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仿佛都凝固了，甚至能听见不远处协会弟子走动的脚步声，旬阳紧盯着楚洄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变化，他抛出这句话就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反应。


    二人之间找不出一颗真心。


    只见楚洄眼睛微微睁大了，里面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她问：“怎么？你这么喜欢我的狐狸，不如直接从协会请辞那样你就能跟它一样了。”


    算是把话题抛了回去，还是用对方自己说过的话。


    旬阳笑了一下，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于是将茶杯放下，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是他的叹息。


    “我啊，这辈子算是卖给协会了，是不能跟你一样自由了。”


    茶杯在桌子上自由转动，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底部圆润，几圈之后斜倒在桌面上。


    这是自上回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干这行容易遭仇家，旬阳和陆筱年是这么多年来她唯二交的朋友，楚洄不想相互试探到最后朋友都没得做，所以直接问。


    “旬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刚巧那个黑衣人中箭之后你就出现了，多年朋友我希望你跟我说句实话。”


    果不其然旬阳被这一记直球打晕了，对他这种人来说绕圈子是家常便饭，像射箭那样正中靶心才是状况之外，而楚云烨则趁他愣神之际向外溜去。


    良久后旬阳才吭声，他对上那双将自己救出泥潭的灰雾色眼睛，实在是不愿意在这双眼睛面前说谎。


    他坦言道：“我这次来苏州自然不是碰巧，是会长给我下了命令，抓捕那个黑衣人，我们已经埋伏他半个月了，没想到他狗急跳墙混入游客里，被你射伤。”


    “所以我觉得，他本来的目光很有可能就是……所以才会不惜现身被我们抓住……”


    楚洄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狐狸安全走出门外警戒线，乃至于一心二用没能第一时间领悟旬阳话中的意思，等她想清楚对方在说什么的时候，心中一惊。


    旬阳：“楚洄，他们的目标可能一直都是你。”


    此时刚好一阵风将门吹开，她抬头看向屋外。


    ……屋外的协会弟子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他搓了搓肩膀觉得有点冷，正准备跟同伴说去换件衣服，突然发现铁牢内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毛茸茸的像是尾巴。


    小弟子揉了揉眼睛，只看见挂在树枝上的一截白色塑料袋随风飞舞，是了，谁会去那种关押穷凶极恶罪犯的地方，他嘟囔了句什么就跟身旁同事换了班。


    毕竟门外有能使人丧命的阵法。


    西门处不注意的角落，楚云烨正舔着被绞断的右手，在妖力的作用下逐渐恢复原样，这时候“哐当”一声，一把生锈的门锁掉在地上，面上还残留着被白雾侵蚀的痕迹。


    这个被协会委以重任的阵法，就这样破了。


    楚云烨踏进门内，仿佛如履平地，进门瞬间无数利剑向他射来都被白雾阻挡在外，他环视一周，终于看见被锁链困住的男人。


    ——那个伤了楚洄的黑衣人。


    这时候的楚洄还不知道五十米之外发生了件因她而起的虐杀，她还在思考旬阳对她说的话。


    黑衣人的目的是她？仔细想来这确实不是她第一次碰到这群人，春念村案中的赵迎年就是，但那完全是碰巧遇上，但凡她早点走都赶不上对方自爆。


    那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


    旬阳见状出言提醒：“我知道的信息也有限，但能确定一点的是，这个组织一直在背后秘密做着什么实验，不少人被他们抓去了，包括我们的人。”


    “所以说，你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楚洄眼中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


    同一时间西门内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叫，不过声音都被白雾笼住了，外面的人听不到，楚云烨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男人冷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随即一抬手，无数黑色小虫向男人爬过去，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近距离看那虫子腿上还带着锯齿状的尖刺，十分骇人。


    男人被这一幕吓破了胆，忙向后躲去，但身后就是墙壁四肢又被铁链紧紧锁住，根本没有办法。


    他声音颤抖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鲜血从眼角流下，整个左眼都被虫子吃掉了，这样看还能见到眼眶里白色的翅膀。


