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礼物……”


    门外，穿着运动装的大男孩红着耳朵，低着头说着。


    似乎是发现门内没有反应，他迟疑着抬起了头。


    “……江简哥？”


    看到门里的人，他对着门牌号比了比手里的卡片，露出了“没错啊，怎么回事？”的困惑神情。


    江简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看着眼前的少年人，神色平静地问：“有什么事吗？”


    “喔……我可能是找错门了……”


    “你找微微吗？”江简勾起嘴角：“她有点累，已经休息了。”


    看着来人脸上混合着期待和紧张的微笑轰隆一声垮塌的样子，他像是才想起什么的样子：“你门口的伴手礼是我准备的。我不经常住这里，要拜托各位邻居多照应她。”


    不经常住……拜托各位邻居照应她……


    呵……


    这一刻，尹夏越感觉自己就是小丑。走廊的灯就像舞台灯，照得他想逃跑，想否认，却无所遁形。


    江简不愧是江简。


    他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敌意，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他这一个月的努力显得无比滑稽。


    “你们……住在一起？”他恍惚中已经飘到上空看到了自己的尸体，因此不介意亲自在上面再划几刀。


    “嗯。”江简似乎不愿意和他这个无关路人多聊这个话题：“要进来坐坐吗？”


    才说了她在休息，就让他进去坐，这明显是在送客。


    尹夏越好想假装什么都不懂地说“好啊”，然后就这样闯进他们爱的小窝，让刀子把自己彻底剖开，把她和别人的亲密一股脑装进去。


    这样，以后再想到她的时候，就先痛死自己。


    但是他没有勇气。


    “不用了。”他强自镇定，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抖，“我就是来道个谢……没别的事……打扰了……”


    他手脚都软绵绵的，扶着门框才有力气转身，逃离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


    江简关上门，脸上平静依旧。


    他走回卧室，暖色光带渲染了一室温馨，江与微正窝在床上玩手机，一侧脸颊的肉被枕头推了出来，引得他伸手捏了一下。


    “谁敲门呀？”她头也没抬，随口问道。


    “没谁，”江简顺势床边坐下，“有人敲错门了。”


    “哦。”江与微不疑有他，放下手机，很自然地蹭过来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后背上，闷闷地说：“那要不今天早点睡吧？你明天一早就要飞走了。”


    “好。”江简拍了拍她的手背。


    “Alexa，关灯。”


    灯光熄灭，两人像往常一样相拥着躺下。


    江与微习惯性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声咕哝了一句晚安，眼睛就闭上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似乎有些过于用力，她困倦地眨了眨眼，清醒了几分：“……怎么了？”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下，低声回应：“没什么，快睡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和平时无异，但江与微太熟悉他了，她一下就明白了——肯定有事。


    她没有追问，转过去圈住了他，圈得很紧。


    就在她又要再次沉入梦乡的边缘，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极低的呓语：


    “我很见不得人吗？”


    江与微的睡意瞬间被惊飞了。


    换成其他人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来上这么一句，她保准已经气到猛捶那个人了。可江简这样说，她却生不起来气，而且马上想到了白天，她把他不由分说推回门内的动作。


    ——她有点心虚。


    房间里漆黑一片，她夜视能力不太好，看不太清，只能凭感觉搂住他的脖子，声音软软糯糯地安抚他：“怎么啦？怎么会这样想呀？”说着伸出手指，顺着黑夜里模糊的轮廓，摸到了他的眉心，“眉头皱得这么紧？”


    她整个人陷在他怀里，温暖又香甜，冰凉柔软的手指落在他的眉头，放在平时他难免心猿意马。但此刻他心里苦得发涩，根本升不起半分旖旎。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出现在浓稠的黑暗里：


    “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根本就很害怕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仓皇地重新闭上了眼睛，用力把她往怀里按了按，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睡觉吧……我刚刚说梦话了。”


    …………


    一夜无话。


    天光乍亮的时候，江简悄悄放下怀里的人，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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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床下。


    “唔……”


    床上的人发出呓语。睫毛翕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抱歉，”他立刻停下所有动作，回身捏了捏她露在被子外的手，“吵醒你了？还早，继续睡吧。”


    “你要走啦？”她声音里犹有睡意，却抓住了他要抽回去的手。


    “嗯。上午公司有会。”


    “啊，对哦。”她好像清醒了一些，把他的手松开了：“那快去吧，别迟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简盯着自己被她放开的手，有些出神。


    她就这样，轻易地放他走了？


    随即又自嘲地笑了——不然呢？她从来都不会愿意耽误他的事。


    “怎么愣住啦？”她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叽里咕噜地自言自语起来：“今天我也得早点去公司，那群秃头博士不盯着一点肯定又要搞事情……”


    安妮白纱窗帘缝隙溜进房间的晨光，晃亮了她睡意惺忪却显得更加柔软生动的脸。


    “其实……今天那个会也没那么重要……”江简原本推着箱子就要出门，突然放下了箱子，快步走回来：“你们学校今天有个游园会，你想去吗？”


    江与微懵懵的：“啊？”


    什么游园会？学生组织的那种，乱哄哄一片，小广场摆满了不好吃的预制小蛋糕的摊位的“游园会”吗？


    他怎么会想去这种活动？


    不对，他居然会知道有这种活动？


    她果断摇头：“不想去。”想了想，又觉得这好像是江简第一次主动邀约，这样拒绝好像生硬了一些，她眯了眯眼睛：“改天吧，今天周一，咱们事情都很多，实在不方便嘛。”


    江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


    不必再问为什么。


    他打听过，从小到大，她最热衷的就是穿梭在各种大大小小的集市里，她以前的大眼里几乎铺满了这类照片。


    她此刻拒绝，理由只会是——


    工作。


    她太爱工作，太有职业操守了。


    不论是当替身，还是当实习生，都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工作热忱。


    ……所以，她只是太爱工作了吧。


    并不是因为，不愿意和他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