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西里尔靠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嘬着果汁，“如果我当时没那么冲动就好了。”


    维罗妮卡小口品尝着碟子里的甜点，是元曌推荐给她的巧克力蛋糕，味道确实不错。


    “你怎么找到这家店的？”她好奇，“位置好偏。”


    “运气。”元曌舀了一勺布丁，店里更新了菜单，她这份是木蓼花混甜莓果口味，入口一阵清香，甜而不腻。


    没人理自己，西里尔悲伤地吸了两大口，一不小心呛进嗓子里，咳得肺都要吐出来。


    元曌随手抓了两张纸给他，西里尔勉强说了声“谢谢”，低头清理自己满是果汁的领口。


    维罗妮卡擦了擦嘴：“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元曌戳着布丁，没什么胃口。


    风暴不在店里，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剩下的大半份布丁。


    “这下伏夜是不会同意了。”维罗妮卡瞥了眼耷拉着脑袋的西里尔，“你怎么骚扰都难。”


    元曌当然知道，她后来又给伏夜发了两条消息，对方至今未回。


    “而且他还会刻意避开我们，费尔顿说伏夜本来就不常回去。”维罗妮卡补充。


    金属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元曌附身去捡落地的小叉子，抬起头时一愣。


    维罗妮卡眼中划过一丝幸灾乐祸，难得看元曌吃瘪，她还以为只有别人拿她没办法的份。


    她缓缓道：“要找到伏夜可不容易，除非——”


    “——除非他在这里。”


    维罗妮卡搅拌热饮的动作一顿，她顺着元曌直勾勾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男生走出后厨，手中魔杖划过面前堆叠的碗碟，上面的污渍顿时消失不见。


    他轻声念着咒语，清洁好的餐具在空中排好队，分门别类放入特定的橱柜里。


    黑发黑眼，头顶快碰到后厨的门框，正是一小时前才见过面的伏夜。


    元曌当即起身，脚下却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一个踉跄，刚想去扶桌子，维罗妮卡一把扯住她的袖口，把她拉了回来。


    “你要去干什么？”维罗妮卡压低声音，“还有你，想干什么？”


    她踢了一脚缩在桌子下的西里尔。


    “——！”西里尔刚想呼痛，元曌早有预料捂上了他的嘴，他又大又圆的蓝眼睛滚动一圈，含糊道，“他刚才在朝这看！”


    元曌立刻放下手，和维罗妮卡同步背身，西里尔眨眨眼：“现在没看了。”


    这个蠢货！


    维罗妮卡温柔地笑。


    她转头，只见身边空空如也，维罗妮卡连忙扫视一圈，原来元曌不知什么时候跑去了大门口，正和一位中年女人热络聊天。


    那女人约莫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身材矮胖，肩头蹲着一只啃甜浆果的疾风鼬。


    她们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维罗妮卡偏头去看伏夜，他正好又进了后厨。


    “这位想必就是维小姐和西先生了。”


    矮胖女人走到桌前，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她肩头的疾风鼬几步跳至桌上，把元曌剩余的布丁一扫而光，鼻子凑到维罗妮卡的碟子前轻微翕动，红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维罗妮卡提起裙摆避开，有些不知所措。


    “它叫风暴，眼馋你的巧克力蛋糕。”元曌向她解释，风暴如同能听懂般点了点头。


    “这家店怎么能让魔法兽跑上桌，”维罗妮卡不可置信，“这太不卫生了。”


    一想到自己和魔法兽间接用过同一张桌子，她浑身都不舒服。


    元曌把风暴抱起来，它一下就窜上了她的头顶，登高仿佛让它很有成就感，它整只鼬都透着神气。


    接受不了魔法兽的客人很多，店长一般不让风暴上桌，但它习惯了和元曌一同用餐，这才跳上了这张桌子。


    眼见维罗妮卡不悦，店长连忙解释：“这位小姐，你放心，自从新店员来后，我们这的所有地方都是用魔法清洁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新店员？”元曌抓住关键。


    店长呵呵一笑：“是啊，就是我和你提到的伏夜，他和你们一样是辉迹学院的学生，好像是治愈系吧，你们治愈系的学生都不错。”


    “你刚向我问起他，你们和他认识？”


    “认识。”元曌脸不红心不跳，“我们特地来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店长你可别说出去。”


    “好好好。”店长和蔼道，“那孩子每天要打两份工，太苦了，是需要朋友们鼓励鼓励。”


    元曌像模像样“啧”了一声，叹了口气：“居然要打两份工？难怪不怎么回学校，居然都不和我们说，太不容易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脸皮都薄。”店长拍拍她的肩膀，“听说他是一个人来基塔区求学？连学费都是自己攒的。”


    “是啊，他从多亚苏区来的。”元曌应和。


    店长摇头：“那是偏，能走到现在不容易。”


