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当日，天还未亮透，夏知意便已站在校门口。


    晨雾弥漫，空气里带着沁凉的草木气息。


    她裹了裹外套，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忽然觉得来得太早。


    小乌蹲在她肩头打哈欠：【宿主，您其实有点期待吧？】


    “没有。”


    话音未落，一辆巴士碾着晨雾驶来，车灯刺破灰蒙蒙的街道。


    丹尼尔从驾驶座探出头，笑容温和：“夏同学，来得真早。”


    夏知意点头上车，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车厢里还空着，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


    她闭上眼假寐，陆续听到其他人上车的动静——金的叽喳声、凯莉哼着歌、佩利和帕洛斯打闹。


    嘉德罗斯最后一个上车，他穿着黑色运动服，帽檐压得很低，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看到夏知意身边的空位，他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在隔着一个过道的位置坐下。


    ——————


    巴士启动时，格瑞坐在前排微微蹙眉，脸色有些苍白。


    他悄悄将车窗推开一条缝隙，晨风拂动他银白的发丝，但无人注意到他抿紧的唇线。


    小乌悄悄扫描：【格瑞同学心率偏高，疑似晕车症状……要告诉他吗？】


    夏知意瞥了一眼格瑞僵直的背影：“不必。”


    （他大概不想被关注。）


    ——————


    “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凯莉举着矿泉水瓶宣布规则，“瓶口指到的人必须回答一个问题！”


    瓶子第一次转向卡米尔。


    “请描述您大哥的三个缺点。”


    卡米尔拉低帽檐：“大哥没有缺点。”


    全场嘘声四起。


    瓶子第二次转到格瑞面前。


    格瑞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脸色似乎更白了些。


    凯莉立刻抢问：“你上次哭是什么时候？”


    格瑞：“……”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低声说：“不记得了。”


    瓶子第三次……停在了夏知意面前。


    凯莉坏笑：“请问！昨天和嘉德罗斯同学单独分组时，心跳加速了吗？”


    嘉德罗斯猛地抬头。


    夏知意平静地回答：“没有。”


    “诶~测谎仪可是会响的哦！”


    “测谎仪坏了。”


    嘉德罗斯突然踹了一脚前排座椅：“吵死了！这种幼稚游戏！”


    瓶子在混乱中咕噜噜滚到角落。


    小乌小声嘀咕：【宿主，他耳朵红了诶。】


    夏知意把耳机音量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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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陨山的空中栈道悬于百米峭壁之上，木板铺就的窄道在风中轻微晃动，脚下是深不见底的翠谷。


    “哇——！”金扒着栏杆兴奋大叫，“能看到整个城市！”


    嘉德罗斯站在栈道入口，仰头望着蜿蜒而上的险道，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太高了。）


    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阳光刺眼，晃得他有些头晕。


    那些木板看起来那么薄，真的能撑住吗？栏杆会不会突然断裂？如果掉下去——


    “走了。”夏知意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她已踏上栈道，身影在晨光中显得单薄，步伐却稳。


    高度对她而言并没有带来太多恐惧，比起鬼屋里的未知，这种明晃晃的危险反而更容易应对。


    嘉德罗斯咬咬牙，跟了上去。


    前十几米还好，但随着高度攀升，风越来越大，木板在脚下发出吱呀轻响。


    嘉德罗斯的呼吸逐渐急促，视线死死盯着前方，不敢向下看。


    （该死……）


    他强迫自己迈步，但膝盖发僵，冷汗浸湿了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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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知意察觉身后脚步声停滞，回头望去。


    嘉德罗斯僵立在栈道中央，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抠着栏杆，指节用力到泛青。


    风吹乱他灿烂的金发，却吹不散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慌。


    （……恐高？）


    这个念头冒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她想起鬼屋里他伸来的手，干燥，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麻烦。）


    内心啧了一声，她却已转身走回他身边。


    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


    嘉德罗斯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震惊地扭头看她。


    “你……！”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嗯，”夏知意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我有点害怕。”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甩开，想说他才不需要，这点高度算什么。


    但那些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别扭地转过头，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声音比刚才更哑，也更低了，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强硬：“……麻烦！抓紧点，掉下去我可不管！”


    他说着，却下意识地反手握紧了她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有些发疼。


    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手指纤细冰凉，却异常坚定地包裹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


    （……骗子。）


    他喉结滚动，最终只是扭过头。


    却没有甩开她的手。


    【嘉德罗斯好感度+15】


    小乌在她脑海里小声惊呼：【宿主！他心跳快爆表了！】


    夏知意无视了系统的聒噪，牵着他一步步向前走。


    她的步伐很稳，刻意放慢了速度，指尖偶尔轻轻用力，像是在无声地提醒他看路。


    嘉德罗斯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奇异地压下了胃里的翻腾。


    他依旧不敢往下看，目光固执地钉在她随风扬起的发梢上。


    （……好像也没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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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上终点平台时，嘉德罗斯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速度快得像触电。


    他甩了甩手，故作轻松地咳了一声，视线飘向别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嚣张：“哼，也就那样吧，根本没有多高。”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和略显急促的语调，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夏知意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后颈，淡淡应道：“嗯。”


    金从前面跑回来，满脸兴奋：“嘉德罗斯！你刚才走好快！我都追不上！”


    嘉德罗斯抱臂冷哼：“是你们太慢。”


    格瑞默默走过，目光在他们之间停留一瞬，又平静移开。


    卡米尔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帽檐压得很低，围巾遮住了半张脸。


    但夏知意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她和嘉德罗斯身上。


    她并不在意，拧开水瓶喝了一口。


    嘉德罗斯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刚才的事，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夏知意抬眼看他：“什么事？”


    他噎住，瞪了她几秒，最终咬牙切齿地转身走开：“……算了！”


    阳光穿过树叶缝隙，在他金色的发顶跳跃。


    夏知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和轻微的颤抖。


    （……奇怪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