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怀疑
作品:《恶女》 午夜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像冰冷的墨汁浸透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腔剧烈起伏,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血肉的囚笼。
郑秀那张扭曲癫狂的脸,那双赤红如血充满了毁灭欲望的眼睛仿佛还近在咫尺,带着海水的咸腥和死亡的寒气向我扑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丝质睡裙,黏腻地贴在背脊上,带来一阵阵恶寒。我大口喘着气,如同离水的鱼,慌乱地扭亮了床头的台灯。
一团昏黄的光晕驱散了部分黑暗,却也将房间映照得影影绰绰。
从那个噩梦般的鹅弯岛回来已经三天,我的神经依旧像是被放在砂纸上反复摩擦,敏感而脆弱。去了一趟警局做了一次冗长而疲惫的笔录,又去了医院进行身体检查和伤口包扎,除此之外我一直将自己锁在这间公寓里,试图用熟悉的四面墙来隔绝外界,也隔绝脑海里不断闪回的恐怖记忆。
幽暗的灯光勉强让我找回一丝身处现实的确认感。
是噩梦,只是噩梦而已。我抬手用力抹去额角冰凉的汗珠,试图将这个结论刻入仍在战栗的神经。
就在我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准备长长吁出一口气的刹那——
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床对面的那片阴影区域,单人沙发上,一个沉默的轮廓毫无预兆地撞入了我的视线核心!
那里坐着一个人!
无声无息,如同一个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鬼魅。
极致的惊恐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连一声尖叫都发不出来。我僵在床上,瞳孔急剧收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缓缓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做噩梦了?”
陆禹城的声音低沉平稳,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房间里响起,没有一丝半夜闯入他人私密空间的歉意或尴尬,反而像是一个早已等候多时的观察者,平静又冷漠。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心脏在短暂的停滞后,以更疯狂的速度跳动起来。喉咙发紧,声音不受控制地结巴:“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三更半夜……你怎么进来的?”而在我混乱的脑海深处,一个更尖锐的声音在无声地呐喊:你是不是疯了?!像个幽灵一样在这种时候潜入我的家里,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禹城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然后,极其自然地坐了下来。床垫因他增加的重量而微微下沉,这个微小的动静却让我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指紧紧揪住了薄薄的被子。
“今天SA给我打电话,”他仿佛没有察觉到我明显的戒备,语气依旧平淡“我给你取了你一直想要的那只包。”
我的视线顺着他目光示意的方向望去,落在沙发角落的阴影里。那里确实有一个硕大色彩鲜艳的橘红色购物袋,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昂贵而突兀的光芒。
若是在往常,在那些我仍需精心扮演甜美顺从的日子里,看到这个标志性的颜色和尺寸,我大概会立刻换上最惊喜的表情,像只被驯服的雀鸟般扑进他怀里,夹着嗓子跟他撒娇。
但此刻,看着那个象征着他财富和掌控力的礼物,看着它出现在这个他非法闯入的我刚从噩梦中惊醒的深夜房间里,我感受不到半分喜悦。只有一股更深更刺骨的寒意,从脚底顺着脊椎一路爬升到头顶。冷汗再次涔涔而下,一种被狩猎者无声窥视无处可逃的巨大不安和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睡吧,你需要好好休息。”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听起来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脆弱的神经上。“最近公司事务繁杂,是我疏忽了你。”
我暗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翻涌的真实厌恶与烦躁,脸上强挤出一丝依赖又脆弱的笑容。我用那只还缠着白色纱布的手,这伤口在鹅弯留下的恐怖印记,此刻倒成了绝佳的道具,缓缓地带着些许颤抖地,覆上他干燥而温暖的手背。
“在鹅弯经历了太多可怕的事情,”我刻意让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余悸,细微地发着抖,“我现在闭上眼睛,都还是那些画面觉得好害怕。”
陆禹城的手微微一动,随即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回握了我一下,那掌心传来的温度本该是慰藉,此刻却只让我感到一种被评估的冰冷。“别多想,都过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本不该来打扰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我的肩膀,动作堪称体贴地帮我躺下,又细致地替我掖好被角,仿佛一位无微不至的伴侣。“原谅我没提前打招呼。我给你打了电话,无人接听,在楼下按门铃也迟迟没有回应,我实在不放心,就上来了。”
