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哲呛得满脸通红，肺都要咳出来了，好半天才顺了口气。


    “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我真的会信的！”


    方玉晟早料到他是这个反应，表情波澜不惊。


    “信了就好，省得我再解释了。”


    李明哲只是个开始，一想到之后还要和其他人也重新解释一遍，方玉晟就觉得心累。


    虽然在方家人，甚至沛市整个豪门圈的眼里，他的性格都算得上孤僻，但其实他只是游离在圈层之外。


    不管是回到方家之前，还是之后，他都有陆续交到一些关系非常不错的朋友。


    到时候消息散出去，无论这些朋友是出于关心还是好奇，他都免不了被一顿缠问。


    “刚好，之后你可以帮我去解释。”


    见方玉晟这样说，李明哲再怎么怀疑也不得不信了，只是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复。


    拜托，那可是闻笙诶。


    是公然在论坛上发帖宣战、挤掉方神竞赛名额、甚至找人往方神电脑上泼水的闻笙诶！


    不说你死我活，最起码也是深仇大恨，就算有朝一日一笑泯恩仇，那也不能够直接珠联璧合吧？！


    李明哲发自内心感慨——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癫了。


    “难怪你要藏得这么严实，这要是传出去，学校论坛指定爆炸。”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双方父母关系很好吗？还在上大学呢，谈结婚什么的也太早了吧。”


    在李明哲的认知里，都已经考上沛大这种顶级学府了，就算催婚，最起码也要等到毕业之后。


    结婚生子什么的，多耽误搞事业啊。


    尤其方神还有一颗这么聪明好用的脑袋，哪儿能浪费在儿女情长上？


    难不成是因为两家都觉得方神前途无量，于是趁着还在学校，赶紧给这两人定下来，免得后来者居上？


    哇塞！真的有可能哦！


    李明哲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这边，李明哲正在胡思乱想，方玉晟也思绪万千。


    他和闻笙的身份在校内鲜有人知。


    倒是有人感慨他们气质颜值出众，一定出生在不错的家庭，但没一个把他们的家世和闻名全国的大企业联系到一起。


    方玉晟确实也不太想让大家知道自己所谓的“豪门身份”。


    他从小走失，早就没了在方家生活的记忆，骨子里把自己当成普通人。


    更何况，有时候光环越重，失去的反而越多。


    只是他既然选择回到方家，享受家族的荫庇，便也没资格说什么。


    李明哲算是方玉晟在大学里比较亲近的朋友，与其等订婚仪式上了新闻，对方被动得知消息，不如现在就告诉他。


    方玉晟幽幽开口。


    “因为是联姻。”


    联姻这个词对普通人来说太过陌生，李明哲一时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巴“啊”了一声。


    方玉晟索性和盘托出。


    “你上个月攒钱买的那双鞋子，是闻笙他们家旗下的品牌，学校对面那条商业街的开发，是我们家负责的。”


    李明哲“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粉丝，眨着懵逼的双眼。


    “你、你说的是我我花两千块买的那双巨星联动款球鞋……是闻笙他们家的？”


    方玉晟点头。


    李明哲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而你们家，是做什么、什么经济开发的？”


    方玉晟“嗯”了一声。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我靠！”


    李明哲的脸上迅速闪过“震惊”、“不可思议”、“激动”、“期待”好几种表情，大概是因为大脑过载，最后停在脸上的竟然是呆滞。


    “她家是……你家是……你们俩是……”


    李明哲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来头这么大，这个消息给他的冲击力不亚于听到这俩人要订婚。


    他原本以为，方玉晟只是脑子好使了一些，颜值出众了一些，没想到连家世都这么……傲视群雄。


    李明哲没有半点儿嫉妒的心思，只是实在想不通——


    “那你怎么还天天和我挤食堂啊！”


    抢的还是最实惠划算的大妈盖饭！


    一共花几万块钱买服务器、买计算机眼睛眨都不眨的人，在吃上竟然能不讲究到这个地步！


    方玉晟：“……”


    “因为没钱。”


    李明哲瞪大了眼。


    “你再说一遍？”


