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不认识，不代表其他人不认识，别系学生或许认不出元曌，但法术系内见过她的人可不少。


    刚才元曌位置靠后，众人又被精彩的打斗吸引，这才没人发现她在台下，现在她自己跳上擂台，无异于主动成为活靶，人群立刻传出嘈杂的讨论声。


    “台上那个是莱昂尼？她不是当不了魔法师了吗？”有人疑惑出声。


    “禁术把脑子反噬坏了，还以为自己是天才呢。”一旁的黑衣少年嗤笑，“我要是她，早退学了。”


    “天才又如何？学院里的天才还少吗？”另一位少年捂嘴笑道，“就算她没出事，一个星级的差距可不是能随意逾越的，南希学姐光实战经验就能碾碎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说我现在丢个元素团上去，莱昂尼会不会直接倒下站不起来？”


    “不知道，不过你提醒我了，她现在的状况估计连元素团都释放不出来，居然还敢问怎么比。”


    所谓元素团，就是把元素简单聚集起来形成一个球体，是刚接触魔法者用以训练凝聚元素的手段，杀伤力几乎为0。


    他们这么说，和直接骂元曌不如魔法学徒没什么区别。


    维罗妮卡攥紧魔杖，脸色难看。


    虽然并非她的主观意愿，但元曌被群嘲的场面确实是她间接促成，如果不是她把徽章给了钟岩，元曌不必那么早面对众人的恶语。


    愤怒和愧疚交织，她胸口剧烈起伏，再张口时，怎么也说不出那句“快下来”。


    如果元曌此时下台，论坛那些人又会怎么中伤她？


    但如果不下来，她现在的情况甚至挡不住南希的冰弹。


    维罗妮卡陷入纠结，她甚至希望站在南希面前的人是自己。


    手上蓦地一空，她愣愣抬头，元曌蹲在擂台边缘，右手握着她的魔杖。


    “我没事。”元曌观察维罗妮卡的神情，见她放松下来，才把魔杖塞回她手里，“不用担心我。”


    话落，她起身走到南希面前，二人向擂台中央移动。


    “你元素活跃度只有5%？”南希皱眉，她离观众更近，自然听到了更多消息，“那你上来做什么？”


    台下部分人虽然嘴巴不干净，但有件事说对了——元素活跃度不足10%连元素团都放不出来。


    “不是你让我挑战你吗？”元曌不解。


    南希一噎，心想也是。


    她视线下移，落到元曌空空如也的右手，再落到她同样空的左手：“你的魔杖呢？”


    像是才知道有这回事，少女被问得一愣：“一定要用吗？”


    自从上次打碎水晶取出玻璃球后，元曌再也没去看过那柄魔杖，它至今躺在宿舍吃灰。


    南希也一懵，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一个法术系魔法师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魔法师不用魔杖用什么，难道用刀吗？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这么说。


    谁曾想对面那人点点头，自然摸上腰侧，抽出一把软绵绵的刀：“不能吗？”


    她语气真诚，好像只是单纯询问。


    那把被她握在手里的刀软得不像话，刀尖垂至地面，如同喝醉了酒。


    人也莫名其妙，刀也莫名其妙。


    南希伸手扶额。


    元曌也能理解她的担忧，法术系和近战系单独对上完全没有优势，吟诵的短短几秒就能成为致命空挡。


    她解释：“在你把那条蛇放出来之前我不会动手，你放心。”她只对那条冰蟒有兴趣。


    这是动不动手的问题吗！


    南希目瞪口呆。


    况且，那把刀真的能用吗？


    她心中崩溃，疑心刚才那个人说的是对的，这个叫莱昂尼的学生似乎真因为反噬坏了脑子。


    “不行。”南希努力维持平和，她就没见过哪个法术系的学生会用刀。


    “你没看挑战赛的规则吗？法术系只允许携带魔杖作为武器。”


    其实她也不确定有没有这条规则，毕竟魔法师除了近战系都不会用刀，但她无法容忍元曌再胡闹下去。


    凑巧的是，元曌还真没看，她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见阿德莉娅，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挑战者。


    并非所有魔法师都用魔杖作为武器，看来这点在法术系不适用。


    她坦白：“我的魔杖坏了。”


    那颗水晶被拿下来后，整根魔杖都光秃秃的，元曌一直没管。


    “坏了？”


    南希眉头一拧。


    场外一片哗然。


    “莱昂尼是不是……真脑子受伤了？”


    “魔杖坏了还敢挑战南希学姐，这不纯粹浪费学姐时间吗？”


    “不是，她那把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哪个炼金师做出来的，刀中之耻啊！”


    “呃，那算刀么？”


    “我真有点好奇她俩怎么比了，连魔杖都没有，莱昂尼是想空手接冰汽弹吗？”


    “肯定不能啊，到时候受伤了又要怪学姐，估计比不成了。”


    和观众料想的一样，南希脸色一沉：“你耍我？”


    元曌反应过来，如果比赛规定要用魔杖的话，她刚才的话确实很无礼。


    “抱歉，我不知道只能用魔杖。”


