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寒夜(1)

作品:《王爷想从良,王妃偏不让

    天气渐暖,但料峭春寒依然裹着丝丝凉意。


    天光透过谢琰竹舍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惊鸿坐在榻边,手中浸湿的帕子带着微温,正仔细地擦拭谢琰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


    这几日,她将自己牢牢地钉在这间竹舍和她的临时住处之间,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木偶,沉默地履行着玄汝的嘱托,喂药、擦汗、输送内力温养谢琰因剥离寒髓引而受损的心脉。


    她指尖下的皮肤依旧冰凉,但谢琰的呼吸总算不再像最初那般微弱紊乱,胸膛的起伏也规律了许多。


    这样的结果能稍稍抚平顾惊鸿心中的愧疚之感。


    待谢琰安稳睡去之后,顾惊鸿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阳光正好,药圃里的新绿生机勃勃。但她知道,只要踏出这扇门,就有可能撞见……那个人。


    她刻意避开了所有他可能出现的路径和时间,谢琰寒髓引的剥离正好让她有了忙碌的借口。


    不多时,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玄汝背着手,一脸郁卒地走了进来。


    “怎么样?”玄汝凑到榻边,抓起谢琰的手腕搭脉,动作熟稔。


    “脉象平稳了些,寒气也退下去不少。”顾惊鸿低声回答,垂着眼,继续拧干帕子上的水。


    “哼,算他命大。”玄汝哼了一声,放下谢琰的手腕,目光却带着探究地落在顾惊鸿身上。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明显的火气和抱怨,“你这边倒是按部就班,风平浪静。可知道隔壁那位祖宗,简直要把我的药师谷给掀了!”


    顾惊鸿擦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尖微微收紧,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知道玄汝说的是谁。


    “那萧承砚!”玄汝叉着腰,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带着控诉,“他那屋子现在就是个冰窖!门窗关得死紧,方圆十步之内鸟都不敢落!”


    “小药童去送药,那可怜见的,进去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抖,出来的时候脸白得像纸,药碗端进去什么样,端出来还是什么样,一滴没动!”


    “根本不能问,问就是一声‘滚’!那声音冷的,啧啧,我隔着老远都觉得骨头缝里冒寒气!谁见过病人这样对大夫的?!”


    顾惊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而并未说什么。


    玄汝越说越气,“这还不算完!他那哪是养伤?简直是在玩命!案几上堆的军报密函都快把他埋了!下笔那叫一个狠,朱批的字都快把纸戳穿了,墨点子溅得到处都是!”


    “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批阅生死簿呢!重伤未愈就这般耗神费力,真当自己是铁打的?我看他那脸色,比谢琰这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好不了多少!”


    玄汝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描绘着萧承砚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和近乎自毁的行径。


    顾惊鸿听着,下意识替谢琰擦了擦他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最可气的是,药童退出去后,我偷偷瞄了一眼,他……他竟然盯着那碗凉透的药看了好一会儿!那眼神,啧,又狠又沉,像是跟那碗药有仇,又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等什么?


    这三个字猛地刺进顾惊鸿的心底。


    她下意识用力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阿汝,你说,谢琰要多少时日能好?”顾惊鸿终于开口,声音却干涩低哑得厉害。


    玄汝想了想:“谢琰的体质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若是要完全恢复自然还需不少时日,但若是能独立行动,便也快了,只消三五日。”


    然后又在顾惊鸿身边站住,弯腰俯下身去看顾惊鸿的脸:“怎么,有事?若有事你便去好了,我这药师谷旁的没有,是照顾病人的药童嘛,要多少我有多少。照顾一个谢琰还是不在话下的。”


    顾惊鸿点点头。


    然后又似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玄汝道:“若是王爷他不喜苦药,何不制成丸子……”


    玄汝道:“制成丸子……药效缓释,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丸子还是苦的,而且会更苦。”


    顾惊鸿看着玄汝,眉眼一挑:“若是在外头裹上糖衣……”


    玄汝嘴角泛起巨大的弧度,凑近了顾惊鸿:“你还是关心王爷的不是。”


    顾惊鸿:“阿汝,我是在替你解决问题……”


    玄汝:“……你猜我信吗?”


    ……


    萧承砚禁地的房间,门窗紧闭,连日光都仿佛被那无形的低气压阻隔在外,透不进一丝暖意。


    顾惊鸿连着几日踪影全无,这方寸之地,便成了冰封的囚笼。每一次药童端着托盘靠近,都感觉那门缝里渗出的寒意,比上一次更甚。


    这一日,送药的小童照例抖着手,只想放下药碗便立刻遁走。


    “站住。”


    低沉冰冷的声音自前头响起,惊得小童一个趔趄,险些将药泼洒出来。


    他僵硬地转过身,垂着头不敢看案几后的人。


    萧承砚的目光并未离开案上的军报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顾惊鸿……便是你们谷主的那位朋友,她这几日,在做何事?”