他这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像一阵微风,似乎吹散了我脸上刻意表现出的些许防备。我顺从地躺在枕头上,轻声解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我可能睡得太沉了,精神一直很紧张。”
陆禹城理解地点点头,并未起身离开,反而在床沿重新坐下,再次握住了我的手,语气不容拒绝:“你睡吧,我看着你睡着再走。”
我只好对他露出一个勉强带着倦意的微笑,然后闭上眼睛,紧紧回握着他的手,仿佛从中汲取安全感。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我刻意让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发出极其轻微模仿熟睡的鼾声,然后,手指一点点放松,最终滑落了他的掌心。
尽管眼皮紧闭,但我全身的感官都高度警觉着。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如同探照灯般具有穿透力的目光,正牢牢锁定在我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温情,只有一种冷静近乎解剖般的审视,仿佛要将我每一寸伪装都剥离下来。
就在这片死寂中,他极轻地几乎是气音地呢喃了一句,如同羽毛落地,却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黑乌木,到底是谁呢?”
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冷汗几乎要冲破毛孔。
我强忍着巨大的惊惧,努力让身体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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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弛,甚至故意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将脸侧向另一边,背对着他。他那句话,轻飘飘的,像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又像是一根精准投下的钓饵,带着致命的试探。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到陆禹城的可怕。那种可怕并非源于外表的凶悍,而是一种深不见底蛰伏在温文尔雅表象下的未知。这两年来,他始终波澜不惊,温润如玉,但我深知那不过是他精心打磨的面具。至于面具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实,是冰山,还是漩涡,我从未,也无法真正看透。
“咔哒。”
一声轻微的扭动声响起,床头灯熄灭了。
眼前瞬间被纯粹浓稠的黑暗所吞噬。
耳边传来他极轻的脚步声,像是猫科动物在潜行。
我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一丝缝隙。
他走了吗?黑暗放大了所有的不确定性,每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为什么没有听到防盗门开启又关上的那道熟悉的机械声响?可同样,我也听不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内心挣扎如同沸水。
我想睁开眼确认,但多年来对他的了解像一盆冷水浇下。
他是一个心机深沉到极致的人,任何微小的破绽都可能前功尽弃。
我最终还是冒险了。将眼睛眯起一条几乎无法察觉的细缝,借着窗外遥远霓虹灯投射进来微弱得可怜的彩色光晕,艰难地适应着黑暗。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床头柜上那个光面的玻璃相框——
刹那间,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逆流,四肢百骸僵硬如铁!
一口凉气猛地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窒息感瞬间攫住了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发出擂鼓般的巨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在那微弱扭曲的玻璃反光里,我清晰地看见陆禹城根本就没有离开!
他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床尾,身体的轮廓模糊地融在阴影里,唯有那双眼睛的方向,正透过黑暗,死死专注地钉在我假装沉睡的背影上!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是个疯子吗?他到底想干什么?!这种无声持久隐藏在黑暗中的凝视,比任何狰狞的恐吓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他是在享受这种掌控感?还是在等待我露出马脚?他本身就存在着某种我无法理解令人恐惧的偏执?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被无限拉长。
我僵在床上,连睫毛都不敢颤动,只能拼命维持着呼吸的平稳,与身后那个隐藏在黑暗中如同湿冷男鬼般的存在,进行着一场无声令人绝望的博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双腿有点发酸,不停地祈祷他快点离开吧!
他轻轻叹息一声,然后缓缓走了出去,他走路很轻很轻,我听不到脚步声,最后直到听见那熟悉的防盗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我暗中长吁口气,手心已经被冷汗打湿。
陆禹城,他很不正常!他是在怀疑我?可是他在怀疑我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