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好地方

作品:《乖,叫声哥哥

    姜央震惊的望着她,喃喃道:“所以……你在府中,也是为了他这个病?”


    辛夷点了点头,“他这个病甚是蹊跷,不发病还好,一发病就疯不可遏,理智全无。起初见人就砍,一个月后他似是察觉,硬生生扛了下来,每每发病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许靠近。后来……后来就建了那座兽园。”


    竟是如此严重……姜央从未听过如此病症,更无法想象此怪病附在身边之人体内,竟会让人没了人样,心口一阵抽痛。


    “他这病还有谁知晓?”


    “除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外界只当他是性情大变,喜怒无常。”


    姜央垂下眼,不由攥住裙摆,攥出深深的褶痕。自他们分别后,左殊礼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得上这种怪病?


    见姜央泫然欲泣,眼眶染上了红,辛夷好言安慰道:“若要说这病折磨人,确然如此,但是他能短时间内在战场上杀出上将军之位,也是凭着这病。”


    病症一发,神魂颠倒,状若疯鬼,无往不利,杀得是片甲不留。


    她这声安慰起了反效果,姜央的泪垂了下来,“我倒希望他从未得这个病。”


    她期盼的看向辛夷:“你能治好他吗?”


    辛夷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如实相告,“我只能尽人事,毕竟寻不见病因,哪怕是我师父来了,没个几年也治不好。”


    姜央闻言,泪掉的更凶了。


    辛夷拍了拍她的肩,她委实不太会安慰人,想了想道:“你也无需太过担忧,我瞧他近段时日倒是发病的少,许是再过不久就能自愈也说不定。”


    姜央却没她这么乐观,若真有这般简单,为何过了这么长时间连病因都未找到?


    然而,无论是左殊礼或是辛夷,都对此讳莫如深,她不知如何帮他。


    姜央抹掉泪,悠悠伸出手,道:“你割吧,多谢你今日相告,你取一碗也可。”


    面对她的大度,辛夷本是不太好意思,毕竟话只说了一小半,可又想到,若是这次取的不够,不说还能不能寻到机会避开左殊礼前来,姜央若是又莫名跟她提什么要求,她如何应对?


    姜央许是跟左殊礼呆得太久,往日纯善天真的人都学会狡诈套话了。


    想了想,还是没有客气的取了一整碗。


    她得早些把这血里的东西捉出来,否则,别说给左殊礼治病,她都快给他们折磨出毛病了。


    自这日之后,辛夷好长一段时日不敢来公主府。


    姜央每日打听西境的战况,到底只是一帮乌合之众,战事一切顺利,想必再过一个月左右周军就可班师回朝。


    她只是担心左殊礼身上的伤,也不知他是不是罔顾军医的嘱咐,执意带伤上阵。想到战场上,他是凭着那一身疯病拼杀而出,心里更是疼痛。


    因心里挂念,她有些神思不宁。


    这一日入夜,姜央屏退所有人,掀开墙上的春景桃山图,拉开画后的暗门。


    诚如左殊礼所言,他建了两堵不透风的墙,将她的院落和他的王府在地下连通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条暗道。