    质疑的话刚出口，李明哲就对上了方玉晟真诚的双眼。


    嘶——


    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说不通。


    研究人工智能系统这玩意儿，需要巨大的算力，烧起钱来简直是个无底洞。


    方玉晟平时打扮低调，身上连个logo都没有，李明哲一直以为工作室背后其实有别的老板。


    没想到竟然全都是方玉晟自己掏的钱。


    因为钱都掏给工作室了，所以他才一直自己打扫工作室卫生，从来不请保洁。


    偶尔请大家出去吃饭，买单时也一定会拿出不知道从哪儿团的优惠券。


    工作室的小伙伴时常开玩笑，说方神勤俭持家，其实他是宁愿苦了自己，也要最大限度地把资金投入到系统的研发上……


    以往李明哲敬佩的是方玉晟的脑子，如今更是对他整个人都心服口服。


    毕竟搞开发这么苦的事儿，哪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二代受得了啊……


    接受了方玉晟是富家子弟的事实之后，李明哲对他和闻笙订婚这事儿好像也没那么难理解了。


    “对了，那个那个……有机会能让她帮我要一张崔斯坦的签名照吗？”


    李明哲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拗不过他对偶像崇拜的心。


    如今的闻笙比之前更难看透，方玉晟不敢作保。


    “有胆子的话，你自己问她吧。”


    李明哲哀嚎一声，粉都不吃了，往旁边垃圾桶一丢，猛得抱住方玉晟。


    “好兄弟！我从12岁就开始看崔斯坦打球了，之后早餐我帮你买，你直接给她送去就行！帮帮我帮帮我！”


    方玉晟扯开扒在自己身上的狗皮膏药。


    “知道为什么我要去给她送早饭吗？”


    李明哲一点就透。


    “因为你得罪她了！”


    “……”


    方玉晟冷笑一声。


    之前李明哲还和他同仇敌忾，说是闻笙蛮不讲理。


    果然，兄弟在偶像面前一文不值。


    “你说对了，我得罪她了，所以你觉得我在她面前说话好使吗？”


    李明哲不假思索。


    “好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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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玉晟挑眉，一副“你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的表情。


    “我说真的！”


    李明哲有理有据。


    “昨天她离开宿舍的时候，我就感觉吧，她那个表情，与其说是生气，更像是失望！”


    失望？


    方玉晟下意识回想，浮现在脑海的是闻笙那双死寂的眼睛，即便隔着记忆的面纱，那种悲凉和荒芜仍然直击人心。


    他垂下眼睫，故作平淡。


    “有什么区别？”


    “那区别可大了！”


    李明哲认真分析。


    “你告诉我，失望的前提是什么？”


    不等方玉晟开口，他自问自答。


    “是希望啊！”


    “闻笙希望你相信她，但是你没有，所以她才失望，她对你有期待就说明在意你！你看要是我骂她，她鸟我吗？”


    李明哲的话振聋发聩，这个人在搞开发上不如方玉晟，但作为旁观者，显然他看得更加清楚。


    但这个结论激得方玉晟全身的细胞都抗拒起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觉得闻笙的态度古怪，但始终想不通原因。


    也许不是想不通，只是不愿意朝那方面去想。


    仇人也好，合作对象也好，方玉晟都能接受，唯独其中一方对对方产生情愫这事儿……


    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李明哲越分析越亢奋，斩钉截铁来了一句。


    “也许她跟你斗了这么久，斗出感情了呢？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相爱相杀！”


    李明哲自顾自分析，好半天才发现不对劲。


    一旁方玉晟完全安静了下来。


    李明哲侧目一看，吓了一大跳。


    好友的脸色黑得像要滴墨。


    卧槽！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上一秒还慷慨激昂的李明哲，肩膀一缩，像个鹌鹑。


    结结巴巴道歉。


    “对、对不起啊，方神，我知道你讨厌她，我不该乱说话的，我、我就是瞎猜，没根据的……”


    方玉晟长长呼出一口气。


    “没事，我没生气。”


    “真没有？”


    “嗯。”


    李明哲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方玉晟继续说道。


    “但这种话以后别再提了。”


    李明哲：……嘤。


    果然还是生气了。


    ……


    之后方玉晟遵守诺言，连续给闻笙送了一个星期早餐，依旧是戴着口罩帽子，不同的是，态度更冷了一些。


    他雷打不动地七点半准时出现在女寝楼下，送完早餐一句寒暄也没有，点点头，或者“嗯”一声，便转身离开。


    如果闻笙喊他，和他说话，他倒是也会回应，但就像个接受指令的机器人，一板一眼，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他的反应闻笙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真正面临了，还是会觉得像是胃里多出一双手，揪得她难以喘息。


    她很焦躁，但暂时没有行动。


    原世界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闻笙学会了忍耐。


    不会有什么比那段时间更让人绝望了。


    至少这个方玉晟是真实的，鲜活的，某些瞬间，几乎以假乱真。


    没错，以假乱真。


    闻笙想得非常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