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接人

作品:《见春

    由萧回抓上来的潼裕贪官今日抵达京城,皇帝特命晦朔司接应、审问。乔竹心让吴泪处理共计十二个犯人,今夜虞水、兰见春一同去永定门外接人。


    萧回在潼裕查贪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动不动就亲自带人抄家,缴出来一箱箱的金银财宝。萧回把缴上来的赃款记账之后,还自掏腰包,为潼裕流民设粥棚、买棉衣,据潼裕线报说,当地百姓都对他赞不绝口。


    虞水整个人都藏进貂裘里,她眯着眼瞪着犯人来的方向,小声问兰见春:“有多余帕子吗?”


    兰见春把自己的给她了。


    “回头我还你一个新的,”虞水接过来擤鼻涕,打了个寒战,她回头看兰见春,帮她把衣领往上提,“就这一层披风,冷不冷?”


    兰见春脸通红,鼻子里呼出来都化成了白气,说:“不冷。”


    “脸冻得跟红苹果似的。”虞水用手背蹭她的脸颊,问,“你家乡冷,还是上京冷?”


    兰见春老老实实地说:“那边冷。”


    “也对,西北苦寒,”虞水又问,“怪不得你那么抗冻。”


    兰见春说:“我没事。”


    虞水说:“还是要多穿点。刚进晦朔司例银就是很少,你要是手头紧,可以跟我说。起码要吃饱穿暖呢。”


    兰见春点点头:“谢谢千户,但没关系,我能应付过来。”


    “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你,踏踏实实,一看就是可靠的人。”虞水开始跟她唠家常,“你身手这么好,以前是干什么的?”


    “猎户。”兰见春望着远处黑漆漆的枫树林,说,“成亲之前,我一直跟爹打猎。成亲之后,我就帮我丈夫打点私塾,顺便教学生们习武,偶尔进山打猎。”


    虞水有些惊讶:“你成过亲?”


    兰见春点头。


    “晦朔司的女人很少有成亲的。”虞水问,“你整日这么忙,你家男人能乐意?”


    “我男人死了。”


    虞水尴尬地说:“对不起,我……我真不知道。都怪我这张破嘴,啊……我要是知道你男人没了,我肯定不会这么问。”


    兰见春满脸苦涩:“没事。”


    虞水顿了顿,问:“你是潼裕人,你们那日子过得好吗?”


    兰见春实话实说:“不好。”


    虞水又问:“总挨饿吗?”


    兰见春:“旱涝不定,麦子总长不好。”


    虞水感觉有些苦,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潼裕的官贪成那样,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老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


    兰见春眼睛有些酸胀:“习惯了。”


    虞水:“现在你出来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嗯。”


    “在你们那,女人读书很难吧?”


    兰见春说:“是。很少有人家能供得起女娃娃读书。”


    虞水看着她:“那为什么你可以?想必家里也没多少钱财供得起你读书吧?”


    兰见春顿时紧张起来:“……我男人是秀才,我跟着他读了不少书。”


    虞水眯起眼睛,说:“一个秀才的妻子,居然能通过晦朔司文试……真不可思议。那他这么多年只考中个秀才,真是委屈他了。”


    兰见春:“他是我们县唯一一个秀才,读过很多书,教书也很好。我……确实学到了很多。”


    虞水嗤笑:“是么?”


    兰见春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说:“是。”


    虞水:“你老师必定另有其人。”


    兰见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虞水和颜悦色地,快把她的底儿掏出来了。


    “你紧张什么?”虞水开玩笑似地问,“你怕我知道点不该知道的?”


    兰见春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


    “晦朔司没有秘密。”虞水替她擦擦额头的汗,“在你进晦朔司,喝下那杯酒的时候,说明你身上就已经没了秘密。谁派你来的,你的过去,你的目的,陛下、司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兰见春战战兢兢地问:“是吗?”


    虞水郑重其事地点头:“是呀。”


    兰见春又垂下了头。


    虞水拍拍她肩膀:“你怕什么?至少关于你,我知道多少就都告诉你了。甲处是同知的心腹,我不希望混进来一个细作。”


    “我不是……”


    虞水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因为你是潼裕人,至少不会在这个案子上胳膊肘往外拐,对吧?”


    兰见春点头:“对。”


    远处传来一阵铃声,虞水提了一口气:“来了。”


    虞水离很远就向领队的男人拱手行礼:“萧将军——”


    这位便是萧回的头号副将、萧成功,他受二殿下之命押送潼裕贪官回京,他见虞水便立刻下马,给她行了个军礼。


    虞水从袖中翻出晦朔司令牌:“犯人交接,将军给行个方便。”


    兰见春随虞水上前,余光打量着萧成功:个头很高,往那一站像一堵墙;黑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像猎狗一样;一直抿嘴,像是守着什么秘密。


    萧成功从怀中取出一个本子:“名册在此。”


    这声音——


    似曾相识?


