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精锐十人

作品:《王爷想从良,王妃偏不让

    他的剑好沉,寻常女子根本拿不动……顾惊鸿抽出来,也只是一阵乱砍。


    他看着她猩红的眼底那片空茫的疯狂,心尖刺痛,宁愿她将这滔天的恨与怨尽数发泄一番。


    “哐当!”案几的一角被削断,文书雪片般落下。


    “咚——”支撑着营帐的杆子几乎要被砍断。


    “哗——”营帐中间的帘幕被对半劈开。


    萧承砚起初只是闪避,身形在狭小的空间内腾挪。


    直到他瞥见她紧握剑柄的指缝间渗出殷红的血,他终于身形定住,眸光一凛。


    “阿鸿,松手!”他低喝一声,瞅准一个空隙,右手探出,扣向她持剑的手腕。


    顾惊鸿似是未发现一边,手腕一旋,剑锋本能地反向撩起!


    “嗤——”一声极轻微的、利物划过硬物的声响。


    萧承砚手臂猛地一颤,眉心瞬间拧紧、。


    玄色甲胄的臂缚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白痕,须臾间,内里才有暗红的血色缓缓渗出,浸染了玄甲。只因颜色深,一时间竟看不真切。


    顾惊鸿对此毫无所觉,剑已被他趁机狠狠夺下,“铛啷”一声被掷到远处。


    武器脱手,她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却又被更汹涌的情绪淹没。


    她赤红着眼扑上去,拳头、手掌,毫无章法地落在他坚硬的胸膛、肩甲上。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逼我……”


    “报仇……你们都在看着我……”


    “滚开!都滚开!”


    她语无伦次,声音嘶哑,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作战。


    萧承砚终于猜到了她脑海中的混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低吼:“顾惊鸿!你看清楚!是我!”


    可他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只是模糊扭曲的噪音,与她脑海里那些纷杂的、要求她复仇的嘶鸣混在一起,更加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挣扎得越发厉害,胡乱间,指甲在他颈侧刮出一道血痕。


    他猛地收紧双臂,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任凭她如何踢打也不松手。随后,他低下头,薄唇覆上了她那双不断吐出破碎字句、染着血与泪的唇。


    “唔……!”


    唇上传来尖锐的刺痛,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这痛楚如此真实,像一道强光,骤然劈开了她脑海中混沌的迷雾。


    那些纷乱的面孔和叫嚣声潮水般退去。


    顾惊鸿剧烈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感官逐渐回归。


    她感觉到了他怀抱钢铁般的力度,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混杂着血与甘松香的味道,尝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萧承砚近在咫尺的眉眼。


    他的脸再也不是扭曲的苍白,依然俊美无俦,只是眸中有深不见底的痛楚和一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浓烈情绪。


    她终于不再挣扎,脱力般软在他怀里,只剩下急促的/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萧承砚缓缓松开了她的唇,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而又深邃。


    随后,他打横将她抱起,走到榻边,轻轻放下。


    他转身取来药箱,执起她那只仍在渗血的手,动作极致轻柔。


    他用沾了清水的棉帕,一点点拭去她手上的血污和尘土,露出掌心那道刺眼的不停流血的伤痕,然后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上去,再用干净的细布,一圈一圈,仔细为她包扎。


    帐内只剩下两人尚未平息的呼吸声。


    令人心慌的平静。


    “你说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他打完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抬眸望向她,声音又冷又直。


    顾惊鸿看着他的眼睛:“难道不是么?我是南风皇室之女,南风皇室皆死于雍朝皇帝之手……我亦是不知该如何了。”


    他看着她眼中的迷茫,声音低沉,“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吗?被‘血海深仇’这四个字困住,忘记我是萧承砚,忘记你是谁,忘记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她不甘示弱,“是你先忘记的。”


    他抬起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唇上那抹血迹,动作带着无限的温柔。


    她感受着他指腹的温度没说话,只是垂眸看向地面。


    他继续,“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说得对,我是雍朝皇子。但当年南风灭族之事另有蹊跷,你的杀父仇人,从来不是我父皇。”


    顾惊鸿回过神来抬眸看着他:“你说什么?”


    萧承砚的脸上泛起一抹温和的笑容,笃定又从容:“你以为,我在认出了你是顾宁之后,还会不认真去调查一番当年南诏灭国的实情吗?我会由着这么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横亘在我们之间?嗯?”


