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作品:《鹅的一生》 曹驰这个人从小心气就足。
虽然是在农村,但是从小他的脑瓜就比其他人灵光。
无论是背九九乘法表还是唱英文歌,他都比城里的堂哥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唯一比堂哥差的就只有家境而已,曹驰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他只能在清河镇上农村小学,但是他一定能考上三中,这样一来,他就比他那靠捐钱走关系才上三中的堂哥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
“儿啊,你一定要上三中!看平常把你堂哥一家傲的!”
“好!我一定会的!”小小的曹驰也将父母的期望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曹驰,你这次不是没考过谢今朝吗?”一班的班级里,在期中考试出来之后,曹驰就被平常跟他玩得比较好的同学给围住,开始开玩笑。
“不就是比我高了那么一分嘛,再说了,他都没有户口,又拿不到三中名额,我跟他较什么劲啊?”对于谢今朝曹驰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他们的家长谁不知道谢今朝是个黑户,虽说农村孩子不着急上户口,但是都上学了还不给办户口的,可真是少见。
毕竟就连出身农村的他们也都知道再穷不能穷教育。
是不是孩子他爸他妈有什么事啊?这样的猜测在家长们的饭后闲谈下被灌输给了孩子们。
于是孩子们看谢今朝总是带着隐形眼镜。
谢今朝帮同学扫地会被认为是无事献殷勤,帮老师拿作业更是被认为是刻意讨好。
在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孤立谢今朝的时候,曹驰倒是“施舍”给谢今朝一点善意。
谢今朝个子矮,不好拿东西,那个时候他就会顺手一帮,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谢今朝同村的王涛去帮的。
虽然谢今朝不招班里同学喜欢但是毕竟他算是王涛的“小弟”,对于那个时候已经有拉帮结派意识的小学生来说,谢今朝仿佛是已经“认主”了,那自然不能欺负得太过。
这一切的改变还要从谢今朝的母亲被警察带走之后。
杀人犯的儿子这个身份给谢今朝带来的是众人赤裸裸的厌恶。
哪怕王涛再怎么护着谢今朝,同学一句【你是不是在偏袒杀人犯的儿子】就将王涛给噎回去。
王涛那点本就捉襟见肘的侠义之气顿时就荡然无存了,只能在每次谢今朝被人在水里放橡皮屑,或者被故意拿篮球砸的时候,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一起被欺负的就该是他了。
小孩子的善意和恶意一样纯粹。他们可以爱屋及乌,也可以恨屋及乌。
在他们未被法律驯化教养的意识之下,他们会努力摒除目之所见的一切的恶,并且丝毫不会有心理负担。
曹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内心没有一点波动。
往常三中给他们小学的名额都是两三个。曹驰有信心自己被选上,所以也就无所谓谢今朝是不是被其他人孤立了。
可是这一切的改变,都是自他知道三中今年分配给他们学校的名额只有一个时,他的内心就隐隐约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尤其是在撞见班主任和周校长带着谢今朝去补录学籍信息的时,那种不安和恐惧感就到达了顶峰。
曹驰望着自己和谢今朝相差不少的成绩单,之前从高傲里分出的那么一点善意,转眼间就被嫉妒心给啄食地干干净净了。
曹驰知道自己上不了三中意味着什么。
自己会被堂哥一家看不起,父母也会失望,跟同学夸下的海口也会食言。
他会在清河镇上中学。
清河镇初中能考上高中的人这几年都没有,全部都是进入职校或者中专。
他的未来就会在日复一日的重复性劳动里蹉跎着,然后跟父亲和母亲一样虽然面上嫌弃但是还是得对从城里回来的堂哥一家点头哈腰,卑躬屈膝。
曹驰开始不留余地地学习——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他没有考上,名额最后还是给了谢今朝。
凭什么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可以进入三中得到更好的教育,而他不行呢?这样的想法就如同附骨之蛆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
可惜他们那个年代不知道如何举报,要不然的话谢今朝可没有三中上。
在曹驰进入清河镇的初中读书的那一年,他的父亲母亲给他添了一个弟弟。
究竟是不是父母对他感到失望所以才要一个弟弟,曹驰不知道。
他只知道是谢今朝害得他上不了三中的。
都怪他明明没有户口,害得他对学习放松了警惕,要不然能去三中的名额就是他的。
曹驰在心里想到:最好不要让我再遇到你,要不然,他会倾尽所有来报复的,就跟他当年在得知谢今朝拿到通知书后将他堵在小巷子里狠狠打一顿一样。
“曹驰!不要打了,为什么啊!你平常对我不是很好的吗!”脚下的身躯在哀嚎。
不解的求饶声撞在墙壁上反弹回来,让曹驰挥拳的动作凝滞了半秒,但,也仅仅只是半秒。
“那是以前。凭什么你就有同上三中的人辅导,单论学习能力我会输给你这个杀人犯的儿子?!!”曹驰的心里满怀着怨怼对着谢今朝踢了一脚又一脚。
“你最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碰到你,要不然,你别想好过!!”
现在的曹驰看着眼前的两人,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眼神明晃晃地表达着:你也别想好过。
眼见两人不开口,曹驰接着开口:“咱们要不去校长室谈一谈?毕竟这里这么多人,要是都知道你的身份的话,你别说老师的工作了,要是上了新闻,今后的工作也不好找吧?”
