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seventeen
作品:《进化论已死》 “头发只有在发生变化的时候,我才会最重视它。”
秦醒刚放下石头棋子,对面就突然出现尤桐的身影。他抬头去看,尤桐双眼通红,气喘吁吁。
“又来和我下棋啊?我棋品很臭的喔。”他似笑非笑地说。
尤桐显然一夜未睡,她手忙脚乱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还没被打磨过的石头放在棋盘上。
一瞬间,它的存在在一众被打磨过的石头里格外突兀显眼。
“变化,是变化。只有变化,才会突兀,才会被发现,被重视。你昨天和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秦醒没有回答,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远处放空的小刘,尽量压低声音问尤桐:“你发生了什么?”
尤桐失魂落魄地说:“我弟弟变成了我的丈夫。昨晚,突然就变成了我的丈夫。”
她定定地看着秦醒,然而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惊讶。他似乎对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不在意,又或者说接受迅速。他几乎不需要任何缓冲的时间。
想到这里,尤桐脱口而出道:“你昨天和我说你有个女儿,但我问过护士长,她说你是个孤儿,你是自愿进来这里的。我不懂,为什么?”
秦醒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她带来的小石头随手扔到一边。
“这个棋盘上一开始,没有一颗石头是被人为打磨过的。从有了第一颗开始,慢慢地就会有第二颗,第三颗。到最后,如果被打磨过的石头就是异类,要么把它们打磨起来,变成了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头,要么把它们扔掉。”
“我不想听这些谜语,我在问你问题。”
“那如果石头不想被打磨,该怎么办呢?”
“秦醒!”
“嘘,别起变化。”秦醒警告她,同时把自己的声调压低再压低:“石头不想被打磨,只能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深不见底的草丛,或者是封闭的湖底,慢慢地潜进去,用水草掩盖自己的存在。”
尤桐一晚上没睡,她整个脑袋都在叫嚣着要答案,她刚准备发怒,对面的人冷不防地往她手心里塞进去一颗冰冷的石头。
“你弟弟失踪过吗?”
“什么?”
秦醒的思维很快,也很跳跃。尤桐刚低下头看石头,就听见他急转弯的问题。
她愣愣地抬起头,如实告诉他:“算失踪吗?他曾经被抹去存在过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尤桐细细回忆,是从她向生物老师证明父母DNA的时候。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事情的后果,头脑发热地告诉老师她和尤加利的DNA高度相似,他们的DNA都来自于尤子平和霍知燕,按照遗传学应该是他们继承了父母的DNA,而不是逆转过来。
然后,他们谈到了尤加利的DNA。
多出来的DNA。
她倒吸了一口气,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再三冷静下来后,她试探性地看向秦醒,问:“是和DNA有关吗?”
秦醒没有回答她,但却在棋盘上排列出孟德尔豌豆遗传规律的图像。边摆,他边开口:“这个世界的遗传学规律是逆转过来的,或者说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只是单纯地反过来。你曾经说你弟弟被抹去存在过,应该是你说了什么导致他不见了。”
“而他现在又变成了你的丈夫,也就是说他回来了……你确定你的‘丈夫’就是你弟弟吗?”
“确定。”尤桐语调笃定。
她昨晚得知了这个尤加利变成自己的丈夫后,等护士长一走,她立刻翻找自己的通讯录,果然在上面翻到了尤加利的电话号码。
她给自己反复做心理准备,哪怕发现是同名同姓的人,或者是空号,都没有尤加利接通电话,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来得让她崩溃。
他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对她说:“姐。”
“你拿到手机了哦?”
“干嘛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护士长不是说后天就能见面了吗?”
她连忙挂断了电话,生怕再听到任何让她窒息的话。
尤加利带着问号的讯息很快就传过来,她没有回复,只是忍住呼吸往上翻着和他的聊天记录。
直到她生日那天,世界翻转那天,都没有断过。
他的失踪就像是一场梦。
但醒过来的现实让她感觉恶心和晕眩。
“他一说话我就知道他是尤加利。”她补充道:“我曾经忘过他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一直在挑战‘那个’的底线,所以它加速了我的遗忘。”
“如果按照你刚才说的,我应该是一颗被发现的石头。它不断地试图打磨我,但我反抗得太厉害了,所以它决定把我扔进这里。”
秦醒低低地“嗯”了一声,表面上还是在和她下棋。他动了他们面前的棋子,指着它说:“假设这个是你弟弟,这个是你,这个是你的父母。因为‘变化’,你变成了你父母的妈妈,你弟因为有着和你相近的dna不得不消失,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不是你父母的爸爸。”
“但如果它不想解释呢?”