    顾惊鸿:“……”


    他继续道,“当年南风国破,真正的幕后推手,是急于攫取军功、稳固地位的公孙烈,以及里通外敌的南风权臣。我父皇,不过是他手中的那把刀。”


    顾惊鸿问:“可不是你父皇亲口说的,‘凡南风皇室余孽者,一经发现,格杀勿论’么?”


    他听到她的质问,脸上温和的笑容略一僵,她连这都知道,不愧是潜渊阁主,信息尽在掌握——可皇家极致隐秘又岂是那般容易窥探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眸光温柔,很耐心地解释:“没错,诏书是他下的,话也是他亲口说的。但阿鸿,坐在龙椅上的,首先是一个皇帝。”


    “一个被权臣蒙蔽、被战功裹挟,事后为了维护帝王威严和朝廷稳定,不得不将错就错、甚至亲自盖棺定论的皇帝。”


    他站起身,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我查到的线索指向公孙烈与南风内部勾结,但所有的证据链,都在最关键处被人干净利落地斩断。指向明确,却死无对证。”


    “当时大局已定,南风已成历史。父皇难道要为了一个已亡之国,在毫无铁证的情况下,去动当时战功赫赫、手握重兵,且看似‘忠心耿耿’为他扫平了南风的肱骨之臣吗?”


    “他不会。帝王心术,在于权衡。为了一个无法挽回的结局,去动摇国之根基,引发朝局动荡,这不划算。”


    “所以,‘格杀勿论’与其说是追杀令,不如说是一道遮羞布。是为了掩盖他被臣子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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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耻辱,是为了杜绝真正的真相浮出水面可能引发的后续麻烦,也是为了安抚当时主战派系的人心。”


    “他默许了公孙烈将‘平定南风’的功劳揽在身上,也默许了公孙烈借此功劳一步步成为今日的镇国公。这本身就是一种交易,一种妥协。”


    他转回身,目光沉沉地压向她。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的仇人,是那个为了私利策划一切的公孙烈,是那些卖国求荣的南风权臣。而我的父皇……”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或许是昏聩的,是冷酷的,是维护了表面稳定而牺牲了你们南风公道的共犯。但手上沾满你至亲鲜血的刽子手,从来不是他。”


    “这,就是我查到的‘实情’。也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并非不可跨越的天堑,而是一座需要你我联手,才能扳倒的真实存在的山岳。”


    顾惊鸿一下子有些混乱,似在消化他说的话。


    良久,她才问:“可是证据呢,我怎能……”


    我怎能听信你一面之词。


    萧承砚心口蓦的一窒,原本他们两个人之间是不需要证据的,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如今……


    他转身,从手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顾惊鸿:“证据自然有。”


    顾惊鸿接过荷包一看——荷包很旧了,显然是南风的花纹样式。


    她疑惑:“这事……”


    “你小时候给我的……你不知道这个荷包有多重要,你把它给我了。而玄如是谷主,当年亦是因为看到了这个荷包,才帮我的。她的那句‘南风’……指的便是你。”


    顾惊鸿愣愣的:“可我……我想不起来了。我是顾宁这件事,只是我的一个推论……我甚至尚未证实。”


    萧承砚一笑,走过去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纵容又宠溺:“胆子这么大,一个推论就敢闯我北境军营,就敢跟我对着干。”


    他走过去,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于方寸之间。


    “现在,你还要推开我吗,阿鸿?”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你不记得也无妨,十年前的事……你会有机会的。”


    他收回手,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话锋也随之急转:“不过现在,有件比证实你身份更紧急的事。公孙烈用你的破甲弩,正在屠杀我的士兵。”


    “阿鸿,”他凝视着她,“我需要你。”


    他故意把话停在这个档口,想着让顾惊鸿体会其中的言外之意。


    可顾惊鸿一听同她的破甲弩行管,抬眼看他时,眼底的混乱已被冷静取代:“你想让我毁了那些弩?”


    “那是下策。”萧承砚摇头,“我要你让它们‘听话’,而你一定有办法。”


    少顷,她看向萧承砚:“我要精锐十人,趁夜而出。”


    萧承砚看着顾惊鸿,神色有些复杂:“精锐十人?男子?”


    这说的什么话,战场上的精锐难不成是女子?


    她一白眼:“自然。”


    “还要趁夜?”


    “那是自然。”


    萧承砚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顾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