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眠眠,我们回家
作品:《缚网囚鸟》 金秘书见他吐血被吓得不轻,他走过去搀扶傅榷舟起来,却被他推开。
只见傅榷舟双目赤红,下巴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再配上他一脸阴鸷的表情,格外渗人。
他伸出手去擦拭尸体脚底板上的黑痣,喉间挤出破碎的气音,语无伦次道,“不是……你不是他……”
他像疯了一样想去擦掉那颗黑痣,就好像把这颗黑痣抹灭掉就能证明这尸体不是苏郁眠一样。
但是尸体在水里泡了太久,稍微用力,那处皮肤就烂了。
金秘书不忍心看到苏郁眠死了还要落得个体无完肤的结局。
于是,拉扯住傅榷舟,声音嘶哑哽咽道,“傅总,让苏先生安息吧。”
然而傅榷舟却恍若未闻,一边擦拭那颗痣嘴里一边道,“眠眠,这不是我的眠眠……”
见他还执迷不悟,金秘书红着眼眶嘶吼道,“够了够了!你亲眼看到他跳下去的,不是吗?现在发什么疯,你是要他死了都不得安宁吗?”
傅榷舟的动作猛然一顿,脑海里回忆起苏郁眠跳崖之前对他露出的那抹笑。
『傅榷舟,我原谅你了。』
一瞬间,巨大的悲怆与后悔如同潮水向傅榷舟袭来。
他无力的跪坐下去,双手捧着脸,瞬间泪流满面,泪水顺着指缝滴落。
爱到极致方知后悔,此刻他只觉得心像被万箭齐发,毫不留情的射穿。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本来就薄如蝉翼,苏郁眠他只是太累了,想休息而已。
“眠眠……”
这声呼唤卡在喉咙里,变成野兽般的呜咽,最后变成崩溃的大哭。
金秘书在一旁看着跟着心痛流下泪来,他取下眼镜擦了擦泪,随后走到傅榷舟身边蹲下。
对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声音哽咽。
“……烧了吧。”
金秘书不忍的别过脸,两行泪顺着滑落。
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也为之动容,但焚烧尸体是他们的工作。
傅榷舟听到金秘书的话,猛的抓住金属架的边缘,死死不松手。
工作人员为难的看了一眼傅榷舟,轻声道,“先生,尸体再放就要臭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把傅榷舟所有的希望粉碎,他不得不接受,苏郁眠真的不在了。
“不要…让我再看一眼,就一眼……”
傅榷舟的手背因用力过猛青筋根根暴起,指腹更是白的吓人。
他知道这一松手,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眠眠了。
金秘书重重叹了口气,伸出手搭在傅榷舟抓住金属架的手上。
声音暗哑道,“傅总,放手吧。”
随后他用力一根根掰开傅榷舟的手指,然后催促工作人员快推走。
在傅榷舟眼中,苏郁眠被推走的动作变成慢镜头,他眼睁睁看着苏郁眠离他越来越远,最终被送进火化炉。
他们从相识到相爱,然后到虐身虐心,最后到天人永隔。
每一个细节,傅榷舟都记得很清楚,而如今这些回忆,却成了折磨他的酷刑。
两个小时后,工作人员抱着一个骨灰盒向傅榷舟走来,“傅先生,这是您爱人的骨灰。”
傅榷舟看着递过来的骨灰盒瞬间愣住,一米八几的人突然间变成这四四方方小小的盒子,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工作人员就静静的维持那个动作等着他。
等了一会儿,傅榷舟才缓缓伸手接过。
他轻轻爱抚着骨灰盒,像是在抚摸稀世珍宝一样,轻声呢喃,“眠眠,我们回家。”
他抱着骨灰盒径直走出殡仪馆,金秘书看着他落寞孤寂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呼出的那口气发着颤。
傅榷舟回到别墅后,就抱着骨灰盒把自己关在他和苏郁眠的卧室里。
对外界的一切都毫不关心,他只想跟苏郁眠独处。
但现在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苏郁眠不在了,这个消息要怎么告知他的父亲。
金秘书来到傅榷舟身边,见他颓然的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骨灰盒。
沉默几秒后,金秘书开口问道,“傅总,苏先生父亲那边怎么交代?”
但傅榷舟却像没听到这话一样,一遍一遍抚摸着骨灰盒,自言自语道,“眠眠,你肯定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我说给你听……”
金秘书见他完全听不进去的样子,暗自叹息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这种事,必须靠他自己走出来,谁也帮不了他。
……
三天前,距离鹤洲遥远的静海,一艘发出拖拉机声音的渔船正在海面上撒网捕鱼。
船上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奋力的拉扯撒下去的渔网。
“爷爷,这一网这么重,想必鱼不少啊。”
“那不正好,有了这些鱼就能给你交学费了。”
爷孙两人乐的合不拢嘴,用尽全力把渔网拉上船后,孙子一瞥头看到海面上好像漂浮着什么东西。
于是戳了戳正在整理鱼网的爷爷,说道,“爷爷,那个是什么?”
“啥?”
爷爷顺着孙子所指的地方看去,就见海面上漂浮着一个蓝色的东西,看轮廓好像是个人。
“那是人!”
爷爷赶紧把船靠近,伸出手抓住那个人的衣服,对孙子道,“来,搭把手,把他拉上来。”
最后二人合力把那个人拉了上来。
爷爷伸手试探了一下那人鼻息,见毫无反应随后又趴下,将耳朵贴近对方胸口屏息听了听。
下一秒脸色一变,“还活着!”
爷孙两人把从海里捞起来的人带回家,安置在床上。
孙子趴在床边,眨巴着大眼睛注视着床上之人,问老者,“爷爷,这个哥哥长的好好看,怎么会在海里?”
老者穿上外套,对孙子道,“小辉,你看家,我去请医生来家一趟。”
“好,你去吧去吧。”小辉头也不回的挥手道。
老者走后不久,床上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但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们这个村子距离城镇很远,老者骑着自行车到镇上请来了医生。
医生简单给他包扎伤口,又开了一些药,对爷孙道,“这人除了后脑勺有伤之外没有其他外伤,不过,陈老头儿,这人是谁啊?”
陈老头儿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道,“我也不知道,在海上捡来的。”
医生一听,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睨了陈老头儿一眼道,“你不要命了,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往家里捡,他要是什么在逃人员,你跟小辉怎么办?”
陈老头儿闻言,嘿嘿笑道,“他看着不像,哪有逃犯长这么白白净净的。”
“我就给你提个醒,你一天下海打鱼也挣不到几个钱,别给自己惹麻烦。”
“我知道了,谢谢你王医生。”
“别送了,回去吧。”
陈老头目送王医生离开,心里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这丝不安在床上之人躺了七天后醒来时渐渐消散。
“爷爷,他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