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互算计
作品:《对宿敌产生了占有欲》 扶箴抬手用袖子轻拭额头渗出的薄汗,顺手从一灾民手中接过碗。
听筝站在她身边的位置帮她一起给灾民施粥,“娘子身体一贯不好,前几日染上的风寒还未病愈,还好此次离京时殿下让慧静道长提前给药,今早才用过,按说此时正应该休息静养,却站在这太阳下劳心劳神。”
“这几日无论是都水台的钱永忠还是荥阳县县令夏海良,甚至辛越和他跟前那个一看就怕事的狗腿子蔡昌茂,哪个歇下来了?辛越本就处处针对于我,那夏海良更不知什么时候就给我扣一口黑锅在头顶,此时传扬出去,被洛阳御史台那几个硬茬听了,必要刻意扭曲一番,届时就算是天灾,那也成了人祸。”扶箴也不转头看她,只同她分析眼前局势。
“那照娘子这番言论,我们此次跟着来荥阳,没想到会遇着这件事,如今看来,无论做什么,都是得不偿失。”听筝轻叹一声。
扶箴虽没看她,但听她的语气,也知道她因何故有心事,遂出言劝慰:“听筝,我知晓你是为我挂心,毕竟我这副身体要做许多事都十分不易,但任何事,不能只看现下得到和牺牲了什么。”
听筝不免追问两句:“娘子此话何意?”
扶箴示意她去看河道上游,夏海良正帮着禁军和后面来的壮丁搬修补堤坝的沙石木桩一类东西,他额头上还帮着一条白色的纱布,是昨天不慎被滚落的木桩砸到了头,生生砸出一道长约三寸的伤口来,当时整个人在顷刻之间便昏死过去,郎中来为他包扎过伤口后,还嘱咐他这几天伤口不要见水,要多休息,但他今天早上甫一醒来,便直奔河道这边,一早上除了扶箴托听筝过去给他递过两次水,他连半刻也不歇息,此时额头上那块白色纱布已经被扬尘染成了灰色。
扶箴平声道:“我说此行不算一无所获,是因为有幸结识了夏海良。从前在洛阳,我在尚书台,能得到什么,取决于殿下想让我知道什么,部分自己探听来的,也不过是某某的把柄或者软肋,某某可以用来对付崔述或其他人,此次来荥阳县,看见夏海良,我方知晓原来出了洛阳城,也有如此尽心为民,且有才能的官员。”
“娘子的意思是,打算将夏府君提拔回洛阳?”
夏海良起初对她戒心颇深,甚至在那日商议分流汴河之事时,就差破口大骂她是窃国之贼了,还好她早有准备,已经提前让部分禁军保护荥阳县百姓逃离,又上表处理一系列后续可能面临的问题,夏海良对她的印象才初有改观,而此时是收拢人心的好时机。
夏海良身份背景干净,在地方多年,除了治水,在财税、农桑之类的事情上也颇有自己的见解,是个实打实的实干派,倘若这样的人能在日后为她所用,她做许多事情都会顺畅很多。
不过此时荥阳县的百姓尚在跟前,扶箴并不打算将这些详细的计较说与听筝。
而一边排队等施粥的灾民听了一言半句,也追问:“这位贵人的意思是,要将我们夏府君调到洛阳么?”
扶箴答得含糊:“夏府君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我当然也希望他的才华走进洛阳城,走进陛下眼中。”
灾民面带遗憾:“您说得有道理,但我们这些年日子能过得安稳,也正是因为夏府君坐镇荥阳,我妹妹前年嫁到了隔壁京县,夫家本也是从媒婆处精挑细选过的殷实人家,这两年也被他们新换的那个县令的各种苛捐杂税压得难以喘息,时常还要我妹妹用嫁妆钱来贴补,而这样的事情,在我们荥阳县却是从来没发生过的,夏府君还时常用自己的俸禄来贴补我们。”
旁边有人附和:“非但如此,在各种案子面前,夏府君也能做到秉公处理,即使面对荥阳郑氏,也不曾露怯。”
提到荥阳郑氏,扶箴动作一顿,皇后郑佩环与陆桓跟前另一臂膀郑远文便是荥阳郑氏这一脉。
那人自知失言,洛阳城中各种派系间的弯弯绕绕他们不知道,但谁人不知如今皇后姓郑?
他想岔开话题,却被扶箴追问:“夏府君与荥阳郑氏还有渊源?”
那人揣摩不清她的意思,又怕自己哪句说的不对平白招惹祸端,支支吾吾不肯说。
扶箴面色和缓下来,“放心,我同荥阳郑氏之间没有关系。”
那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若是我真和荥阳郑氏有关系,怕是一到荥阳地界,不是去郑家拜访便是郑家来人请我,哪能一直和你们夏府君待在一处呢?”
