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雪梅父母居住的小区。


    她的父母，自从女儿“出事”后，老两口成了小区里最受同情的对象。每天出门买菜，都有邻居拉着他们的手叹气。


    “孝顺啊，看开点……雪梅那孩子福薄。”


    “桂芳，你可得保重身体，你们老两口还要相互扶持呢。”


    “有什么困难一定说，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李孝顺性格耿直，藏不住事。王桂芳则是心思细腻许多。


    他们每次都只能低着头，含糊地“嗯嗯”应着，心里却憋得难受，我闺女活得好好的！活得好着呢！还在干大事！


    这天傍晚，楼下小公园里，几个老棋友又拉着李孝顺下棋。


    “老李，这两天看你气色好点了。”对门的邓大爷一边摆棋子一边说，“这就对了，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得过。”


    李孝顺盯着棋盘，手捏着“车”，关节都发白了。他想起前几天秘密通讯里，女儿跟他国家又得到了什么新东西的样子。那笑容，比出事前还要灿烂。


    “我闺女她……”李孝顺差点脱口而出，幸好旁边的王桂芳眼疾手快，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他大腿一把。


    “嘶——”李孝顺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话头立刻转了，“她……她要是知道我们这么难过，肯定也不安心。”说完，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在旁人看来，这是老父亲强忍悲痛。只有王桂芳知道，自家老头子是憋笑憋的！


    “对对对，”邓大爷连忙打圆场，“雪梅那孩子最孝顺了。来，老李，该你走了。”


    李孝顺定了定神，抬手走了一步棋，直接把“车”送到了对方的“马”口上。


    “哎呀老李，你这……”邓大爷都愣了。


    王桂芳赶紧起身，“老王，他这两天精神头不好，我们先回去了。”说着，硬是把还在盯着棋盘发懵的李孝顺拽走了。


    一进家门，李孝顺就忍不住了，关上门压低声音，“你掐我干嘛！我差点就……”


    “差点就笑出声了是吧？”王桂芳瞪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前两天接完闺女的电话，你在厕所里偷笑了半小时！”


    李孝顺挠挠头，嘿嘿笑了，“我这不是高兴嘛。闺女没事，还在为国家做大事……就是憋得太难受了。”


    “难受也得憋着！”王桂芳严肃道，“雪梅他们冒那么大风险假死，为的是什么？你要是说漏嘴了，不是害了闺女吗？”


    “我知道我知道。”李孝顺叹了口气，随即眼睛又亮了，“哎，你说，雪梅说的那个什么系统，是不是就跟咱们以前看的科幻小说里似的？”


    “你小声点！”王桂芳警惕地看了看窗外，“这事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能说。连做梦都得把嘴捂严实了！”


    “我晓得。”李孝顺点点头，走到原本女儿房间门口。房间里的书架上摆满了她从小到大的奖状和证书。他轻轻抚过相框里女儿的照片，喃喃自语，“爸知道你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爸为你骄傲。”


    客厅里，王桂芳抹了抹眼角，又忍不住笑了。这老头子，演技是真差，可这份为女儿憋着的欢喜，却是真的。


    沈氏东方集团总部大楼，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沈向东已经“退休”好多年了，但这间办公室一直给他留着。此刻，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握着一份文件。


    文件不长，只有三页纸。


    “果然……”沈向东喃喃自语，“我就知道，那小子没那么容易死。”


    一个月前，当飞机失事的消息传来时，沈向东的第一反应不是悲痛，而是怀疑。沈青山这孩子从小谨慎，凡事必有后手，雪梅这孩子还有系统。私人飞机失联这种事，概率太低。并且儿媳妇李雪梅名下的几个实验室，安保级别不降反升。也是最重要的老张，他那位老友，在慰问电话里的语气，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在暗示。


    “老沈啊，节哀。不过……有些事，可能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当时沈向东就明白了七分。


    如今看到这份来自最高层的“部分情况告知”，他终于确信！


    “好！好！好！”沈向东连说三个好字，转身走回办公桌，按下内线，“通知董事会，明天上午九点，召开紧急会议。”


    电话那头的秘书有些迟疑，“沈董，是……以您的名义？”


