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奶奶想的长远，她和老头子年少的夫妻相互扶持，临老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


    分开几年了，总是要回去的。


    短短几天的接触，田奶奶觉得林夏并不讨厌王秀兰。


    王秀兰原先在村子里也没有多么招人烦厌，大家都相互说东家长西家短，直来直去惯了，加上她儿子在部队，没人会给王秀兰脸色看。


    到了家属院完全不同，里边的军人不是平级就是更高一级，谁也不比谁差，没人会惯着王秀兰。


    林夏同样农村出身，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她见到林夏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冥冥中她就觉得两人会合得来。


    只要王秀兰有人看得住，不闹事儿，她可以回家多住住，循序渐进，住一段时间回来一段时间。


    田奶奶越想越好。


    她决定，努力说服王秀兰陪林夏一起去扫盲班。


    不花钱，累不累的，烦不烦的，都不需要她学习。


    把压力给到王秀兰。


    *


    林夏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更改。


    陈挺也忙，回来还会随手做家务。进入扫盲班的事情，她能做到的就不需要陈挺帮忙，所以在陈挺提出帮忙的时候，林夏拒绝了。


    “暂时不用，今天我见团长嫂子人还不错。”林夏接过陈挺递来的擦脚毛巾，擦干脚上床。


    忙碌一整天，泡个脚才觉得浑身舒坦。


    陈挺伺候完人泡脚，自己用剩下的热水顺带光速泡了泡脚。


    只是没想到林夏泡了那么长时间的洗脚水，还是那么的烫。


    他一个男人过得糙，凉水冲干净就行，热水啥的不是林夏用他都不带开火的。


    “行。”陈挺起身泼水，擦干净手回来给林夏捏捏胳膊，“有什么需要你再告诉我，不过有一点你注意，团长嫂子父亲母亲是资本家，在某地牛棚里边，你注意一下。”


    陈挺搜肠刮肚，把能知道的关于许钟灵的消息全部讲给了林夏听。


    他知道的并不多，更多的还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消息分析出来的。


    许钟灵与高卫东这一对夫妻，老夫少妻，年龄差十岁，至今没有孩子。


    部队有好些个风言风语传高卫东不能生育。


    在娶许钟灵之前，高卫东老家有过媳妇儿，是家里的老大。


    年少时家家都不富裕，吃的不好，又是家里老大，上要下地做农活，下要照顾弟妹洗衣做饭。


    身子早就熬坏了。


    两家订的娃娃亲，高卫东参军后也没想过退婚，风风光光把人娶进门。


    可是没享几年福，人就没了。头个媳妇儿身体不好，那时候随军条件也不好，高卫东没法把人接过来照顾。


    人走后，高卫东没着急再娶。


    可是老丈人家里等不及，想要把老二闺女嫁过来。


    他们继续做翁婿，人不去随军，照样月月得到闺女送的孝敬。


    甚至是借着高卫东给亡妻上坟的空隙，妄图下药生米煮成熟饭。


    不过高卫东怎么会如他们的愿。


    他自问发达没有抛弃糟糠妻，逢年过节重礼送到岳家，怎么就把人养成了狼。


    打那以后，高卫东再也没回去过。


    他也没想着再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就这样一个人过。


    不少人想再给他介绍一个，他是团长，离过婚但没有孩子，介绍的不少。


    可一个心动的也没有。


    知道他曾经的老领导给他介绍许钟灵。


    许钟灵的身份注定两个人在一起的过程不会顺利。


    坎坎坷坷，几经磨难两人都走了过来。


    许钟灵的身份注定她与家属院的其他人没法玩到一处去，某些方面和王秀兰还是挺像的。


    旁人碍着高团长的面子，不敢当面多得罪许钟灵，可是背后小动作没断过。


    所以许钟灵不爱出门交际，也没人陪她，自己一人没意思。


    除了在自己家里看看别人热闹之外，她再无其他娱乐。


    扫盲班的老师也是高卫东给许钟灵争取的，扫盲班老师的身份某些程度可以保护许钟灵。


    陈挺分析的情况林夏全部都记下来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尽管她前世已经大学毕业，也不能因为个别话得罪许钟灵，弄到最后进扫盲班也尴尬。


