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


    众人的视线落在及川彻和早乙女夜的身上，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笑声，然后大家都笑了出来。


    “竟然出界了，及川，你不会在放水吧？”


    “入畑教练！我看还是让及川加练吧，竟然来了一个发球出界。”


    “早乙女不错啊！刚才的那种情况躲都不躲，害我为你捏了一把冷汗，臭小子！”


    “竟然没有被及川的气势压过去，你小子也太帅了！”


    “你们这些家伙……”及川彻咬牙，攥起拳头冲他们挥了挥：“不要在旁边看热闹啊！”


    真是的。及川彻晃了晃头，转头看向早乙女夜。


    “就算是零基础，好歹也该给我一些反应吧？”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刚才的那种情况，但凡出现一点意外，我就要因为欺负队友被入畑教练骂了。”


    “为什么？”早乙女夜有些不解：“虽然对排球不太了解，但是……这种球类的体育竞技项目，得分的前提应该是在界内吧？明知道会出界，为什么还要做出反应？”


    “你……”及川彻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看人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了起来：“你知道会出界？”


    早乙女夜点头：“我也知道你是故意瞄准了我头上的位置。”


    至于原因……大概是在回敬他没有记住对方名字的事情，顺便也想看看他的反应。


    “这样就算摸底测试结束了吗？”他看向入畑教练，对方笑眯眯地朝他们看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不知道在记些什么：“如果没有结束，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位置互换。”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入畑教练的眉毛上挑，笑着说道：“这次由及川防守，早乙女，因为你是初学者，所以我也不要求你规范的动作，把球丢到球网的另一端就可以。”


    早乙女夜沉默片刻，转身走向后方的排球。


    低头把球捡了起来，他的表情平淡，抬眼看向球网对面的及川彻：“意思是要让我学习及川同学刚才做的事情，还不能出界对吗？”


    学习他？及川彻的神色微动，但却什么都没说。


    嘈杂的人群再度安静下来，他们都在好奇早乙女夜能够给出什么样的发球。


    “……”


    扑通扑通——


    是心跳的声音。


    早乙女夜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排球。


    蓝黄白三色的圆形球体，乍看之下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只有早乙女夜知道，在及川彻把球扣过来的时候，某个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早乙女夜是根据掐算的结果，才会知道及川彻并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图。在这个领域他本来就是门外汉，既然这个发球不会对他带来伤害，他也不知道碰到这种情况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不如按兵不动，也能尽可能地避免出糗。


    就算他在心里明白这些事情，那个瞬间，当他看到那颗球朝自己飞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伸手。


    他闭上眼睛，没过两秒又睁开。


    他准备好了。


    *


    不对劲。


    及川彻眯起眼睛，一只脚向后迈了一步。


    这是他在进攻之前的习惯性动作，而目前能让他做出这种反应的，只能是早乙女夜。


    早乙女夜是个门外汉。这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刚才他在发球的时候，早乙女夜的反应和惊讶都是真的，足以说明这个人对排球一窍不通。


    既然如此……这种不安的感觉，到底因为什么？


    及川彻活动了一下手指，视线掠过球网，最后缠在球网对面的早乙女夜身上。


    漏洞百出的动作，能不能把球丢过球网都不好说，还有这个姿势……早乙女这个家伙，不会是在模仿自己吧？


    “怎么可能？”及川彻笑着摇头。


    早乙女可是个门外汉，光是发球就已经足够困难，让他模仿自己的发球，多少还是有些困难了。


    “……”


    “你以为我会这么想吗？”伴随着球被抛弃的声响，及川彻猛地上前，想要在网前拦截：“永远不要小看你的对手，像是这样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刚才他的发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在自己的失误，只有及川彻知道，他为了能让球能刚好从早乙女夜的头顶擦过，到底有多么认真。


    正常人碰到这样的情况，是不会像早乙女夜这样冷静的。


    真有意思。及川彻上扬着唇角，眼底掀起了波澜。


    他一定要在这里把人拦截下来！


    他看着早乙女夜，对方把球高高地抛向空中，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跳了起来。为了让自己的发球更有力度，早乙女夜的手臂抡了一个正圆，最后用力扣向快要下落的那颗球。


