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吕和Quantum的婚礼在黄钟县一个知名的宴席酒店里举办。


    菜色都是本地人喜欢吃的，乌曼因溜达进后厨尝了尝，确实还可以。


    乌曼因来的还挺早，身后跟着小尾巴折敛。


    这几天她过得乐不思蜀，已经完全忘掉了北京公司里的风起云涌，反正说到底她就是一个被半雪藏的歌手，也没什么实际权力，现金更是全上交给范导了，想坑她做事都没钱。目标就是熬过合约的最后一年多，不为公司创造过多价值，当最坚定的薪水小偷。


    白天玩乐队，晚上和折敛探索一下新奇领域，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美了。


    折敛这个人可比工作好玩多了，让他换件露胳膊的衣服他不乐意，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又放得很开。


    过了两天乌曼因也品鉴出味道来了，平常就玩得起的人、和优秀又保守的人在你面前做他眼里非常超过的事情，是完全不一样的心理感受。


    总而言之就是——拉良家下水，超爽！


    完全过上了皇帝般的退休生活。


    乌曼因提前到场主要是为了安放庞清的架子鼓以及其他一些音乐电子设备，虽然在庞清家里是试着没啥问题，但是保不住设备可能会发现这不是它熟悉的环境，当场罢工。


    所以要提前过来安抚机魂。


    两个人的乐队编曲很困难，乌曼因提前录了一些采样在Abletonlive里，MIDI控制台交给折敛触发，到什么段落的时候按对应按钮就行。傻瓜式操作。


    折敛摸了摸很久没见到的控制台，完美执行了乌曼因想要的效果，有些片段的进入比乌曼因最初设计的还要完美。


    心大的女明星为此晚上特意抱着折敛一顿奖励，差点把人羞得抓起衣服跑掉。她倒没觉得哪里不对，她不知道声学和音乐专业有什么区别，心想四舍五入两人是同行。折敛擅长DJ？不奇怪，她也很擅长。


    设备调试好后，乌曼因就到处溜达，路过宴席酒店楼底下，瞥见指示牌上两位新人的照片。


    P得她都认不出来了，穿着白色婚纱手里拿着捧花的南吕脸上挂着她从来没见过的明亮笑容。


    她拍了张照片坐纪念，顺便抓到了一个做自媒体的——因为Quantum在游戏领域还挺有名的，有这种来蹭热度的人并不稀奇。


    要不是对方在偷拍她，乌曼因也懒得管。


    她索性大方地和他合了照，偷拍什么，她是小气的女明星吗？


    自媒体小哥一边尴尬地道谢，一边还问她和Quantum认识吗，带点次元壁破了的震惊。


    乌曼因老实说不是很熟，她是新娘的娘家人。


    自媒体小哥脸上顿时浮现“我们游戏圈也是蹭到大的了，Quantum嫁得真好啊”，然后问：“新娘也是明星吗？”


    “不是，”乌曼因耸耸肩，“是未来的总裁哦。”


    然后她就因为胡说八道被偶然路过的南吕拎走了。


    一早上充实得脚不沾地。乌曼因和灯光师聊天、和司仪确认流程安排，还抱怨甜点不好吃，临时联系了七八家蛋糕店加急制作茶歇，比新娘南吕还忙。


    庞清说她纯属自找的。


    乌曼因看不得他清闲，于是决定大家一起忙，不如再排练一遍演出吧。


    但没成功。


    她刚把折敛按在控制台前，南吕就提着层层叠叠的礼裙，忽然出现在门口，神色很恍惚焦虑。


    看她那样子，乌曼因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南吕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救星，说：“李藏之又给我打了电话。”


    “他又冲你来了？”乌曼因一惊，“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南吕把她拉出宴会厅：“已经挂了，和你关系很大。跟我来。”


    难不成小鬼终于要来见她了？乌曼因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抱着期待立马跟上。


    庞清坐在鼓组前，摸不着头脑：“还练不练了？”


    折敛本来安静地坐在原地，放在卫衣口袋里的手捏着手机，嘴角轻微地往上勾了一下。他一如既往地无视庞清，见乌曼因和南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也站起来，无声地跟了过去。


    ……


    “有点意思，你是说播放设备被他挟持了？拿这个威胁你向我道歉？”


    南吕把她带到宴会厅后的播放室里，小房间里没有李藏之，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冰冷的播放设备，乌曼因有点失望。


    但对于类似的场景，乌曼因早有预料，她不会因为自己的滤镜就忘掉李藏之是个多睚眦必报的人。


    只是原以为有自己在南吕身边，至少能让小鬼有所顾虑，推迟到他离开黄钟县再动手。


    而她原本也计划在这期间打电话和他聊聊，聊聊诗歌词赋和人生理想，没准就放下执着皆大欢喜。


    聊不拢就把小鬼约出来打一顿。


    怎么会现在就出手了……


    “对，他主要替换了里面的照片。”


    “什么照片？”


    “一般婚礼不都会放一些纪念照片吗？在宴席上轮播的，他替换的就是我和Quantum的这些照片。”


    乌曼因：“替换成什么了能威胁到你？我方便看吗？”


    “……”南吕想起那些照片，哽了一下，自暴自弃地说，“你悄悄看，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真要在婚礼上被放出来，我觉得有很多人会社会性死亡。”


    她打开设备，屏幕上就出现一张照片，一个大爷搂着一个中年女人在亲嘴子。


    乌曼因：“……这是谁？”


    “这是我三爷爷。”