    兰见春抬头端详萧成功,恰好他也在端详自己。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她闻见了一股死人味。


    ——绝对在哪见过萧成功。


    虞水把名册给她:“去点名。”


    “是。”兰见春接过东西,绕过萧成功,朝那些犯人走去。


    突然,萧成功拦住了她的去路。


    萧成功:“从未见过你。”


    “这是晦朔司的新人,将军肯定没见过。”虞水补了一句,“晦朔司年年进新人。”


    萧成功盯着兰见春,沉默。他那双眼睛真能把人看透似的,兰见春那不合时宜的手足无措,全被他看在眼里。


    兰见春死死瞪着地面,不敢与他有眼神交流。


    虞水吩咐说:“还不快去点名?”


    这回萧成功没再拦人,兰见春赶紧跑到后面去了。


    她都不敢回头看,扶着囚车暗暗倒气儿。


    “他吓人吧?”囚车里的老头跟她搭话。


    兰见春看一眼名册,车里的正是原来的丘州知府章玉良。她把灯提起来照他的脸,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这就是之前闹水灾的时候大吃大喝的“章大人”。


    上一次见面她还藏在街边小楼里偷偷观察他,没想到第二次见面他就变成了阶下囚。


    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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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乱糟得像刚油炸过似的,黏黏糊糊得还挂着屎//黄//色的脏东西。脸黑得发亮,晒得爆皮,浑身臭烘烘的,跟刚从马粪堆里刨出来的一样。


    活该,兰见春心说。


    “章玉良。”


    老头大声喊道:“在!”


    “小娘子,听你口音,像是潼裕人呢。”章玉良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不是。”兰见春转向下一个,是并州的官,她不认识。


    “你是也无所谓,我又不会逼你放了我,怕什么?”


    兰见春不想理他。


    “小娘子长得真俊俏,哎呦这屁股可真大,圆了鼓秋,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料!”


    砰的一声,章玉良的囚车让人踢了一脚。那力气大的很,撞得他头昏眼花。


    “哎呦呦!”章玉良蜷缩在角落里,假装很害怕,“你们晦朔司的女人都是母大虫!这以后可怎么嫁男人么!”


    虞水指着章玉良的鼻子,又踢了囚车一脚。


    兰见春赶紧跑过去劝她:“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当的。”


    “别管我。”虞水对萧成功说,“把钥匙给我。”


    萧成功:“没点完名,钥匙不能给你。”


    “那你来,把他的门打开。”虞水见萧成功不动地界,抬高了声音,“快些!”


    萧成功不情不愿地帮她开了门。


    虞水跳进囚车里,抬起腿就给章玉良胸口一脚。踩得章玉良叫都叫不出来,捂着胸口直吐血。


    紧接着她又踹了一脚。


    她沉默地打人,把章玉良的老命快踩没了。


    “虞千户!”兰见春在外面干着急,“再打人命就没了!”


    虞水这才收手。她泄了口气,指着章玉良:“再让我听见一次,给你牙都拔了。”


    章玉良抱着脑袋,呼喊道:“大人饶命!”


    “贱货。”虞水指着他骂道,随即跳下囚车,站在兰见春面前,戳她胸口,“你是呆子吗?”


    兰见春窝窝囊囊地说:“我不知道还能这么干。”


    “男人都是贱得发痒的货色,”虞水侧眼盯着她,“这种人,你不总跟他争论,打就是了,只要不打死,怎么都行。”


    “我错了我错了!”章玉良捂着胸口,“两位大人放过我吧!下次不敢了!”


    “你看他还想有下次。”虞水再踢了一脚囚车,骂道,“贱货。”


    兰见春在一边点头。没想到跟别人说话时总细声细语的虞水居然打起人来这么狠,她又震惊又感激。


    虞水推了她一把:“点名去,这边我盯着。”回头指了章玉良一下。


    屹王送回来的第一批犯人里,章玉良是官位最高的,大多数都是并州的官。名册上写章玉良贪了八千多两,实在骇人听闻。兰见春回想他在丘州干的丑事,又觉得这数少了。


    她没看见庄典。


    “虞千户,都点完了,人都对上了。”兰见春把名册还给虞水。


    她翻了翻名册,转头朝萧成功伸手,那人把囚车钥匙都交给了她。


    城门早就开了,晦朔司的绛甲卫早就等候在此。兰见春牵马,跟在虞水后边把队伍带进了京城。


    直到城门关闭,萧成功才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