    “对，以我的名义。”沈向东的声音斩钉截铁，“告诉他们，我这把老骨头，回来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分，东方集团董事会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坐了十余人。这些都是集团的核心高层，有跟着沈向东打江山的元老，也有沈青山近几年提拔的。


    气氛微妙。


    主席位空着，那是沈青山的位置。


    就在九点整的钟声响起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所有人都抬起头，然后，集体愣住了。


    沈向东！老董事长！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步伐稳健，手里拄着一根乌木拐杖。


    其他董事也纷纷起身，“沈董。”


    “都坐。”沈向东走到主席位，却没有坐，而是拄着拐杖，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那目光里有怀念，有审视。


    “我知道，最近很多人睡不着觉。”沈向东开口了，“想着东方集团这艘大船没了船长，该往哪开。想着自己手里的股份，是抛是留。想着那些合作了十年的伙伴，会不会掉头就走。”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我今天来，就告诉你们三件事。”沈向东竖起三根手指，“第一，青山虽然不在了，但这里的天，塌不了。”


    他拐杖轻轻点地，“因为沈家的香火没断。逸轩那孩子，论聪明，不比他爸差；论狠劲，比他爸当年还强。”


    几个元老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疑色。逸轩？那个还在商学院读书的孩子？


    “第二，”沈向东继续道，“有些人，最近手伸得有点长了。”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某董事。该董事立刻低下头，额头渗出冷汗。


    “我不管你们私下接触了什么人，谈了什么条件。”沈向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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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冷了下来，“三天之内，把该断的断了，该收的收了。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声“否则”里的寒意，让在座不少人都打了个寒颤。


    老董事长虽然退了好几年，但当年的手段，这些老人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第三，”沈向东最后说，语气稍微缓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东方集团，是沈家的，也是国家的。”


    “青山这些年做的很多事，你们可能不理解。为什么要把那么多利润投到不赚钱的科研里？为什么要跟国企绑得那么紧？为什么明明可以上市圈钱，却死死守着控股权不放？”


    “因为有些事，比赚钱重要。有些责任，比家族大。”他重新看向众人，“从今天起，我这把老骨头暂时回来坐镇。日常经营，还是董事会负责。但重大决策，必须过我这一关。有什么意见吗？”


    一片沉默。


    几秒钟后，董事会成员纷纷表态，“我没意见。欢迎沈董回来。”


    “好。”沈向东终于在主位上坐下，“那现在，开会。林董事，先从你开始——说说你最近跟米尔逊资本谈的那个亚太业务方案。”


    林董事的脸色瞬间惨白。


    圣明国际商学院附近的一家精品咖啡馆里。


    赵雅丽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已经凉了的拿铁。她正在平板电脑上审阅公司的季度报告，神情专注。


    “雅丽，这么巧？”


    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赵雅丽抬起头，看到韩宇轩端着咖啡站在桌旁，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喜。


    “韩同学。”赵雅丽淡淡点头，继续看报告。


    “不介意我坐这儿吧？”韩宇轩不等她回答，已经拉开椅子坐下，“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上周张教授的课，那个关于……”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学术问题。赵雅丽一开始还敷衍几句，但很快发现，韩宇轩是真的有备而来，他提出的几个问题都很刁钻，明显是深入研究过。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很有兴趣讨论。但现在，她只觉得烦躁。


    “抱歉，”赵雅丽合上平板，“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这么急？”韩宇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笑道，“那正好，我也要去图书馆，一起走？”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


    “雅丽！”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机车夹克的男生大步走了进来，整个人散发着“老子不好惹”的气息——没错是顾凯明。


    咖啡馆里不少女生都偷偷看了过来。


    男生径直走到她桌前，先是看了一眼韩宇轩，然后直接拉开赵雅丽旁边的椅子坐下，手臂很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等很久了吧？”男生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腔调，然后才像刚注意到韩宇轩似的，“哟，这位是？”


    韩宇轩推了推眼镜：“我是雅丽的同学，韩宇轩。你是……”


    “顾凯明。”男生伸出手，和韩宇轩握了一下，力道大得让韩宇轩眉头一皱，“雅丽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