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危险的猎场

作品:《一个人的长征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列由三辆黑色福特轿车和两辆满载着士兵的军用卡车组成的、小小的车队,便悄无声息地,驶出了北平的西直门。


    陈墨就坐在中间那辆最豪华的轿车的后座,身上不再是那身笔挺的西装。


    而是换上了一套价格不菲的英国产的猎装,卡其色的外套马裤和一双擦得锃亮的高筒马靴。


    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要去郊外,享受狩猎乐趣的贵公子。


    他的膝盖上横放着一杆德国造的**瑟98K**。


    枪是好枪,枪身上还配了一具四倍的瞄准镜,这是松平秀一特意为他准备的。


    陈墨的身边坐着的就是,那个同样是换上了一身利落猎装,脸上挂着和煦笑容的松平秀一。


    “顾君昨晚睡得还好吗?”


    松平秀一递过来一支古巴产的雪茄,笑着问道。


    “托您的福,很好。”


    陈墨接过雪茄却没有点燃。


    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不属于“顾言”这个身份的习惯。


    档案上顾言在德国待了七八年,他习惯的是味道更柔和的英式烟斗,或者是纸烟。


    “只是,”陈墨将雪茄放在鼻下,闻了闻,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欣赏和无福消受的表情,“这东西太烈。我还是更习惯555的味道。”


    松平秀一笑着收回了雪茄,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


    “看来……顾君是个念旧的人。”


    他的话意有所指。


    陈墨也笑了。


    “旧的,总是好的。”


    他看着窗外那飞速**的田野和村庄缓缓地说道。


    “无论是烟,酒。还是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再继续这个充满了机锋的话题。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雪茄那醇厚的带着一丝甜味的烟雾,在这狭小的密闭的空间里,缓缓地缭绕。


    车队一路向西,越是远离城市,道路就越是颠簸,周围的景象也越是荒凉。


    被烧毁的村庄,废弃的田地和路边那些被野狗啃食得只剩下白骨的不知名的尸骸。


    松平秀一看着窗外这一幕幕景象,脸上没有任何不忍。


    只有一种如同农场主在巡视着,自己那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土地时,那种满意的平静。


    终于,车队在西山脚下,一处隘口前停了下来。


    这里早已被日军的宪兵队,提前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几十名端着**的士兵,如临大敌地守卫在隘口的两侧。


    “顾君,”松平秀一推开车门,指着面前那片连绵不绝的山林,笑着说道,“欢迎来到我的猎场。”


    他对着身后穿着军装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是这次“清剿”行动的实际指挥官,隶属于华北方面军特务部的清水大尉。


    清水大尉走上前对着松平秀一恭敬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展开了一幅详细的**。


    “报告少将阁下!我们已经基本锁定了,那股‘匪徒’的藏身之处。”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被红笔重重圈起来的小小的房子。


    “就在这里,半山腰处,根据我们安插在他们内部的鼹鼠,传回来的情报。那里是**在西山地区,一个重要的秘密联络点。”


    “里面藏着他们的一部电台和一个代号,叫夏蝉的重要头目。”


    “夏蝉!”


    陈墨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那地图圈起来的地方,看起来是座民间手工坊,虽然不是风筝给的地址,但也肯定是我党的一外联络点。


    而陈墨虽然心中十分焦急,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


    甚至还带着一丝即将开始一场有趣游戏般的兴奋。


    “哟西。”


    松平秀一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吧。”


    “记住!清水君。”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墨。


    “今天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狩猎。不是打仗,不要用炮,也不要用太密集的火力。”


    “我要让我的朋友顾君,好好地体验一下用**,亲手打死那些狡猾的猎物的乐趣。”


    “哈伊!”


    清水大尉再次鞠了一躬,看着陈墨的眼神里,闪过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嫉妒。


    显然他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抢了他风头的“小白脸”,充满了敌意。


    狩猎开始了,清水大尉带领着他的几十名精锐的特战队员,像一群最专业的猎犬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包围网,向着山顶那座小小的房子,缓缓地收拢而去。


    而陈墨则和松平秀一,在几个贴身保镖的护卫下,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像两个真正来郊游的贵族。


    山路很难走,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和带刺的灌木。


    松平秀一却走得很轻松,他的体力和对山地环境的适应能力,显然远超一个普通的文职军官。


    “顾君你知道吗?”


    他一边走一边像个热情的导游一样,对陈墨介绍着。


    “战争其实和狩猎是一回事,它们都遵循着同一个最古老的丛林法则。”


    “那就是——弱肉强食!”


    “你看,这山里的狼吃羊。鹰吃兔子。”


    “它们会感到愧疚吗?”


    “不会。”


    “因为这就是自然的秩序。是神的旨意。”


    “我们大和民族就是这片东亚丛林里,最强大的雄鹰。”


    “而你们华夏民族……”


    他看了一眼陈墨,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善意”的笑容。


    “就是那群虽然数量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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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却温顺、怯懦,只知道低头吃草的绵羊。”


    “鹰吃羊。是天经地义。”


    “是在帮助他们,完成自然的进化。”


    “这就是我们‘大东亚共荣圈’最核心的真理。”


    松平秀一在向陈墨灌输着,他那套被扭曲了的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强盗逻辑,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墨的反应。


    陈墨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笑了笑。


    然后指了指,路边一块被雷劈断了巨大的焦黑枯木。


    “少将阁下您说的都对。”


    “只是您好像忘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


    “再强大的雄鹰,也斗不过雷电。”


    陈墨平静地说道。


    “再肥壮的绵羊,如果被逼到了悬崖的尽头。也会用它们那看似脆弱的犄角。”


    “去把那只不可一世的雄鹰,一起顶下万丈深渊。”


    松平秀一的脸上那和煦的笑容,僵了一下,深深地,看了陈墨一眼。


    然后,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大笑。


    “哈哈哈!顾君!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也很大胆,从来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就在两人进行着这场,充满了哲学意味的机锋对决时。


    他们已经来到了那房子外围。


    房子很小,也很破,看起来早已荒废多年,周围一片死寂,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


    清水大尉打了一个手势,所有的日本兵,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四周岩石和草丛后面。


    将这座小小的房子围得水泄不通。


    清水大尉,走到松平秀一面前低声汇报。


    “少将阁下都准备好了。”


    “鼹鼠也在里面。”


    “只等您一声令下。”


    松平秀一点了点头,转过身将手中那杆**瑟**,递给了陈墨。


    脸上露出了一个邀请意味的笑容。


    “顾君……”他说。“这第一枪这份作为猎人的无上荣耀。”


    “就由你来开启吧。”


    陈墨看着递过来的,那杆冰冷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


    他知道里面藏着的是他的同志。


    而房外,这些所谓的“猎人”,却是他必须要虚与委蛇的敌人。


    陈墨现在就站在这敌我之间,那条最模糊也最凶险的界线之上。


    他开还是不开这一枪?


    开,打的是自己的同志。


    不开,他这几个月来,所有的伪装和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甚至会立刻毙命于此。


    陈墨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最高明的棋手给死死地将**。


    再也无路可走,他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握向了那杆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