    “女的不是你三奶奶？”


    “很显然不是。”


    乌曼因半天憋出一句：“三爷爷老当益壮。”


    下一张主角是个年轻男人，这个更劲爆，他坐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姿势亲密。


    乌曼因：“……这又是谁？”


    南吕已经放空了所有表情：“Quantum退役前的队友，晚上也要来参加我们婚礼的。”


    直女乌曼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游魂一般的语气也不知道在说服南吕还是说服自己：“现在是新时代了，这很正常，我们应当做个开明的人，不能对性少数报有歧视……”


    南吕：“我没歧视，问题是我记得他有女朋友，女朋友还特别漂亮，没分手。”


    乌曼因看着南吕，南吕看着乌曼因。


    两人无言以对。


    第三张……第四张……


    里面基本凑齐了黄赌毒所有类型的物种。


    乌曼因叹为观止地结束了浏览，感觉她这个明星私生活实在太干净了。


    “……这侦查手段用在你身上真是屈才了啊，”乌曼因咂咂嘴，“他要是警察，估计已经穿上白衬衫了；要是做个营销号，现在已经靠勒索月入百万了吧。结果他只要求你向我道歉？”


    “还要我永远别出现在你面前，他也不让你见我，说如果能做到的话，就把所有曲子的使用版权给你。”南吕憋屈得很，她差点就想怼回去，“有本事你自己去跟乌曼因说，成天躲在电话后面是有什么心事吗？”


    但看在这一堆照片的份上还是怂了，尝试改了半天但完全改不回来。


    她不敢想象这些东西当众播放到底会造成多么魔鬼的效果。


    “……别慌，”乌曼因说，“这家伙长进了啊。”


    “长进什么？”南吕炸毛，“考虑到我的心情了吗？”


    “考虑到了才让你别慌，慌也没用。”乌曼因检查了一下投影仪，“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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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提到了曲子的授权，问他是什么曲子了吗？”


    “那时候我根本没想起来……所以是什么曲子？”


    “一些他留给我的曲子，我待会而会在你们婚礼上演出一首，挺好听的，我还特意让灯光师到时候全场关灯，给我打点比较悦动的镭射，一定是个相当炸裂的现场……”


    南吕本能对这些曲子很好奇，但一想到李藏之的才华和他的人品值成反比就想咬死他：“按照李藏之的计划，台下的观众在此之前已经看完了照片，大概是挺炸裂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情欣赏你的表演。”


    “……可恶，”乌曼因的畅想被打断，“你要是怕的话要不干脆取消掉这个环节？不放照片了。”


    “婚礼主台的背景就是这块屏幕啊……就算是黑屏，我也怕他直接控制屏幕远程播放。”


    “这得多恨你啊，不至于吧，”乌曼因忍痛道，“大不了我晚上就坐这个播放室里了，保证让他搞不了事。”


    南吕急得要哭了：“他远程控制你坐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啊。”


    “放心，他做不到的，”乌曼因敲了敲款式古早的播放器，“你查监控了吗？这种不联网的设备可不是远程操作就能做到的，他本人就在附近。”


    “你别吓我。”南吕惊弓之鸟般撇过门口，没有被安慰到，反而看着脸色更白了。


    乌曼因努力给李藏之却魅：“吓你做什么？你别把李藏之想得太神，这种东西要能远程操控那真是神了。”


    “你不怕？……根本不是设备的问题，他就幽灵一样的出现，跟stalker私生饭一样，鬼知道什么时候就惹到他了。”


    “怕什么，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人类，”乌曼因根据记忆里的干瘦阴森小鬼分析，“他才一米七，按庞清的话来说男人一米七是三等残疾，不喜欢吃饭又不喜欢运动，体重比我还轻，你打他一拳估计他就躺地上了，还得求他别死。”


    南吕无语：“重要的是他脑子比我好，不是你爸被他送进去了，你当然不慌。”


    “他要把我爹送进去了好像挺为民除害的，可惜我爹除了泡女学生道德败坏之外，没有触发什么法律问题，”乌曼因许愿，“丢了工作就行。”


    “会影响你的吧！你这个人怎么什么话都说！你别冲动，李藏之那小鬼真的在听。”


    “那我倒还真想看看他怎么把我爹拉下马，影响肯定有，这没办法，谁让他名义上是我亲爹呢。”


    有乌曼因在的时候，话题又被带跑偏了，开始讨论如何人道毁灭一个大学教授。


    ……


    折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


    “什么三级残废？”他问。


    “没什么。”乌曼因有点心虚，怎么刚在背后说人坏话就被抓包了。


    折敛看着她，咬了咬嘴唇，眼睛湿漉漉地落在乌曼因的脸上：“我是双耳听力三等残疾，听力在80分贝以内，但经过助听器补偿到40分贝左右，可以正常生活的。”


    乌曼因没想到被他听到了，又因为耳朵不好只听到几个词，心软得一塌糊涂。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


    有些人美丽、善解人意又身残志坚，有些人明明长了个好脑子，却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美好的一天从李藏之又给她整花活的这一刻起结束了。


    小鬼不会凭空知道她需要歌曲的授权。


    他一定听到了她私底下说的话，并采取了他认为有效的行动。


    乌曼因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心想今天这个电话还非打不可了，而且马上去换手机。


    她本来想等个清净的日子，坐下来好好找李藏之聊一聊，谁知道他越来越过分了。


    必须得教育小鬼随意监听别人手机是罪大恶极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