尤桐愕然。
“对它而言,这个世界是不过是它的一个玩具,一场游戏,你买包薯片人家也会说最终解释权归生产商所有。”
“如果它厌倦了解释,你弟弟就是你父母爸爸最好的人选。因为血缘最密切。”
“……呵。”
虽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听到这么荒诞无理的说法时,尤桐还是忍不住嗤笑出来。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混乱的。
她变成了父母的妈妈,那父母就是兄妹或者姐弟,但同时他们又是夫妻。而现在,按照血缘的相似度,她和尤加利既是姐弟,又成为了夫妻。
她忍不住想吐。
从前为了现在修复单性繁殖的漏洞,它先是伪造出一个林宏正。现在为了更贴合实际,它甚至把尤加利拉回来。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里圆滑的石头也变成了泄愤的一员。她刚想将石头扔出去,就想到了秦醒口中的“女儿”。
“血缘最密切。”她喃喃道。
如果它一直按照这种方式欺骗世界上的人,那为什么还会有人是孤儿。除非那个人父母不详,被抛弃,而且没有后代。
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
但秦醒……他说他有个女儿。
如果有过,那应该只会演变成女儿变母亲的戏码,但护士长却说他没有任何的亲属,是个孤儿。
“你之所以没有女儿,是不是因为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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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亲生的?”
秦醒动作停住。
尤桐也觉得自己有些冒犯,刚想道歉就看到秦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小梧是我在她三岁时从福利院带回家的。”
“我那时候受邀回福利院参加慈善捐献活动,因为我也是从福利院出来,所以和院长很熟。她告诉我有一个三岁小女孩患了自闭症,没有人愿意领养她,问我有没有意愿。”
“我一开始没有,但耐不住院长非要我去见一面。等我过去找小梧的时候,她正一个人捡着地面上的梧桐叶玩。所有的小朋友都有自己的玩伴,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那一刻,我决定收养她。”
尤桐几乎可以预见后面的事情,但她没有打断秦醒。
秦醒继续说:“照顾一个自闭症小孩真的很难,特别是一个小女孩。我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她又不表达,我只能够一遍一遍地试,试出她的喜好,试出她的厌恶,好不容易等她长大了。这个该死的世界却给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他忽然目光如炬,盯着尤桐看。
“你是18岁生日那天发生改变的,对吧?”
“难道小梧也是……”
“没错。”秦醒咬牙切齿,重重点了一下头。
“那天我买好了蛋糕,开了车,等着她从特殊学校放学后一起回家庆祝。我甚至打好了领带,穿上了西装。孩子的十八岁,多么难得啊,我等着和她一起庆祝成人礼。”
“可是……我等了一个晚上都没见她出来。我心急如焚地跑进学校问,他们却告诉我没有这个人。”
“我养了十五年的孩子不见了。我一开始以为他们在开玩笑,我亲自选的学校,亲手送进学校的孩子,一切怎么都变得不一样了。可他们就是说没有秦梧这个人,我又跑去警察厅报警,可到头来还是那句——”
“‘先生,没有这个人的户籍资料哦。’”秦醒模仿着,两行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再然后,你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对劲?”
秦醒摇摇头:“没那么快。我颓废了好久,我辞去工作,一直待在家里酗酒,希望某一天醒来会看到小梧,会发现这是一场梦。”
“但没有,我没有亲朋好友,对这个世界的变化感知少之又少。”
尤桐奇怪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直到那天我去买酒时,一个小孩对我说小子你别喝那么多酒。我开始发现这个世界变了。”
从那天起,秦醒就一直挖掘变化的根源。他一开始也像尤桐一样四处发泄,以求找出世界变化的漏洞,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样非但于事无补,还加速了对女儿记忆的丧失。
“所以你决定自己来精神病院?”
秦醒颠了颠手里的石头。
“有什么地方说话不会被诟病?有什么地方发疯不会被关注?你以为这里的人都是疯子吗?”
尤桐瞬间毛骨悚然。
“不是的,你看看你身后五点钟的方向,那个人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妈妈爬进自己肚子,然后被‘消化’的。还有你身后八点钟的方向,那个人是好不容易熬到退休,一觉醒来被告知生命还有六十年被逼疯的。还有好多,好多……”
“但是他们都不说,他们都在伪装成健康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