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淇说的帮忙，原来是要陈澜一帮她拍照出片。


    朴素生活二十年的陈澜一，哪懂这些。


    她帮淇淇拍了好多照片，淇淇都不满意。


    好不容易拍出了几张她稍微满意些的，她又要求去陈慕阳的车子旁边，再拍几张合照。


    拍完合照，陈澜一表示有些累了。


    淇淇掏出烟来抽，还很有礼貌地问陈澜一：“来一根不？”


    陈澜一摆手，表示自己不会。


    淇淇却还是把烟递给她，教她和自己一样，先叼在嘴里，然后帮她点着。


    陈澜一不知自己是因为鬼迷心窍了，还是因为其实她内心，对这些东西，是一点都不抗拒的。


    在我们的社会观念中，女孩子抽烟，隐隐的，有一种反叛精神在里面。


    而她，陈澜一，内心极其需要那股反叛精神。


    淇淇帮她点着烟后，她学着她的样子，深吸了一口。


    然后被呛得眼里都是泪水，咳得胸口不停起伏，弯着腰差点起不来。


    淇淇递给她一颗润喉糖，看着她大笑不止：“你还真不会抽啊！我还以为你装的呢！”


    等陈澜一吃完润喉糖，感觉好多了，淇淇也已经抽完烟了。


    她扔一颗润喉糖到自己嘴里，又从包里掏出小瓶的香水往身上喷，朝陈澜一眨眨眼睛：“可不能告诉方浩宁，我会抽烟哦。”


    陈澜一表示自己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淇淇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陈慕阳分手啊？”


    见陈澜一不知道怎样回答，淇淇先说自己：“我呢，打算过了这个月，就和方浩宁分手。”


    陈澜一表示不理解，这不是才刚谈上吗？怎么就要考虑分手的事情呢？！


    淇淇笑说：“你不会不知道吧？富二代是没有真情可言的。”


    “他们见多识广，见过的女孩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想往他们身上贴的美女，那就更更更多了！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要是在他们身上付出太多情感寄托，会得不偿失的！”


    俩人沿着来时的青石板路往里走，淇淇说：“妹妹，可别怪姐姐没提醒过你啊，趁现在陈慕阳对你还有感情，可尽捞！千万别和钱过不去！想买什么买什么！这样，分手的时候，就不会太过伤心了！”


    陈澜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俩人走回包厢，方浩宁问：“怎么拍个照去了这么久？”


    淇淇朝陈澜一眨眨眼，暗示她保守秘密：“外面风景太好看了，忍不住拍了好多。”


    陈慕阳则一个劲地帮陈澜一夹菜：“你再尝尝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


    饭毕，又得开一个多小时车才能回学校。


    陈慕阳一上车，就闻到陈澜一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抽烟了？”


    陈澜一下意识矢口否认：“没，是淇淇，刚才拍完照，她抽烟来着。”


    又想了一下：“唉，你不能告诉方浩宁，淇淇会抽烟哦。我答应帮她保守这个秘密的。”


    她低头去系安全带，陈慕阳忽然凑过来，鼻息几乎抵住她的脖子：“别动。”


    “怎么了？”


    “有片竹叶，在你的头发上。”


    “那你帮我摘了吧。”


    “你看，很小一片。”


    陈慕阳左手的手掌上，摊开了一张小小的叶子。陈澜一想去拿，却被他握住了手。


    “澜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可以，亲一下你吗？”


    “行啊。”陈澜一没有拒绝，“但我没经验，不知道怎么亲。”


    “没事儿，我也没经验。但咱们可以一起探索探索。”


    他柔软的唇，这就覆盖了上来，带着点淡淡的薄荷味道。


    陈澜一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正探在她的脸上，忽远忽近。


    她不知道该如何配合，他也不甚懂该如何深入，俩人就这样很近很近地挨在一起，嘴唇柔软间，又有牙齿的参与，不小心碰到一起，又悄悄地分开······


    车顶，郊外晴朗的夜空中，秋月明晃晃地照着。


    许久，陈慕阳说：“你撒谎了，你嘴里有烟味。”


    陈澜一很不好意思地笑：“看淇淇抽烟，我好奇，就试了一下，结果被呛得不行。”


    陈慕阳说：“抽烟对身体不好，下回别抽了。”


    陈澜一盯着外面的风景看，没有回应他。


    他又说：“我姐很想见你，趁这段时间她休假，你见她一面吧。”


    这一回，陈澜一答应了：“好呀。”


    正巧，她也想看看，在百科描述中，厉害到几乎是“天生经商圣体”的陈新阳，现实生活中，是什么样子的。


    ***


    你姐姐凶吗？待人严厉吗？


    她会不会瞧不上我？


    我要不要带点什么见面礼给她？


    你说，我带什么见面礼给你姐姐，比较好？


    “我姐人很好的，你就放心吧！”


