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夜露寒,毒士遇逼降

作品:《三国:言出法随,截胡何太后

    贾诩踏着夜露回到自己的营帐,靴底沾着的草屑在地面拖出细碎的声响。


    帐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帆布上,忽明忽暗。案几上的陶壶还温着,他提起壶柄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才觉出今夜的风比往日更寒几分。


    茶水入喉,带着一丝微涩的回甘,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思绪。


    白日里董卓帐内的喧嚣还在耳畔回响,华雄等武将叫嚣着要去抢粮的粗野嗓音,李儒阴恻恻的算计,还有董卓那张被酒气涨红的脸,都透着一股末日将临的浮躁。


    而张济哪有如风中残烛的伤势,更让这乱世的悲凉添了几分具象。


    贾诩摩挲着杯沿,想起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详的刘度。


    能凭两人之力冲散五千西凉骑兵,能不动声色地挑动董卓与袁绍相斗,这般人物,究竟藏着怎样的城府?


    “先生。” 帐外传来亲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何事?” 贾诩放下茶杯,声音平静无波。


    亲卫掀帘而入,手里捧着个牛皮纸信封,躬身道:


    “之前来了个信使,说是您在洛阳经商的公子托他送来的信,指明要亲手交给先生。”


    “信使?”贾诩眉峰微挑,心中泛起一阵疑惑。


    他的长子贾穆确实在洛阳经营着一家绸缎铺,父子俩虽聚少离多,却常有书信往来。


    只是他随董卓进京不过两日,事出仓促,连家眷都没来得及告知,贾穆怎么会知道他已到了洛阳?


    “信呢?” 他伸手接过信封,入手便觉不对劲。


    信封是寻常货郎用的粗纸,边角磨得发毛,封口处的浆糊抹得歪歪扭扭,连火漆都没盖,贾穆素来谨慎,家书从未如此潦草。


    他先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那是一行生硬的隶书,写着贾诩先生亲启。


    这字迹大气磅礴锋芒暗露,与贾穆判若云泥。


    更让他心惊的是,贾穆在家书中从来只称父,何时用过贾诩先生这般生分的称呼?


    “这信是谁送来的?” 贾诩的声音冷了几分,指尖已悄悄攥紧。


    亲卫回忆道:“是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看着像是个跑江湖的信使,说在洛阳街头碰到贾公子,公子给了他五铢钱,让他顺路送来。小人瞧他神色正常,不像有诈,便接了信进来。”


    “顺路?” 贾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从洛阳城到城西营寨,少说也有二十里路,哪有什么顺路的道理?


    贾穆在洛阳经商多年,深知军中信使的规矩,绝不可能把家书托付给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人。


    这信,有问题。


    他抬眼看向亲卫:“你先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帐门。”


    “是。” 亲卫见他神色凝重,不敢多问,躬身退了出去,细心地掩上了帐帘。


    帐内只剩贾诩一人,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将他的影子扯得老长。


    他捏着信封,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面,脑中飞速盘算。


    能知道他有个儿子在洛阳经商,必是对他的底细有所了解;


    可连贾穆的字迹都模仿不像,又说明对方的情报未必精准。


    是董卓的试探?还是袁绍的算计?亦或是…… 那个深藏不露的刘度?


    他从案几抽屉里摸出一把银匕,刀刃薄如蝉翼,是早年在羌族部落所得。


    用匕首轻轻挑开封口的浆糊,他没有立刻抽出信纸,而是先对着烛火照了照,军中诡诈多端,信纸里藏毒、藏刺的伎俩他见得多了。


    确认信纸无虞后,他才缓缓抽出那张麻纸。


    纸页泛黄,边缘带着毛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却狂放得如同野草疯长,笔锋间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贾诩的目光刚落在纸上,整个人便如遭雷击,猛地从木椅上弹了起来!


    手中的麻纸簌簌作响,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鬓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脸上那惯有的从容淡定瞬间碎裂成粉末。


    纸上字数不多,却字字如刀:


    “三日内到虎贲军报到,否则杀你全家。”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赤裸裸的威胁,那字里行间的杀气几乎要冲破纸面,将人凌迟处死。


    虎贲军…… 刘度!


    贾诩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虽猜到这信可能与刘度有关,却没料到对方竟如此直白,如此狠戾!这哪里是招揽,分明是逼降!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推测,刘度武能横推千军,文能运筹帷幄,已是世间少有的枭雄。


    可这封信里的杀气,比千军万马更让人胆寒。


    那是一种毫无顾忌的决绝,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根本不给他任何周旋的余地。


    “刚入虎贲军,就已对我了如指掌……” 贾诩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在西凉军中素来低调,除了给张济出些谋划策,几乎从不显露锋芒,刘度凭什么盯上他?又凭什么认定他会归顺?


    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竟能将他儿子在洛阳经商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这意味着刘度在洛阳布下的密探网络,远比他想象的更庞大、更隐秘。


    寻常世家的动向或许不难打探,可他贾氏不过是武威迁来的小族,若非刻意追查,绝不可能被如此精准地拿捏住软肋。


    “好手段……” 贾诩倒吸一口凉气,握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


    他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刘度敢送这封信,就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后手。


    若是他拒不从命,或是将此事捅给董卓,后果不堪设想。


    董卓本就多疑,若是知道他与刘度有牵扯,哪怕只是一封威胁信,也有可能痛下杀手。


    而刘度那边,既然能查到贾穆的下落,自然有办法让洛阳的妻儿意外殒命。


    左右都是死,无非是死得痛快点,还是连累全家一起遭殃。


    他下意识地看向帐外,夜色浓稠如墨,远处传来几声士兵的醉骂,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


    西凉军军纪涣散,夜里喝醉酒寻衅滋事的比比皆是,若是哪个醉汉提着刀闯进来,将他乱刀砍死,最多被董卓斥责几句,谁会深究其中的猫腻?


    想到这里,贾诩的后背又沁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