    药童心头一跳,对这位冷面王爷忽然问出句“人话”颇感意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他忙仔细回想,恭敬答道:“回王爷,您问的可是那位……眉尾生着一点朱砂小痣的女郎?……她这几日,都在照料另一位伤重的公子。”


    “另一位?”萧承砚手中的笔终于落下,在纸上划出一道略显滞涩的墨痕,随即又恢复了行云流水的批阅姿态,只是那字迹似乎更显凌厉,“便是那个……苍白得如同月下幽魂的男子?”


    药童偷偷抬眼觑了觑萧承砚苍白清癯、毫无血色的面容,心中暗忖:论起这病弱苍白之态,王爷您……也不遑多让啊。、


    嘴上却万分谨慎:“回王爷,正是。前些日子谷主亲自为他拔除了奇毒,至今仍昏迷不醒,甚是凶险。”


    萧承砚终于抬眸,那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淡淡扫过药童的脸:“偌大药师谷,竟无旁人了么?偏要一个姑娘家,去贴身照料一个男子?”


    这话语里透出的刻薄与不近人情,连他自己都觉出几分异样。毕竟,他亦是寄人篱下、赖此谷救治的病人之一。


    药童未及细想,脱口而出:“并非谷中无人,是……是那位姑娘执意要亲自照料!”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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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萧承砚手中的笔裂开一道缝。


    药童被这声响惊得一颤,再看萧承砚那骤然沉凝如寒潭、眼底风暴暗涌的面色,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心知不妙,声音细若蚊蚋:“……王爷若无其他吩咐……小的……小的告退?”


    话音未落,不等萧承砚有任何表示,他已如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门扉轻响合拢,室内重归死寂,只余下更浓重的墨味与药味交织,还有那几乎凝成实质的、足以令人窒息的怒意。


    萧承砚心中怒极——好一个桩目阁辅顾惊鸿!果然与那谢琰情谊深厚,非同一般!同样受创卧榻,他这里便是门庭冷落,半步不肯踏足;谢琰那边倒好,衣不解带,亲力亲为,照料得殷勤备至!


    他猛地将手中那杆裂笔掷于案上,霍然起身,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


    刺目的天光骤然涌入,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


    他身披一件宽大的素锦薄氅,站在门边,身形挺拔依旧,却难掩那份重伤未愈的虚弱。


    清冷的日光落在他脸上,更显得肤色如冷玉,唇无血色,唯有一双深眸,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寒意,如困兽般危险。


    他朝着谢琰竹舍的方向,下意识地踏出两步。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脚步却猛地顿住。


    一股更深的屈辱和尖锐的痛楚攫住了他。


    ——明明是她!是她先有了欺瞒,是她先选择了旁人!为何……偏要让他先去寻她?


    旋即一转身,又回到长案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气,批阅那些堆叠如山的军务。


    萧承砚这一批便是几个时辰,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丑时。


    窗外的月色,不知何时被一层薄云遮蔽,只透下朦胧清冷的光,谷中白日里的草木清香,在夜露的浸润下变得格外浓重,却带着一丝凉入骨髓的寂静。


    他拢了拢身上的薄氅,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


    月色清冷,他的心思似乎也冷静了一些。


    也许……他该去走走?


    深夜的寒气,比白日更甚,混着浓得化不开的药草味道,吸入肺腑,非但没有清新之感,反而添了几分沉重。


    走着走着,鬼使神差般,他的脚步停在了谢琰竹舍的阴影之外。


    竹舍内,顾惊鸿因连日疲惫和心力交瘁,在坚持输送完一轮内力后,精神恍惚,竟伏在谢琰的榻边短暂地睡了过去。


    她的头离谢琰的手臂很近,一缕发丝甚至散落在谢琰的被子上。


    从窗外的角度看去,这景象极其亲密,如同依偎。


    萧承砚原本已被自己强行压下的怒意,忽然就升了起来!


    这算什么?!


    衣不解带的照顾?!


    他萧承砚凭什么?!


    “砰——!”


    竹门被一股巨力狠狠踹开,又在身后被猛地甩上、闩死!


    顾惊鸿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看清来人,一股带着血腥药味和滚烫怒意的气息已如狂风般席卷而至。


    紧接着一只大手从后方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冰冷、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