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作品:《嫁个有钱人

    在陈澜一和陈澜二年岁尚小,自我意识还没有完全建立的时候,每逢暑假,曹美德就要把姐弟俩送到真正属于农村地域的舅舅家,去住一段时间。


    她似乎认为,自己的爸爸妈妈天然有帮她带孩子的义务。而忽视了,自从唯一疼爱她的母亲去世以后,陈澜一和陈澜二,也失去了真正发自内心愿意照顾他们的外婆。


    在整日忙于农活的外公,和自己也已经迎来了一个儿子的舅舅、舅妈眼中,陈澜一和陈澜二的到来,可不止是多个孩子多双筷子这么简单。


    他俩是累赘,是甩不开的包袱,是有进无出的貔貅。


    为此,陈澜一和陈澜二小的时候,在舅舅家吃了不少苦头。


    陈澜一清楚地记得,那是在一个酷暑的午后,炙热的太阳烤得外公家前面的晒谷场,直冒出腾腾白烟来。


    她带着弟弟陈澜一,还有更小的弟弟曹志辉躲在老屋内,看墙角里的一只蟋蟀,偷偷地从土洞中探出两根又细又长的触须来。


    陈澜二左手拿一个玻璃瓶,右手持一双竹筷子,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小土洞。


    等蟋蟀再大胆地把头探出来一点,他就眼疾手快地下筷子,夹住蟋蟀身体的上半部分,将它整个儿塞到玻璃瓶里,再把活塞塞上,用塑料绳捆紧。


    曹志辉嚷嚷着,也要拿个玻璃瓶逮蛐蛐儿时,在地里干了大半天活的外公回来了。


    他坐在老屋外头的藤椅上,不住地挥舞着手里的草帽,为自己纳凉。他那乌黑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又红又亮。


    陈澜一懂事得早,知道大人维持生活的辛苦和不易,连忙去里屋拿早已经晾凉了的开水。


    她那时还很小,装凉白开的搪瓷罐子,对她来说犹如巨物。


    但她没有胆怯,靠长凳爬上八仙桌,捧住硕大且沉重的搪瓷罐子,再用两手捧着,颤颤巍巍下了长凳。


    她好不容易将那罐子端到外公面前,居然一滴水都没有洒出来:“外公,你干活辛苦了,你喝水!”


    外公在地里干了好多好多活,单是锄草一项,就干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真是渴坏了。


    他拿起搪瓷罐子,如牛饮般猛猛灌下许多凉白开,这才感觉身上和心头的燥热,被缓解了很多。


    陈澜一站在藤椅边,面带不易察觉的微笑,等着外公夸奖自己的贴心和懂事,但他没有。


    他喝完了水,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陈澜一,就远远地朝撅着屁股,正努力抓蛐蛐儿的曹志辉招手:“志辉,来,过来。”


    曹志辉撅着嘴巴过来了,没有和陈澜二一样抓到蛐蛐儿,他心里很是不快。


    外公说:“爷爷干活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卖荔枝的!”


    他弯下腰,从带午饭的蓝色布袋子里面,掏出一小袋新鲜荔枝。


    小心打开,透明皱褶的塑料袋里面,躺着十个褐红色的,稍有些干瘪的荔枝。


    新鲜荔枝在身处南方的A市,其实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物件。


    是贫穷和抠搜,让它变得比原本贵重许多许多。


    陈澜一看着外公心无旁骛地递给曹志辉一个荔枝:“志辉,吃吧,这是荔枝,很甜的!”


    尔后,他似乎用余光扫到了一旁站着,正盯着他和那袋子荔枝看的,陈澜一和陈澜二。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板着脸,不情不愿地递给陈澜一和陈澜二,一人一个荔枝。嘴上说着道貌岸然的话:“一人一个啊,谁都不能多吃!剩下的,留着明天再吃!”


    那么燥热的天,小时候的外公家,也没有冰箱这样的东西,可以储存荔枝这么耐不起放的水果啊!


    剩下的八个荔枝,真等到明天吃,早坏了!


    那个时候的,幼小的陈澜一,可没有现在这样的觉悟。


    她心满意足地吃了一个荔枝,还在痴心妄想,等着明天再吃一个。


    陈澜二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


    那时候的农村晚上,是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的。


    夏天,屋子外面燥热得很,小孩子洗过澡,就被关在家里,不准再出去玩了。因为这个时候再出去玩,非得惹一身臭汗才能回来,那澡就白洗了!


    而电视机呢,是被大人霸占,要用来看新闻和天气预报的。


    天才刚刚黑下去,陈澜一和陈澜二,就早早地被舅舅赶到了楼上客房里的床上,准备睡觉。


    陈澜一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电风扇看,陈澜二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说要去找找看,这个声音的源头在哪里。


    不过片刻,他回来了,神秘兮兮地说:“姐,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陈澜一只是随意一猜:“有老鼠在偷吃东西?”