她这话其实说了一半一半,毕竟陆桓手底下,她掌一半的尚书省,郑远文掌一半的门下省,她和陆桓之间关系复杂,多年来连她自己都参不透,何况别人?是故在洛阳,她和郑远文几乎不会私下碰面,若是意外碰见,郑远文也对她客气非常。
那人听了她的话,觉得有道理,这才讲起来:“是之前郑家有个子弟郑十四郎,也不知是嫡出庶出,要强抢城西医馆冯大夫的孙女,那冯大夫儿子儿媳走得早,就留下来这么个孙女给他,爷孙俩相依为命十几年,冯小娘子不但精通医术,人也长得标志,也不知怎得就命苦到被那郑十四盯上了。有天郑家来人,说要让冯大夫给他们诊病,冯大夫没多想,像往常一样,带着孙女去了郑家,一进门就被郑家的仆人打晕,冯小娘子誓死不从,郑十四竟用冯大夫的性命威胁她。”
扶箴想起自己也是被陆桓捡回来的,虽然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那场病已全然不记得,但她也清楚如今世道,若她当年没被陆桓捡回来,或许所遭遇的,比起这位冯小娘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推己及人,她多少也有些同情这位冯小娘子,于是问道:“后来呢?”
“后来也不知是谁告诉了夏府君,夏府君带着所有衙役,去郑家救人,不但将郑小娘子救出魔窟,还将那作恶多端的郑十四一并带回县衙关起来,郑家人起初不允,拿夏府君的仕途威胁他,夏府君却不退让,让他们只管去洛阳,后来此事也不了了之,那郑十四如今还在县衙大牢里关着呢。”
扶箴听到此处算是明白,难怪郑家没敢把此事往上捅。那郑十四但凡有一点点作用,以郑远文此人擅长钻营的本事,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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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将自家子弟安排进来挂个名,做个甩手掌柜吃空饷,把事情全部甩给手底下人,就像李绍业之前在七兵曹的那个顶头上司一样,想来此人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加上此事一旦闹到洛阳,郑远文脸上肯定不好看,索性压下来,是以她也不曾听说过。
不过事实也证明,她没看错夏海良此人,此人又对律法熟悉,若是将来真能调回洛阳,安排进大理寺,不失为一把趁手的刀,他尚且看不惯郑十四,那也可以用来对付辛越。
那人又同她闲聊两句,喝碗粥,转身从河畔走去,原来不是灾民,是修建堤坝的壮丁。
扶箴收回目光,顺手去接下个人递来的碗,却没接到,一抬眼,发现是个小脸脏兮兮的小姑娘,身量也就刚到她的腰线,仰头捧碗,怯生生的,“姐姐,他们说,你这里有稀粥喝。”
扶箴留意到她手中的碗,是一只粗陶碗,碗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豁口。扶箴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空碗,却没往里面盛粥,而是从匣子里取了自己的碗,舀了一碗粥后,蹲下身将碗递给小姑娘,又摸摸她的发顶,“那个碗碎了,用那个喝粥一不小心会划伤的,姐姐给你换一个新的,好不好?”
小姑娘捧着碗笑起来:“谢谢姐姐。”
辛越排在灾民后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蔡昌茂明明白白地看见辛越从排队时,目光就没从扶箴身上挪开,偏生那会儿在河畔,还不让自己看,一时他也搞不懂这位辛将军对这扶尚书,到底是个什么看法。但偏生他是个话多的,沉默了一路,又忍不住不说话,半天憋出来一句:“辛将军,您看这……”
辛越勾唇一笑,“扶箴么,本性看起来倒也不算太坏,只是心思全用在了算计本将军身上,而我平生最恨以阴私手段算计我之人。”
蔡昌茂小心觑辛越一眼,没接话,辛越那声笑里,情绪实在复杂,有嘲弄、有讥讽、有不屑,甚至,还有一丝不甘?
最后两个字从他脑海中冒出来时,蔡昌茂忙摇摇头,他怎么可能会从辛将军脸上看到这种反应?一定是昨晚熬夜太累之故!
施粥队伍轮走前面两个灾民,终于轮到排到最后的辛越。
扶箴意识到落到面前的阴影,一抬头,果然对上那双她恨不得挖出来喂狗的眼睛。
她也不说话,往小姑娘方才拿来的那个破陶碗里盛了粥,还偏偏把带豁口的那面朝向辛越。
辛越没留意,将稀粥一饮而尽,却被碗沿的豁口划破了唇。
扶箴狡黠又故作遗憾地一笑,“实在对不住,辛将军,你那只碗,我给方才那个小姑娘了,想来你也不会同一个小姑娘见怪吧?”
辛越挑眉,用拇指揩去唇上血,“当然不会,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你说是不是,扶尚书?”
巧言令色,等最后杀她时,他不但要掐断其脖子,还要以糠塞口。
正僵持不下时,钱永忠跑过来,“堤坝突然塌陷的原因查出来了!确实是有人故意毁堤!”
辛越第一时间看向扶箴,目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