    也不知道南希信了还是没信，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元曌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失落：看起来这架是打不成了。


    “莱昂尼，接着！”


    熟悉的声音响起，维罗妮卡将一根细长的魔杖丢至台上，因为太沉，她抛起的幅度不高，魔杖滚了两圈，停在元曌不远处。


    它杖身金黄，刻有繁复的咒言，顶端嵌有一颗剔透的紫水晶，强大的魔力波动连防护罩外的观众都能感受到。


    有人眼尖认出了魔杖上的魔力印章，她惊叫出声：“是奥德丽大师的作品！”


    如同一滴冷水进入油锅，人群骤然沸腾，争相推搡着向台前挤去，只为离那柄魔杖更近一点。


    元曌拿起魔杖，它比原主那根还沉，在阳光下显得奢华而耀眼。


    “真是奥德丽大师的造物！我看到魔力印章了！”一个男生挤到前排，指向魔杖的手都在抖。


    “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奥德丽大师的作品，我死了也值了！”这是星职同样为炼金师的同学。


    “恩伯林家族不愧是巨富，‘天霆之怒’居然被他们收藏！”


    这柄魔杖名为“天霆之怒”，是百年前著名炼金大师奥德丽·卡特的成名之作，后于战争中丢失，没想到成了恩伯林家族的私人藏品。


    这四个字一出，人群更是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谁突然大喊：


    “等等，如果莱昂尼用‘天霆之怒’和南希学姐对战，胜率岂不是提高很多？！”


    “笨蛋！”她的同伴一拍她的脑袋，“莱昂尼也得能用才行，5%的元素活跃度，‘天霆之怒’也救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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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曌没听见这些话，她已经重新站到了南希对面。


    “你还是要和我打？”南希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我直说了，就算有‘天霆之怒’，你也打不过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元曌抬眸，没有丝毫退缩。


    她想起刚才那一幕。


    维罗妮卡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因为周围太吵闹，声音被淹没在了人群里，但元曌还是读出了她的意思。


    ——拿去用


    ——太沉了


    元曌掂了掂手里的魔杖，不太满意。


    虽然于她而言也不是不能用，但挥起来阻力太大，影响速度。


    她把软刀一脚踢至角落，抬眸对上南希复杂的眼神，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不用刀，棍子也勉强凑合吧，她在棍法上还算有点造诣。


    见她跃跃欲试，南希垂眸，后退到起始位置，心中对这个一年级生有些敬佩。


    她一开始认为元曌不尊重比赛，所以才黑了脸，方才见识到她无论如何都要战一场的决心，不由对她改观。


    失去魔法天赋是对魔法师最重的惩罚，尤其是高天赋魔法师。


    南希自认遇到这样的打击，做不到像元曌一样嘻嘻哈哈。


    ……大概是不甘心，无论如何也想证明自己吧。


    这种感受她再熟悉不过。


    魔杖轻抬，顶端水晶迸发出一束亮光，一颗冰汽弹迅速成型，向元曌急射而去。


    那么低的元素活跃度，“天霆之怒”在她手中只是一根普通木棍，南希想速战速决。


    为什么是一颗球？


    元曌有些不解，这球虽快，但和她以前遇到的攻击还差得远，她看也没看，随手一挥，冰汽弹在半空爆裂，冰渣掉落一地。


    震荡通过魔杖顶端传至虎口，元曌瞥了眼那颗紫水晶，有些心虚。


    还好，没坏。


    她想了想，干脆把魔杖倒过来拿，这颗水晶看着就贵，能保护还是保护一下吧。


    元曌看向南希。


    蛇呢？


    南希神色平静，元曌能应付在她意料之内，冰汽弹是最基础的几种冰系魔法之一，速度慢，伤害低。


    这种低阶魔法于南希而言信手拈来，魔力消耗可以忽略不计，她只吟诵了一秒，三颗更大的冰汽弹在她身侧形成。


    魔杖轻颤，三颗冰汽弹急旋着向元曌射去，从三个方向封死了她的去路，如同要把她钉死在台上。


    元曌扬眉，高举魔杖向下一劈，最上方的冰汽弹应声而碎，她后跃一小步，魔杖速度丝毫未减缓，重重落在左下方的冰汽弹上，“咔擦”一声，这颗冰汽弹也消失在空中。


    最后，她甩棍一扫，杖身扬起一道凌厉的弧度，正中最后一颗冰汽弹。


    有点意思，但不多，元曌望向南希：“我想要那条蛇！”


    这声音响亮清脆，穿透力极强，南希蹙眉。


    这个莱昂尼不对劲。


    就算她不懂棍法，也能感受到元曌出棍时的流畅与锐意，连续击中三枚冰汽弹，这绝非一个法术系学生能做到。


    况且，越好的魔杖重量越大，南希自己的魔杖重量已超过一般人，平时抬一下都费力，更别说大幅度挥动。


    有“雷系魔杖之首”称号的“天霆之怒”比她那根只重不低，她当时就惊讶元曌居然能轻松拿起，现在一看，果然有问题。


    ……莫非恩伯林家族买到赝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