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价码

作品:《一个人的长征

    旋转餐厅里,很静。


    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吹过电线时,那细微的“呜呜”声。


    也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那一下又一下,沉稳却又充满了压力的跳动。


    松平秀一的问题像一把短刀。


    没有任何花哨的铺垫,就那么直挺挺地戳了过来。


    刀尖离陈墨的喉咙,只差了不到一寸。


    陈墨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极其微弱地,停顿了一下。


    随即笑了笑。


    笑得有些轻浮,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后,那种尴尬和心虚。


    “少将阁下……”


    陈墨将杯中的红酒一口喝干,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您这话可真是有点伤人了。”


    他放下酒杯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无比“真诚”,甚至有些委屈的表情。


    “我能有什么目的?”


    “当时那种情况,电光火石的,谁还有时间,去想什么目的?”


    “当然了,我承认我是个俗人。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梅子小姐又长得跟天仙似的。哪个男人见了不迷糊?”


    “我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是下意识的一个反应。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扑上去了。那刀子也已经捅进来了。”


    陈墨指了指自己的后背,那道还隐隐作痛的伤疤。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我在德国跟那些日耳曼的大妞们,练过几年摔跤,身子骨还算结实。现在我怕是已经在跟阎王爷喝茶了。”


    “我差点把命都给搭进去。您现在反倒问我,有什么目的?”


    “这……这不是,冤枉好人嘛。”


    陈墨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颠三倒四。


    既解释了自己当时的反应,又将自己所有的动机,都归结于一个男人,最原始、最上不了台面的本能——好色。


    一个精虫上脑的花花公子,为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奋不顾身。


    这个理由可能很俗,也很蠢,但却也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松平秀一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只是那鹰隼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墨,似乎想找出一丝破绽。


    陈墨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那种,委屈而又略带市侩的表情。


    他知道光有这个理由,还不够。


    还不足以彻底打消,眼前这个老狐狸的怀疑,必须再给自己,加上一个更真实动机。


    于是他搓了搓手。


    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像是被戳穿了心思后,那种想藏又藏不住的贪婪。


    “当然……”陈墨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我承认,我对梅子小姐……是有那么点不该有的想法。”


    “毕竟她是您的妹妹。”


    “您又是方面军里最受器重的大人物。”


    “我顾言虽然顶着个前朝遗少的名头。但您也知道我们家早就败落了。我爹死的早,留下那点家产,也早就被我这个不成器的败家子,给败光了。”


    “我在德国喝了几年洋墨水回来,本想着能凭本事混口饭吃。”


    “可这年头光有本事有屁用?”


    陈墨像是说到了伤心处,端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


    “没关系,没靠山,在这北平城里,你连个屁都不是!”


    “所以……”


    陈墨抬起头看着松平秀一,眼神里充满毫不掩饰对权力和金钱的渴望。


    “我若跟能梅子小姐打好关系,攀上您这条线……”


    “那……我顾言在这北平城里不就能横着走了?”


    “到时候,是去政府里当个不大不小的官。还是利用您这棵大树,去做点倒卖**药品的生意……”


    “那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吗?”


    陈墨将自己,彻底地扒光了。


    将一个投机取巧、利欲熏心、企图通过“裙带关系”,来实现阶级跨越的无耻小人的嘴脸,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了对方面前。


    这个形象很恶心,但同样很真实,真实到让松平秀一都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


    因为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了。


    在他身边那些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的日本军官和华夏汉奸里,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这样的货色。


    松平秀一脸上的那层冰冷,终于开始融化了,笑了。


    那是一种彻底放下了戒备,充满了优越感了然的笑容。


    “有意思。”他点了点头。


    “顾君你很坦诚。”


    “我喜欢跟坦诚的人打交道。”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杯子。


    “为了你的坦诚,也为了我们未来愉快的合作。”


    “干杯。”


    “干杯!”


    陈墨也举起了杯子,两个各怀鬼胎的男人,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一场充满了试探和杀机的鸿门宴,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场充满了利益和算计的分赃大会。


    陈墨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暂时是过去了,不仅洗清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嫌疑,还成功地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张通往这个罪恶集团核心的入场券……


    酒喝到半酣,气氛也变得融洽了起来。


    松平秀一开始和陈墨,聊起了一些更私人的话题。


    他聊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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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经历,聊起了他对哲学和古典音乐的热爱,甚至还用一种充满了惋惜的语气,批评了那些只知道喊“万岁”,头脑简单的军国主义狂人。


    他在向陈墨展示着,自己那“文明”、优雅和与众不同的一面,也在不动声色地向陈墨,灌输着那套所谓的精英理论。


    即“劣等的民族,需要由优等的精英阶层来引导和统治”。


    陈墨则始终扮演着一个最合格的倾听者和捧哏,时不时地引经据典几句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


    引得松平秀一频频点头,大呼“知己”。


    而就在两人相谈甚欢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副官,匆匆地走了进来,在松平秀一耳边,低语了几句。


    松平秀一的脸上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取代的是一种极其冰冷的杀意。


    “知道了。”


    他挥了挥手让副官退了下去,然后转过头,看着陈墨脸上又重新,挂上了虚伪的笑容。


    “抱歉顾君。一点军务上的小麻烦。”


    “一群不知死活的抗日分子。在西山那边搞了点小动作。不过很快就会被清理干净的。”


    西山!


    陈墨的心中猛地一紧。


    那里也是风筝留给他的联络点!难道那里也暴露了?!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是露出好奇和不屑。


    “西山?那不是只有几个破庙吗?”


    “这种秋高气爽的天气,倒是个去爬山、打猎的好地方。”


    “哦?”松平秀一的眼中闪过兴趣,“顾君……也喜欢打猎?”


    “当然。”


    陈墨笑着回道。


    “在德国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去森林里,猎杀那些最狡猾的野猪。”


    “那种看着猎物,一步一步走进自己陷阱,最后被一**命的快感……”


    他舔了舔嘴唇。


    “无与伦比……”


    “哈哈哈哈!”


    松平秀一再次大笑了起来,他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陈墨的肩膀。


    “顾君!你果然是我的知己!”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怎么样?!”


    “我就带你去西山,猎一次真正的‘野猪’!”


    “让你也见识见识,我们帝**人是如何进行‘清剿’的!”


    陈墨看着松平秀一那双因为兴奋和残忍,而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知道这是对方对他的又一次考验。


    也是他去往西山寻找风筝,一次天赐的良机。


    陈墨缓缓地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充满了期待和嗜血的笑容。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