    就是现在！


    及川彻伸长手臂，竟是打算直接在空中和人硬碰硬。


    但——


    总有意外。


    早乙女夜的确在模仿及川彻，只是他不知道，相同的动作由不同的人来做也会有不同的效果，更不用说，现在的早乙女夜根本不懂什么是所谓的时机，单纯只是在模仿罢了。


    于是，本该扣向正中的手慢了一步，最终碰到球的只有手指的前端。


    “嘶——”


    在场的众人默契地倒抽了一口气，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那种让人窒息的疼痛。


    但也因着这份插曲，使得及川彻防守的姿势变了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从他的头顶飞过……落在了他的身后。


    “……”


    这场因为入畑教练的一时兴起开始的one on one，最终以早乙女夜的胜利结束了。


    *


    才怪啊！


    给他向所有的one on one道歉！


    及川彻上前两步，掀开球网走到早乙女夜的面前：“像是刚才那样的发球，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下次还是不要做了。”


    早乙女夜抬起头，不偏不倚地迎上及川彻的视线：“为什么？我不是拿到分数了吗？”


    这个家伙。


    及川彻深吸了一口气。


    那种漏洞百出的发球，如果放在正式的比赛场合，对手怕是已经得分了！


    及川彻看向早乙女夜，和比赛前的那个死样子相比，现在明显顺眼多了。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早乙女夜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去。


    只是因为距离太近，所以及川彻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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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看到，在人转身的瞬间，早乙女夜的眼睛一瞬间变得通红。


    及川彻：……


    不会哭了吧？


    及川彻的神色微动，刚想开口，耳边传来了小小的，但却足够清晰的吸鼻子的声音。


    及川彻：果然哭了吧！


    他的心里有些好笑，对于这场one on one的结果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早乙女。”冷静下来之后，及川彻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国中的时候，你有加入过什么社团吗？”


    社团？早乙女夜歪着头想了想，果断摇头。


    “还真让我猜对了。”这种时候及川彻也顾不上去吐槽早乙女夜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低头捡起地上的排球，说道：“刚才我就发现了，早乙女的跳跃能力很强。”


    身为二传手，及川彻比其他队友更能直观地感受到早乙女夜在这方面的天赋。想起这个人在发球的时候，甚至都没怎么助跑，他的手指动了动，面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刚才的位置，相同的动作，早乙女能再做一次吗？”


    早乙女夜看向入畑教练，发现对方只是笑着朝他们看过来，并没有说可以或者不可以。


    成年人的世界里，一般碰到这样的情况，没有回答就是默认。看出入畑教练的意思，早乙女夜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及川彻：“能是能，你想做什么？”


    “现在还不能确定。”及川彻笑了笑，把手中的球丢向空中，然后接住，反复几次之后，他的唇角上扬，声音平淡道：“只是有个猜想，想要验证一下。”


    早乙女夜点头，向后走了几步，然后站住不动了。


    下一秒，他跑了起来。


    他的速度不算快，与其说是跑，更像是快步走，眼瞧着快要到达指定的起跳点，早乙女夜先是停住，右脚用力，高高地跳了起来。


    “是我的错觉吗？”潮崎小声道：“早乙女学弟这一次怎么比刚才跳的还高？”


    “你没有看错。”


    “入畑教练？”


    “不愧是及川，只是一次one on one就能发现早乙女在这方面的天赋。”入畑教练笑着摇头，视线落在及川彻的身上。


    能够第一时间发现队友的潜能，然后加以引导，真不愧是及川彻。


    不过——


    入畑教练眯起眼睛。


    仅仅看过一遍就能模仿及川彻的发球，甚至不用助跑就比第一次跳的还高的早乙女夜，绝对不是一句“初学者”就能概括的。


    想到这里，入畑教练的视线落在早乙女夜的身上，看到对方的手臂伸直，以着一种机械的动作抡圆了向前挥去。而在这个时候，及川彻的传球也刚好赶到，精准地停在了他掌心的正前方。


    “咚——”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击打声，那颗球被早乙女夜击中，重重地砸在了球场的后半区。


    “漂亮的合作。”入畑教练站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用着赞赏的眼神看向早乙女夜：“虽然说的有些迟，但……还好不算太晚。”


    “及川，早乙女，还有在场的所有一年级，欢迎你们加入排球部。”


    “从今天起，你们将正式成为青城的一员。”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