    能避免的事端尽量避免。


    第二天林夏起来个大早，陈挺洗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她做饭。


    食堂的饭菜相较于外边说是便宜的，用的钱票都实惠。


    但是再怎么实惠也比不上自己做饭，省钱还能换换口味。


    林夏和陈挺分工合作，不把家务堆积在一起。


    起初陈挺打算自己一人全部包揽，但林夏没同意。


    她还是更喜欢自己做的饭，花样多味道也好。


    陈挺做早上的稀饭或者红薯粥之类的还好，炒菜的味道和大锅饭差不多，林夏不敢恭维。


    家务活的主力军是陈挺，只要有陈挺在家，林夏就没有什么动手的机会，省心的不得了。


    林夏起来主要是做点心，不能空手上门。


    事情办不办的成另外一说，上门就没有空手进的。


    送其他的礼林夏又担心人不收，毕竟许钟灵身份有些敏感。


    想来想去送吃的是最稳妥的。


    昨天酒席上，她看到许钟灵吃了两块糕点，想来比较喜欢吃这些。


    林夏做的甜牛奶麻花并不复杂，但是形状好看。


    家里还剩下许多奶糖，她也不常吃糖，偶尔吃一两颗足够了。


    她抓出大把奶糖，冲泡成牛奶，全部和在面粉里。


    又加入鸡蛋和油，和成柔软面团，放在旁边醒发至两倍大。


    面团搓条，切成大小相同的剂子。


    逐个拧成麻花形状，锅热后林夏放麻花油炸。


    这是简易版牛奶麻花。


    改天林夏打算研究研究酸奶麻花，里边夹心酸奶，外边裹上面包糠的麻花她最喜欢。


    不过牛奶都不好找，更不要说酸奶了。


    面包糠那玩意儿，更不是她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会知道的东西，还是做简易版麻花更稳妥。


    林夏炸麻花的时候，陈挺晾好了衣服，洗干净手进入厨房给她帮忙。


    “你尝尝味道咋样？”林夏手不断拿着筷子翻滚麻花，防止糊面。


    她没法品尝，只能让陈挺代替。


    不想陈挺却是从搪瓷盆中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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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一个麻花，第一口喂进了她口中。


    剩下的陈挺才吃。


    “好吃，甜而不腻，松松软软的。”陈挺边吃边点头赞同。


    真不是他虚假夸赞，从前他吃过食堂的炸油条，吃过过年时候的炸糖糕，也吃过炸素萝卜丸子，就是没有吃过炸麻花。


    有牛奶的甜味儿，他还尝到了鸡蛋的味道，说不上来的好吃。


    好吃林夏就放心了，这也是她第一次做。


    不好吃或者搞砸的东西，她绝对不会拿出去送人。


    林夏不知道扫盲班什么时候上课，担心许钟灵不在家，在早饭过后，端上盘子就敲响了她家的门。


    林夏站在门口，垂眸看向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同志，露出脸颊浅浅的酒窝：“嫂子，我是林夏。”


    有太久太久没有人敲响她家的门了，她单独在家的时候，没人会来找她。


    敲门声音响起的时候，许钟灵脑海中有片刻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总觉得大白天出现了幻觉。


    连续敲了三下门，许钟灵站在屋门前往外听，确认是自家大门的声音。


    她想不出会是谁来他们家。


    打开门的瞬间，许钟灵整个人愣在那里。


    居然是林夏，王秀兰很喜欢和人一起的林夏。


    王秀兰喜欢，那肯定不会让林夏来找自己的。


    怎么林夏会来找她？并且手上拿的还有东西？


    主动来找她，昨天晚上的招待许钟灵还记得，自然不会把人拦在门外。


    她让了让身体，请林夏进去。


    “我知道，你手艺真的特别好。”许钟灵笑着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林夏把手中端的盘子递过去：“嫂子，这是我做的麻花，送来你尝尝。”


    她也很直接，没让人猜测自己到来的缘由。


    “嫂子，我来是想问问，现在还能不能进扫盲班？”林夏进屋后坐下，眼睛没有乱看，明亮的双眸注视着对面的许钟灵。


    这是许钟灵第二次被林夏的话惊讶到了。


    和王秀兰能玩到一起去的，竟然也想着去扫盲班。


    她昨天倒没看出来，林夏也是个上进的。


    主动要求去扫盲班的林夏还是第一个。


    扫盲班刚开始创办的时候，家属院报名扫盲地人很少，都是依靠动员。


    现在林夏竟然主动来报名。


    只要扫盲班还开办着，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进。


    扫盲班本来就是提高大众文化创办的，在这点上不会设置门槛。


    就连教学时间都是根据大家时间灵活制定的。


    她们部队扫盲班的学习时间是午饭后，趁着午休的时间学习一个小时。


    为期三个月，掌握住日常用字就可以毕业。


    许钟灵对待他人的态度，取决于对方对她的态度。


    自从头顶资本家大小姐的名头进入家属院，或明或暗她见过不少打量。


    在林夏的眼中她没有看到，并且来她家还给她带了麻花，不是空手来，完完全全尊重她。


    不像王秀兰，来她家里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应当。


    桌子上的糖狠狠的抓完一整盘，似是那样能显示与她这个资本家小姐不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