    “什么见面礼都不用给她带，你愿意和她见面，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怎么可能瞧不上你呢？当初，就是她先看上你，才让我和你相亲的！”


    一路上，陈慕阳好一阵劝慰，才把陈澜一那颗急切地想打退堂鼓的心抚平。


    车子进了小区，到了家门前，他习惯性地把车钥匙甩给管家。


    陈澜一下了车，站在门口，抬头望向仿古木制大门，门楣上方那金光闪闪的“陈府”二字时，很有些恍惚。


    管家帮忙打开大门，门内雕栏画栋的建筑即刻映入眼帘。


    在下午阳光的照耀下，庭院里那一池仍有残荷盛开的荷花池，和池中央由盘旋曲折的太湖石造就的假山，似乎带着仙家气势，正冒出些飘飘然然的雾气来。


    早就知道他家有钱，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有钱······


    陈澜一从前以为，本市的有钱人嘛，住着独栋别墅，或者带泳池、花园的大平层，也就撑顶了。


    却没想到，在A市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和尚未改造的低矮城中村之间，居然还藏着像陈慕阳家这样，豪华到几乎可以用夸张来形容的中式大宅院。


    她试图从陈慕阳那儿得到一点合理的解释：“慕阳，你确定这就是你家？而不是一个私家园林，或者国家文物保护单位什么的？”


    可能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对于陈澜一时不时流露出的这种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情愫，陈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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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不会表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样子。


    他反而觉得她可爱极了。


    “就是我家。”他拉她进门，“以后，也会是你家的。”


    以后，这里也会是我的家吗？


    我陈澜一，何德何能，能住进这样豪华气派的房子？


    陈澜一静默着，和陈慕阳十指相扣，走行云桥，过风雨廊。


    他们在敞开着大门的会客厅前，看见了正在给种植在陶土盆中的观赏黑松浇水的陈新阳。


    休假在家，陈新阳今天穿得很休闲。


    陈澜一注意到，她长得很高，几乎和陈慕阳差不多。俩人五官非常相似，但周身散发的气场，却又完全不同。


    陈新阳真正的气场应该是威严的，但她今天，特意用精致的穿搭，将这种气场掩盖住了。


    她上身穿一条黑色无袖真丝套衫，下身，则是一条紫色绣花亚麻半裙。脚上穿一双白色运动鞋，只及耳垂的短发，收拾得利落又干净。象征福禄俱全的厚耳垂上，还戴了一对小巧的紫钻耳钉。


    陈慕阳叫她：“姐，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陈新阳没有完全放下手中洒水壶，就抬头看向来人。


    她唇角微翘，笑容如春风拂面，语音语调也跟着温柔起来：“澜一，我等你好久了。”


    从小到大，陈慕阳还是第一次见到姐姐这么温柔的样子。


    为了给陈澜一留个好印象，她真是下功夫了。


    他好一阵无语，心说：陈新阳，你可别装了，也别再给黑松浇水了。花盆里水多得快溢出来了啊！！！


    陈澜一在陈新阳面前，则显得异常乖巧：“姐姐好。”


    这清脆的，全然不同于陈慕阳那粗糙如公鸭的声调，真是喊到陈新阳心里去了。


    陈新阳的心，彻彻底底地柔软下来。


    “我们家是不是很大？走，澜一，姐姐带你四处走走看看。”


    陈新阳直接无视陈慕阳，走上前轻轻挽住陈澜一的胳膊：“一会儿再留下来吃个午饭。姐姐让他们烧好几个好菜给你尝尝。”


    陈澜一点头，纤细的胳膊，由陈慕阳处交接到陈新阳处。


    交谈间，她觉得这个姐姐有点眼熟。


    不仅仅是由于她和陈慕阳极其相似的五官，还因为她周身的气场，和给她带来的感觉。


    陈澜一开智早，记事也早。


    在她已经不甚清晰的早年记忆中，好像就有这样一个高高大大的，非常爱笑又温柔的大姐姐，曾经一放学就把她抱在怀里，“咯吱咯吱”地挠她痒痒，逗她玩儿。


    父母有事外出，无暇同时照顾两个孩子，而选择将她留在家里时。


    也是这个姐姐，牵着她柔软到几乎无骨的手，带着她慢步走下长满青苔的，滑腻高大的楼梯，带她到她家里。


    在透着光亮的阳台上，她坐在矮小的木凳子前，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着她：“宝宝乖哦，姐姐写完作业，马上就来陪你了。”


    陈新阳带着陈澜一在庭院里转了一圈，回到客厅，她问陈澜一要喝什么——咖啡也好，果茶也罢，家里保姆都会做。她只管提要求就可以了。


    陈澜一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姐姐，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