    没想到就猜中了。


    陈澜二小声说:“外公带着曹志辉在楼下偷吃荔枝!”


    “外公真不公平!”他说,“不是说好一人一个,谁都不能多吃的吗?!现在又偷偷给曹志辉多吃好几个,凭什么呀!”


    是呀,凭什么?为什么呢?


    那时候的陈澜一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她认为,她和陈澜二,还有曹志辉,两个是外孙,一个是孙子,在外公那儿,照理该是平等的。


    好巧不巧,陈澜二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怂恿陈澜一:“姐,我们也去吃荔枝吧!我刚才已经看到外公把剩下的荔枝藏在哪里了!我们去吃掉它们吧!而且,那些荔枝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


    陈澜一被陈澜二说动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老旧的木制大床上下来,穿上拖鞋,弯着腰,和陈澜二一起偷偷摸摸地往下走。


    在厨房外,他们看到外公已经带着曹志辉吃完荔枝离开了。


    天井里明朗的月光,照得厨房里亮堂堂的。


    陈澜二指着厨房碗柜上方的一个竹篮子说:“我刚才看到,外公就是把荔枝藏在那里的!”


    他弯着腰进厨房,轻轻拿了一张长凳,摆在碗柜下方:“姐,你帮我扶着凳子,我来试试看,能不能够到篮子!”


    陈澜一点点头,俩人很有默契地配合着。


    陈澜一紧紧扶住长凳,陈澜二呢,则因为身高不够,踩上了长凳以后,还要把脚踮起来,才能堪堪地用指尖碰到那竹篮子的最底端。


    近一点,再近一点······


    差一点,就差最后一点点了!


    陈澜二马上就要够到藏着荔枝的竹篮子了,忽然老屋外面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俩个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厨房里的电灯就被人摁亮。


    白炽灯刺眼的光芒,亮得俩人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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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夜班回来的舅妈,还没有吃过晚饭。


    她空着肚子,带着满身疲惫,看着正在厨房里做“偷鸡摸狗”状的姐弟俩,瞬间怒不可遏。


    她发出尖锐的叫声:“你们俩在干什么?当小偷吗?!”


    舅舅和外公,也闻声赶来:“陈澜一、陈澜二,你们想做什么?!”


    还未等姐弟俩解释,外公扎扎实实的两个巴掌,就打在了姐弟俩的脸上。


    外公把陈澜二从长凳上拎下来,陈澜二肿着脸,却很有气势:“我们要吃荔枝!我看到你把荔枝藏在碗柜上面了!”


    “荔枝已经没有了!志辉吃完了!”外公理直气壮的。


    陈澜二气得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为什么?!说好今天一人吃一个,剩下的明天吃的。凭什么曹志辉一个人吃八个,我和姐姐只能一人吃一个!”


    陈澜二很有志气地和三个大人对峙着,陈澜一却不争气地在旁边流下了眼泪。


    外公那天说了很多话,陈澜一已经记不大真切了。


    只有一句,印象最深。


    他说:“外孙都是畜生,给你们吃了也没用,长大以后不会记得我的好的!只有志辉才是我的亲孙子!”


    陈澜一和陈澜二,当时都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只觉得是外公偏心,袒护曹志辉,而不把他们姐弟俩看在眼里。


    特别陈澜二,平时很会向大人服软的一个人,那天无论外公和舅舅怎么责骂,他都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他红着脸,咬着牙:“我没错!我没错!是外公错了!”


    舅舅被气得没法子,只好拿麻绳捆住陈澜二的手,把他吊在老屋前厅的大梁上。


    他又让舅妈拿衣架来,狠狠地打在他的屁股上。


    陈澜一在一旁放声大哭,一边伸手去拉舅舅,希望能够阻止他打弟弟。


    但一边,却又被外公无情地用力扯开。


    俩个孩子就这样你哭我叫,一直持续了近半个小时······


    直到,偌大的动静,惹得邻居都来劝架了,舅舅才放下衣架。


    陈澜一立马扑过去,用力抱住陈澜二。


    她已经哭得浑身疲软,却还是撑着小小的身躯站起来。


    她睁开通红通红的眼睛,恨恨地一一看过当场的每一个人。


    包括,躲在厨房灶台后面,偷偷看热闹的曹志辉。


    她扶陈澜二去楼上整理东西:“弟弟,我们走!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外公和舅舅、舅妈都没有阻拦,就这样看着两个小小的孩子自己理了东西,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这个黑洞洞的,三进的老房子。


    那时从城里到乡下,没有公交车。姐弟俩既不会骑自行车,也不敢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要求他们接自己回去。


    姐弟俩不知道自己走了到底有多久,才凭着模糊的记忆,从乡下走到了位于城乡结合部的菜市场。


    俩人精疲力竭地进了熟悉的屋子,爸爸妈妈却早已经出门去进菜了。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俩人回了自己房间,累得倒头就睡,脸上还都带着深深浅浅的泪痕。


    陈澜二后来总说,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受到的屈辱,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那天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