，金色瞳孔骤然亮起：“有点意思！”


    ——————


    金团了个巨大的雪球：“看招——！”


    雪球呼啸着飞向格瑞，却被对方轻巧侧身躲过，正好砸中路过的嘉德罗斯的后脑勺。


    “渣——渣——！”嘉德罗斯缓缓转身，金色瞳孔燃起战意，战火被完美吸引。


    一场混战就此爆发。


    嘉德罗斯的雪球像炮弹般精准，接连砸翻了想偷袭的佩利和看热闹的雷德。


    金躲在格瑞身后大呼小叫，格瑞则用教科书级的闪避动作挡开所有攻击。


    夏知意站在战场边缘，突然听见破空声——


    啪！


    一个雪球正中她的肩膀，碎雪溅上脖颈，冰凉刺骨。


    细碎的雪粒溅进眼睛，她下意识闭眼，冰水顺着脸颊滑落。


    嘉德罗斯愣在原地，手里的第二个雪球忘了扔出去。


    他显然没料到会打中她，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


    “……喂，你哭了？”


    夏知意抹掉脸上的雪水，平静地看他：“这是雪，不是眼泪。”


    嘉德罗斯耳根微红，恼羞成怒地又团了个雪球：“谁管你啊！”


    这时格瑞的雪球精准地砸中嘉德罗斯的后脑勺。


    “格瑞——！”嘉德罗斯瞬间转移目标。


    ——————


    夏知意退出战场，走到操场边缘的松树下。


    卡米尔正蹲在那里堆雪人，围巾上落满雪花。


    他堆得很认真，用树枝给雪人插出手臂，石子当眼睛。


    “不对称。”夏知意指出。


    卡米尔吓了一跳，差点碰倒雪人：“……夏同学？”


    她蹲下来，拿了根胡萝卜安在雪人脸上当鼻子：“这样好点。”


    两人沉默地调整雪人。


    卡米尔把围巾解下来给雪人戴上，耳朵冻得通红。


    艾比突然举着相机冲过来：“完美构图！冰霜美人与雪人！——卡米尔你让让，挡我光线了！”


    卡米尔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


    艾比对着夏知意连拍数张：“表情再忧郁点！对！想象你是被遗弃在雪国的公主！”


    埃米在后面小声吐槽：“老姐你又开始了……”


    相机屏幕里，夏知意蹲在憨厚的雪人旁边，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身后是喧嚣的雪仗战场。


    而卡米尔站在画面边缘，目光悄悄落在她身上。


    “美丽！”艾比欢呼，“这期校刊封面有了！”


    “头低一点！对！手指碰一下雪人的鼻子！”


    夏知意配合地低头，指尖轻轻点住雪人的胡萝卜鼻子。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像细碎的钻石。


    咔嚓。


    艾比看着屏幕，难得没有夸张地尖叫，只是轻声说：“这张……绝了。”


    照片里，少女垂眸轻触雪人，身后是纷扬的雪幕和模糊的树影，安静得像一幅油画。


    卡米尔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转身离开。


    ——————


    第二天清晨，夏知意是被额头的钝痛惊醒的。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眼睛，视野里泛着模糊的白光。


    她试图坐起身，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重新跌回枕头里。


    喉咙干涩发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发烧了。）


    小乌焦急地在她枕边蹦跳，小黑豆眼里满是担忧：【宿主！您的体温已经升至38.9℃！需要立即采取降温措施！】


    夏知意费力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触感滚烫。


    昨天打雪仗时融化的雪水浸透了头发，后来又被风吹了半天，会发烧也是理所当然。


    她摸到床头的手机，给丹尼尔老师发了条简短的请假消息。


    对方很快回复：「好好休息，笔记会安排同学带给你。」


    【宿主！药箱在厨房吊柜第二层！】小乌扑棱着翅膀带路，【需要本系统呼叫救护车吗？您的心跳速率异常！】


    “只是发烧。”夏知意哑着声音打断它，“死不了。”


    小乌突然停在空中，羽毛炸开：【不要说‘死’字，不吉利！】


    它猛地撞进她怀里，小脑袋蹭着她发烫的下巴：【宿主如果死了，本系统怎么办？】


    夏知意愣住了。


    （……这种话，还是第一次听到。）


    ——————


    吞下退烧药时，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


    夏知意靠在厨房流理台边，看着窗外被阳光照亮的积雪，忽然想起一些遥远的事。


    【原世界·医院】


    医生对着CT片皱眉，父母站在一旁，表情更像是恼怒而非担忧。


    “治疗费很贵。”父亲掐灭烟头，“而且成功率不高。”


    母亲翻着病历，眉头紧锁：“耽误高考怎么办？隔壁老王家孩子都保送清华了。”


    她躺在病床上，听着窗外传来模糊的生日歌——是隔壁病房的小孩在庆祝生日。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有些人的生命是祝福，有些人的只是负担。


    “宿主？”小乌用喙轻轻啄她的手背，“您哭了？”


    夏知意抬手抹过脸颊，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润。


    “……是退烧药的副作用。”


    ——————


    重新躺回床上后，手机开始持续震动。


    金：「夏同学！听说你发烧了！要喝姜汤吗？我姐姐说超有效！」


    凯莉：「公主病倒啦？需要本小姐送点‘特效药’吗~」


    （配图是印着骷髅头的可疑药瓶）


    格瑞：「笔记需要可以来拿。」


    嘉德罗斯：「听说你生病了？」


    （三分钟后撤回）


    嘉德罗斯：「……喂，没事吧？」


    雷狮：「需要我叫卡米尔去照顾你？」


    （被秒撤回）


    就连安莉洁都发来消息：「水晶球说，明天会退烧。」


    夏知意一条条翻过去，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明明灭灭。


    小乌蹲在枕头边小声嘀咕：【虽然方式奇怪，但大家都很关心宿主呢。】


    夏知意没有回答，只是把手机塞到枕头下。


    （……太吵了。）


    但胸口那种闷痛感，似乎减轻了一点。


    ——————


    黄昏时分，门铃响了。


    夏知意挣扎着爬起来，透过猫眼看到一头熟悉的棕发。


    安迷修站在门外，怀里抱着厚厚的笔记，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冻红的鼻尖露在外面。


    她打开门，冷风趁机灌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夏同学！”安迷修急忙递上笔记，“这是今天各科的课堂笔记！在下都仔细整理过了！”


    “谢谢。”夏知意接过笔记。


    安迷修突然缩回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个包裹。


    他递来一个保温袋，“这是在下熬的粥！”


    “这是姜茶！在下自己煮的！”


    “这是退热贴！药店买的！”


    他说话时呵出白气，翡翠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如果明天还不退烧，请务必告诉在下！在下认识很好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