    楚云烨冷哼一声，虫子瞬间将男人埋起来，血肉的味道让它们更加兴奋，男人甚至能听到尖牙撕扯着血肉的声音个，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死，虫子们仿佛有智慧般给他留下一个孔洞供他呼吸，让他清楚地感知到这场凌迟。


    男人的五官中都钻满虫子，皮肤之下隐约可见无数细微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行，突然他痛苦的嚎叫一声——虫子把他的脊椎给咬断了。


    “我……我说……”男人声音几不可闻瘫在地上宛若一滩血肉。


    楚云烨冷眼旁观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在楚洄面前简直判若两人，这才是真正从妖族厮杀中活下来的，青丘少主。


    他抬手，威压瞬间布满整个房间，黑虫即使再渴望血肉也只能收起獠牙，男人迅速向墙的另一角缩去，看向楚云烨的眼睛里充满恐惧，仿佛在那站着的是一个恶魔，他从嘴里说出两个地名，因声带受损还重复了好多次。


    楚云烨微微皱眉，是两个陌生的地名，他看向窗外，在外面守门的巨型白狐冲他一点头，脸上还带着未痊愈的上，表示消息准确无误。


    地上的男人见状讨好地对他笑，楚云烨没管他，转身离去。


    在他踏出房间的那一刻，身后惨叫声消失，只留下一具白骨给幕后之人报信，伤害楚洄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等协会的人发现死状恐怖的男人已经是一小时之后了，看门小弟子闯进门内的时候旬阳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斥道：“什么事情，冒冒失失的？”


    那小弟子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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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洄一眼，按理说平常组长这么发脾气他们应该有多远滚多远才对，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他咬咬牙还是在对方耳边轻声说。


    “组长，被抓住的那小子死了。”


    旬阳瞬间看向楚洄，对方坦然回视：“旬阳，我刚才可一直和你呆在这。”


    据点内瞬间忙碌起来，协会弟子两人为一组，到处排查有没有可疑人士，西边的门也被贴上封条，一时间所有所有人都出来了，旬阳站在封条前面色铁青，眼前是被啃食殆尽的白骨。


    他的副手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组长，周遭都查遍了，没有看到可疑人士。”


    旬阳从牙缝中蹦出三个字：“接、着、找。”


    那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还特意留下具白骨显摆，简直是在打他的脸，打协会的脸。这还是他带队以来第一次，所以今天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旬阳努力平复着自己的表情对楚洄说：“抱歉……今天不是个好时候，就先不留你了，下回再请你喝酒。”声音还算平静但难掩其中咬牙切齿。


    楚洄明白协会内部马上要自查，她一个外人在这里不方便，正好肩颈上的伤也好了，于是她点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去。


    没想到那个副手却叫住了她。


    “队长，”他阴阳怪气的说：“那门上布了阵法一般妖物进不去，咱们是不是忘了自己人。”话是对旬阳说的但眼睛却直勾勾望着楚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楚洄瞬间感觉到不少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她抬眼望去，对上一双怨毒的眼睛。


    副手这么恨她不是没有原因的，三个月前一组副组长病退，他好不容易申请调到一组却发现没有调令，不仅没名分，成员们也只听旬阳命令，他这个副队长当的算是无名无实。后来多方辗转才打听到旬阳要把副队的位置给他情人留着。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他想，他怎么不恨，怎么能不恨！


    “这位姑娘，”他咬牙说：“这么急着走是因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周身灵力随着他的愤怒浮现，一把柳叶弯刀出现在他手中，看样子应该是他的本命武器。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旬阳发话了。


    “贺伊！”


    他说：“楚洄刚才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可以为她作证，此事与她无关。”


    贺伊还想说什么就听旬阳喝道：“这是命令！”


    据点内瞬间安静，众人眼看着这场争执，没人劝阻，贺伊脸色红白交加，恶狠狠看了眼楚洄，低声告退了。


    此事以队长强硬的姿态结束了，楚洄走出协会据点的时候旬阳还在给她道歉，一直走了近两公里才掉头回去，剩下的路程楚洄一个人孤零零地走。


    不知走了多久她在那棵半生半死的柳树旁，面前是隐身符刚失效的楚云烨。


    楚洄动了动鼻子，问：“你身上怎么有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