    二人又聊了几句，店长先提出离开，她伸手想让风暴下来，但风暴不配合，只是眼巴巴盯着维罗妮卡碟中的巧克力蛋糕。


    店长看向元曌，元曌看向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抿唇，她本来也吃不下了。


    她拿起碟子，本想放到地上，对上风暴的眼神，还是犹豫着放到了椅子上。


    “咔咔！”风暴发出兴奋的叫声，跑进后厨叼出自己的专用小碟子，示意维罗妮卡给自己盛进来。


    维罗妮卡僵硬地把蛋糕全倒进它的碟中，风暴一口就咬掉了小半个。


    “都是好孩子。”店长没想到她会愿意和风暴分享，离开前的笑容真切了些。


    维罗妮卡倒蛋糕的动作一顿，默默刮着残余的奶油。


    店长离开后，西里尔第一个跳过来，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老大，胡说八道的本事也那么高超，我都以为你真和伏夜认识了。”


    元曌做了个下压的动作：“低调低调。”


    “我刚刚问了些伏夜的事，店长说他最近似乎很缺钱，天天都来。”


    西里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但老大，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侵犯人家隐私了。”


    “笨蛋，”维罗妮卡已经明白了元曌的意思，她解下腰间的钱袋，放到桌上，“光说不做是侵犯隐私，我们是来救济同学的。”


    沉甸甸的一大袋魔法币晃花了西里尔的眼，他倒吸一口冷气：“小维，你家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


    维罗妮卡一噎，她轻描淡写揭过：“做点小生意。”


    西里尔不信，他半年零花钱也就这么点，生意要真那么好做他家里人早转行了。


    一条手臂横过二人眼前，元曌把钱袋扎好还给维罗妮卡，掏出自己的放上去。


    维罗妮卡捧着还回来的钱袋，不明所以。


    西里尔已经开始清点元曌的资产，他数出22枚金币，又数出7枚银币，又数出21枚铜币，心想怎么有零有整的。


    “为什么不用我的？”维罗妮卡疑惑，这点钱于她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我是队长，当然用我的。”元曌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的，她招手示意两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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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会我们就用这些钱去雇伏夜比赛，怎么样？”


    西里尔这下是真明白了，忙称赞这招高明：“那，谁去？”


    话落，两道视线齐齐落在他身上。


    西里尔左看右看，伸手指了指自己，不太确定：“我？”


    元曌不知道维罗妮卡什么想法，但她是觉得，送钱这种事也有讲究。


    几个人里，伏夜对她最熟，容易抱有警惕，维罗妮卡虽然一看就富有，但太聪明，一说话就好像在算计，唯有西里尔，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我又有钱又傻快来骗我”的纯真气质。


    如果她是伏夜，对这种人警惕性最低。


    西里尔磨蹭了会，也没推辞，拎着钱袋走向后厨。


    “你觉得能行吗？”维罗妮卡心里有点没底。


    元曌和她一起缩在离后厨最近的座位上观察情况，西里尔已经成功拦下伏夜，二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伏夜蹙眉，面色不太好看。


    “应该没问题。”既然伏夜缺钱不假，送上门来的魔法币总没有推掉的道理。


    她问过店长，伏夜还在隔壁花店打工，两份工一天的总收入也不过1枚银币，而他们可是开出了数百倍的报酬。


    元曌给西里尔的金额弹性也很大，他毕竟是大家族的子弟，金融谈判方面总比她这个没上过学的人强，知道怎么用最少的付出获取最大的回报。


    果不其然，西里尔拿出钱袋后，伏夜脸色一下就变了，不知他说了什么，西里尔呲着牙一口同意，干脆的一声“好！”连她们这都能听见。


    二人背对着她们开始数金币，元曌不知道最后的成交金额是多少，只能等着西里尔回来。


    西里尔回来了，迈着自信的步伐，元曌接过钱袋，余光瞥见伏夜朝这边扫了一眼。


    这是被发现了？


    她挑眉，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大惊失色。


    元曌急忙把钱袋口朝下抖了抖，里面哗啦啦掉出一大堆魔法币，没有一枚是金色的。


    深吸一口气，她抬头：“怎么回事？”


    西里尔没听出她的质问，语调上扬：“伏夜同意了，只要了二十二枚金币。”


    只要了二十二枚金币。


    只、要、了、二、十、二、枚、金、币。


    元曌十指交叉，倒回沙发上。


    手指摸上腰间的软刀，她冷静一会，劝自己可就认识这么一个召唤系，杀了就没了，还得被人家家族追杀。


    维罗妮卡蹙眉，虽然她不觉得22枚金币很多，但她惊讶于西里尔居然一点没压价，恩伯林家族是富商出身，她实在无法理解。


    “怎么了？”西里尔有些茫然，不明白二人为什么都不说话，“伏夜说愿意加入啊。”


    “他具体怎么说？”元曌觉得自我开导还是有用的，她坐回来，“有没有说，如果我们不幸很早就被淘汰了……？”


    作为黑拳手，元曌其实很讨厌假设自己的失败，毕竟如果不是抱着必胜的决定，再轻松的比赛胜率都不是百分百。


    但她失去的不只是维罗妮卡给的那20枚，还有原主自己的2枚，后续比赛买造物升级装备哪个不需要钱，肯定是队长出大头，照这个趋势下去，付不起下学年学费的人得是她了。


    “伏夜是说过‘如果一轮游的话钱不退’……”西里尔回忆，“但没事的吧，我们会赢啊。”


    元曌：“……”


    “嗯，会赢。”她转身，问维罗妮卡，“瓦莱琉斯家族势力很大吗？”


    如果现在杀了他们家老二，有全身而退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