王希撇下想要骂人的嘴角,侧头仔细观察这谢今朝的表情:谢今朝的下颚线紧绷得像是拉满的弓弦,所有得颤抖都被牢牢锁在紧咬得后槽牙里——他一直在隐忍。
“别不说话呀,我可没记得我当初把你打成哑巴了啊?”曹驰眉毛高高地挑起,眼珠直勾勾地过来,目光里掺着明晃晃的戏谑。
挨揍?谢今朝小学时候被面前的这个人揍过吗?
王希只觉得正在翻找记忆的自己,像是是在翻阅一本缺页的笔记,毕竟那时已经上初二的王希已经很少会关注谢今朝了.........
但是还好,此刻,他在谢今朝的身边,她在等待着谢今朝的回答。
“好啊。”
曹驰:“嗯?”
“那就去校长室谈一谈吧。”谢今朝冷淡的声线像是被冰水浸过的金属,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冷意。
“小希,你先留在这里吧。”谢今朝褪去自己声音的冷意转而轻声对王希嘱托道——他不想王希被这些烂事缠上。
————
谢今朝无比感谢王希选择留在原地。
今天的校友会本来还有校长的致辞的。
谢今朝收敛眼神,而他却在这个时候给学校惹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他不敢奢求三中的校长能跟小学时候的周校长一样为他求情。
周校长知道他的身世,所以愿意为他开脱,可是三中如果要顾及声誉和生源的话,就算曹驰没有证据,开除他,选择息事宁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谢今朝觉得他应该知足了。这么多年一来,不能和母亲生活的痛苦换来得是他身份证明上“干净”的履历。
如今,他的母亲出狱在即,即将要跟他和父亲一起生活了,难道为了未来,他就要隐瞒母亲的存在,将母亲描述成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既然他选择和母亲一起生活,理所当然,这份曾被在监狱里的母亲夸耀的有着光明的工作,他应该放弃。
可是这么一来,知道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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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会不会很是伤心,觉得她耽误了她儿子的前途?
他母亲郭雅好不容易在流言蜚语中挺直的脊背,难道又要因为被人指指点点耽误了儿子的前途而弯下去吗?
不能让母亲知道。
转过拐角的谢今朝,往上踏着台阶。
鞋底与石阶碰撞的声音短促利落,哒哒哒——在空旷的楼道里荡出细小的回音。
身后的脚步与其说是在跟随,更像是恶鬼踏出的步伐,一心想要揪出他的错处,让他成为替死鬼,这样一来,万劫不复的就会是谢今朝而不是他曹驰了。
谢今朝突然理解了王希。
王希辞职的事情看样子没有跟家人谈起过,主要还是怕他们担心。
此刻的谢今朝很感同身受。
他该做什么,才能让他和母亲的负罪感都彼此消散一些呢?
还没有等谢今朝将一切的后路想好,职务标识牌就已经悬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许是见他在门外沉默了许久,曹驰开口:“不敲门吗?”
谢今朝才从霎那的恍惚间回过神来。
可是还没有等谢今朝紧紧握成拳的手敲在门上,曹驰倒是满不在意地一把推门进去,直接将正在喝茶的校长董文彦给吓了个正着。
“谢老师,这位是........”
董文彦扶了扶歪掉的眼镜。
“我是今天来参加家长会的家长,在看到谢老师的时候,想起了一些事,正好要跟校长您聊一聊。”
董文彦看着面前这位家长的面容,就知道对方是抱着不好的目的来此的。
他一眼就连看出了这位刚来体育组没多久的小谢老师的心虚,于是眼尾叠出层层笑纹,到了中年愈加明显的肚子带着些许随性,似乎是在无声地对来客传达无需紧张的信号。
董文彦弥勒佛似地笑了,招呼着两人坐下,“来来,咱们坐下,慢慢说。”
杯中的茶叶被热水浸泡,像是被潮水卷起的海藻,只是颜色要比标本深沉得多。
几口茶水下肚,董文彦已经将两人要说的事都了解到位了。
面前的这位曹驰是奔着要搞掉谢今朝工作来的。
“董校长,你想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董文彦的眼神在沙发对面的两个人不停地转换,视线如同被磁力拉扯的指针,在两张面孔之间来回摇摆,试图保持中立。
谢今朝注视着董文彦的动作,可是掌心却在裤缝上来回搓动,蹭出一片汗湿的布料褶皱。
“咚咚。”此时,沉闷的敲门声传来。
“进。”
初一五班的班主任拿着材料刚要找校长汇报,结果一开门就是校长和小谢老师在跟一个人谈话的场面。
“校长,这份材料?”
“先麻烦苏老师先收着吧,这边处理好我就去找你。”
“好的。”苏老师只得拿着准备好的校友会致辞先下台了。
只不过,在校长室的另外一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身为五班主任的苏老师同时还兼任着五班和六班的数学老师。
她苦思冥想了许久,终于才想起来,在今天早上的家长会上,她上讲台跟六班的家长们都打了个照面,其中就有一位家长的面容跟方才校长室里的那人一模一样。
不省心哦!这是苏老师的第一个想法。
她也不清楚六班的家长是因为什么事才去到校长室的,但是这件事大概齐也得跟五班的班主任说一句。
平常她们两个班主任的关系就很好,让何老师多做些准备也是应该的嘛。
如果家长告到校长那里,明年给撤了何老师的班主任,那她一个人多孤单,这种泼天的富贵可不能落到她的头上!
想到这里,苏老师恨不得将脚下的高跟鞋给踩出一个虎虎生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