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赵未央好奇地问道。


    “是我自己找过来的。”赵春楹干巴巴地解释道。


    人已经走了，她也不好解释，那不如隐去不提，何况他还送了容易引起误会的桃花。


    “是吗？”赵未央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眉间微蹙。


    “是的。”赵春楹摆出了无辜的表情。不管她究竟相不相信，她已经咬死了这件事。


    赵春楹又强调了一次，赵未央将信将疑。她想一出是一出，兴致勃勃地说道：“好吧，我们先不去楼里吃饭了，我先带你去拜月老！”


    “月老？这又是什么……”赵春楹皱了皱眉。


    “你怎么什么习俗都不知道啊。”赵未央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随即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条红绸带。


    赵春楹眸光微凝，她从未过元宵佳节。以往她都是孤零零的在府中躺着，偶尔有几撮烟花亮在了天上，她能看到几眼。就算后来有萱紫陪伴在她的身边，她们依旧不能出府，萱紫便会给她做一碗热腾腾的汤圆，希望保佑她来年安康。


    想起这些往事，她便恍了神，一时没有注意赵未央已经将绸带，系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衬得肤色越发白皙。


    她看着那红绸带有些眼熟，之前她在赵未央的怀中看见过溜出来的一角。原来是这个作用啊，她还当是什么呢？


    “这就是月老结，往月老庙的许愿树上一抛！要是绸带挂得高高的，不往下掉，月老就许了你的好姻缘。”


    “好啦，咱赶紧去，不然再晚一些占不到好地方了。”赵未央挽着她的胳膊，扯着她另一个方向跑，语气欢快地说道。


    赵春楹迷迷糊糊跟着她走了，心里仍想着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小公子。她捂着自己因触动而加速跳动的心，怀中的桃花渐渐余温。


    那人究竟是谁呢？


    若是她抛中了月老结，月老真的会许她一场好姻缘吗？


    好姻缘么……


    等她们到月老庙的时候，已经是人潮汹涌。巨大的月老树上挂满了洋洋洒洒的红绸缎，底下站着许多成双成对的少男少女，他们闭着眼，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赵未央带着她挤了进去，站在最前头，她笑语盈盈地拆下手中的红绸缎，拿在手里挥了挥，往上一抛。那红色的布条被风吹得在空中转动，最后擦过了树叶，徒然的坠落。


    “我就知道，这东西不灵验！”赵未央脸色一沉，撇了撇嘴，嘴硬地说道。


    赵春楹弱弱地说了一句：“既然这东西不灵验，要不我就算了吧——”


    “不行！”


    赵春楹刚转身欲离开，就被赵未央揪住后脖颈拽了回来。


    “哎哎，我没用，但是你肯定能行呀！你就试试嘛，抛一下！肯定能找到好姻缘的。”赵未央不由分说地拆着她手里的红绸带，强硬地塞在她的手心。


    她会有什么好姻缘，主母都已经准备要给她说亲了，能有什么好姻缘，她苦笑一声。


    赵春楹望向手中的红绸带，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我抛。”她凝了凝神，片刻后，挥着最大的力气将手里的布条丢了出去。


    只见那绸带仿佛被赋予了灵性，轻盈地飘向月老树，稳稳地缠绕在枝头。


    赵春楹面色一僵。


    眼中掠过一丝难以置信——她真的抛上去了！


    “我就知道！你绝对能扔上去的！”赵未央跺了跺脚，围着她拍拍手，又扯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


    这还没着影的事情，竟让她如此的兴奋，赵春楹僵硬地盯着她们手牵着手，她真的脑子进水了！


    “阿姐，你扯疼我了……”赵春楹垂眸，委婉地说道。


    “哦哦，抱歉抱歉！”赵未央兴奋劲终于消磨下来，“走走走，为了庆祝你的好姻缘，我带你大吃一顿，想不想吃糖葫芦？我刚刚看到外面有老翁在卖。”


    “不用了，我不爱吃。我们先去仙阙楼吃饭吧。”赵春楹婉言拒绝。


    ……


    仙阙楼内。


    台上有舞姬翩翩起舞，灯火透过了纱衣，映衬出她们婀娜若现，少女足下轻盈如仙子下凡，抛洒着繁花似锦，此等仙姿与乐师妙音相合，犹如天上宫阙，丝竹绕梁不绝。


    她抬头环顾，见头顶繁丽的穹顶之上镶嵌着珠光宝气的宝石，垂落着缀满珍珠长长的红绸缎。好浮夸——此等豪气，快要亮瞎人眼！


    赵春楹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她手里的糖葫芦在这里面不值一提。她呆呆地咬了一口，酸溜溜的，一点也不甜。


    她啧地一声。


    她从来未出过府，也没有想过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然而这个朝代所谓的繁华，却踩在了千已百计的百姓身上。皇宫如此，偌大的长安街亦如是。


    “热闹吧，不过我们还是别在这看了，人挤人的，臭烘烘。咱们去楼上包厢吃饭，清静！”赵春楹像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她的两个眉头皱了起来，像是虫在爬。


    赵未央隔着她的衣袖，牵着她往里走，挤过了臃肿的人群。


    很快就有小厮迎了上来，满脸笑颜伸出手：“赵小姐，有何吩咐。”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老顾客，马不停蹄地凑了上去接待。


    “带我去最大的包厢。”赵未央朝他丢了一锭银子，命令道。


    小厮笑颜逐开，“两位小姐，请随我来。”


    赵春楹望向了赵未央，嘴角抿了抿，这出手也太豁达了，花出去的银两跟流水一样，丞相府还养得起她吗？


    赵未央依旧紧抓着她，似乎刚刚赵春楹的走失，让她心有余悸。她一刻也不敢分，但她抓得太紧了，让赵春楹有些痛，但又不好说，怕她等会儿又有了别的情绪。


    还好，她们很快就上了楼，赵未央也就松开了她的手。


    赵春楹甩了甩酸痛的手，好奇地探头探脑。除了装饰华丽以外，最重要的是包厢里的隔音很好，只能听到外面一些噪声。


    而且赵未央点了最大的包厢，两人坐在窗前，桌案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她们相顾无言，赵未央默默低头吃着食物，她是有点饿了。


    赵春楹还不饿，便扭过头看向熙熙攘攘的长安街，目光始终在人群中搜寻那道身影——她总觉得那人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


    如果还能再见上一次的话，兴许她能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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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这偌大的京城，要找一个人着实不易，尤其是赵春楹心思扭转，她的手不自觉地缠了起来。如果还能见到的话……那姻缘，她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


    她好像对那个陌生男人一见钟情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自己都呆住了。


    赵春楹将面前的酒杯打翻，引得对面的人投来了目光。


    “是饭菜不合口味吗？要不要我叫他们来换一桌。”赵未央咀嚼几口饭菜吞咽下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筷子搭在了一旁。


    “不必！”不必这么铺张浪费。“我只是没胃口罢了。”


    “没有胃口吗？那就来喝酒吧，喝一喝，我再陪你聊聊天，说不定能够疏解心情。”赵未央温声说道，她抬起手将不远处的酒壶拿起，斟了一杯酒，递到了赵春楹的眼前。


    赵春楹望着那清澈见底的酒杯，她拿起来小抿一口，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也没有很苦，甘净的味道侵入了她的口腔，紧接着一股酸溜溜又带着刺鼻的辣味，呛进了她的鼻腔里。


    这让她非常不好受。


    赵未央瞧她的脸色变得通红，赶紧递上手绢，为她擦了擦喷出来的酒水，她出声安抚，“这酒是有点辣，你喝不习惯是正常的。”


    赵春楹皱了皱鼻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一阵头晕，迷迷糊糊地说道：“阿姐，我觉得头好难受。”


    赵未央脸上表情微妙，她突然出声问：“……你觉得太子如何？赵春楹，你要好好回答！”


    “别无心思。”赵春楹脱口而出。


    说完后，她虽然脑子不太清白，但下意识地小心翼翼，盯着赵未央的脸色。


    她该不会怪罪我吧？毕竟她那么喜欢太子殿下。赵春楹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以前还只是模糊的影子，现在却清晰地摆出来。


    赵未央没有察觉她心中所想，眼神古怪，引导地问道：“只是如此吗？说点真心的，你是不是同我一样觉得他不好。”


    赵春楹诧异地眨了眨眼，她难道不喜欢太子殿下了吗？可让她说真心话，她也不敢呀。


    哪怕在她喝醉的情况下，她还保持着一丝底线。


    “阿姐你喝醉了。”赵春楹脸蛋红红，糊弄地说道。


    赵未央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人玉面红霞，晕晕乎乎地摇摆，无奈地扶好了她的身子，说道：“真正喝醉的人不是我。”


    “嫡姐，我真的对他不感兴趣！你不是要嫁给他吗？我怎么敢抢姐姐的人呢？”赵春楹着急忙慌地说道，手里的酒杯差点溅出水。


    赵未央突然站了起来，重重地拍着桌案，碟子里的点心抖了一抖。


    “干嘛不敢抢？你要抢啊！他就是你的。”赵未央理直气壮地说道。


    赵春楹觉得她说的话，很荒唐。太子殿下能娶的人，绝对不会是她。


    她往前一倒，昏睡过去。


    赵未央目瞪口呆，她推了推倒在桌上的人，“不是吧，这就倒下了……”她叹了一口气，拿手扶额，她把人搀扶起来，默默地吐槽道：“知道你不胜酒力，但这也太快了点吧，我连套个话的时间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