    因他日日通行,道内点了鱼油灯,灯火昏暗,光线模糊,好在里头干燥,行路平整。


    一路穿行而过,姜央推开尽头的门,入眼竟是左殊礼的寝房。


    往日如此警惕的人,竟然将通道连在了他的卧房,姜央有些惊怔。


    房内一如他平日作风,干净规整,古朴典雅,却少见易碎的瓷器古玩。


    印象里,左殊礼最爱兰草,燕国时他的卧房就摆了不少。与她不同,左殊礼极擅侍弄花草,每每她要养死的花木,送到他手中都能重焕生机。


    如今这空旷的寝室内,连装点用的漆木花盘都不曾看见,只剩用料昂贵坚硬的家具器皿。


    冷冰冰,空荡荡,一丝活人气都没有。


    如是想着,姜央险些又掉下泪来。


    暌违的三年,她好似丢了他整个人。


    她躺上左殊礼的床榻,上头他的气息已变得非常淡薄,只因他将日常的一切都留在了她的院落。


    日日相伴,他好似从不在意她是否需要了解他,他无声耐心的等待,仿佛时日一长,她总能窥见一二。


    与之相反,她自己则从未想象过,来年春日,二人是否还能一同坐在桃花树下,品茗笑闹。


    他谋的是将来的相濡以沫,而她连眼前尘世烟火都不敢肖想。


    姜央压下泪意,起身推门而出,径直走向王府西北角。


    许是未料到会有生人前来,此处少有重兵把守,兽园外只有三两巡视的护卫。


    刚靠近园子不远处,姜央已经听见野兽的嘶鸣声,狼嗥鬼叫的,有些吓人。


    除了幼时远远瞧过一眼进贡的吊睛虎,姜央还不曾近距离接触过其他猛兽,心里有些害怕。


    寻到一处无人的墙角,咬了咬牙,爬上近旁一棵大树,借着树枝攀上院墙,她朝园子里头望去。


    园子很大,一眼未看清边际,里头昏昏暗暗,照明的篝火摆在犄角旮旯,跟没有似的。


    中间立着一座亭,四面大敞,设有细席,周遭架了许多铁笼子。


    夜色太黑,姜央瞧不清笼子里养的什么兽,张着眼努力朝里望,幽幽黑暗中,几星绿莹莹的光点在闪烁,几分渗人。


    那些绿光似听见了响动,朝她这处射来,一股凶意直逼而来,吓得姜央忙缩回了墙后。


    “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轻问在静夜响起,姜央吓得手头一松,险些掉下墙头。


    腰间被人轻扶一把,那人紧张道:“公主小心。”


    姜央一回头,发现身后立的竟是唤雨,她松了口气,没忍住轻轻抱怨了一句,“你怎来得一丝声儿也没有,跟鬼似的。”


    内侍行路向来轻浅,唤雨没料到因此吓到她,扶着姜央下了墙头,口中歉意道:“公主恕罪,是奴才的不是。”


    姜央双脚落了地,问:“你怎么会在这?”话一出口方反应过来,她才是偷偷摸摸闯府之人,倒先反问起旁人了,顿时有些汗颜。


    唤雨挂着谦和的笑,好声的道:“奴才瞅见公主从主子爷院里出来,想公主许是有事,便跟了上来。”


    他望了一圈,才问:“公主怎会到这片地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姜央不敢透露辛夷,含含糊糊道:“夜里无事随意逛逛,就逛到此处。”


    然而她是直接来的这里,唤雨脸上有些疑惑,姜央忙指着院墙,故作不知问:“我看这处跟府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里头可是有什么?”


    唤雨闻言果然纠结了片刻,似是不好作答,也支吾起来,“此处……此处养了些小畜牲,都是他人送来的,王爷不好处理,就圈在这里。”


    姜央眼儿一转,问:“既是送来的,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唤雨讪笑着,“都是些脾气不好的小玩意们,大晚上的,恐会惊扰公主。”


    “可是我没见过,很是好奇。”


    姜央的眼神在夜中亮晶晶的,闪着令人难以拒绝的光。


    唤雨有些为难,不说旁的,涉及左殊礼的隐秘,唤雨都极其小心谨慎,哪怕对方是姜央也不敢擅自做主。


    眼见着唤雨要开口推拒,他似忽然想到什么,神色一转,变得轻松几许,还带了分自认满意的喜意,道:“公主既然好奇,奴才不好拒绝,请公主随奴来。”


    姜央不明他为何突然转变态度,然而目的达到,自是高兴地跟了上去。


    唤雨领着她光明正大自正门而进,可并未往园子中央走,顺着园边一条小径,二人入了片林子。


    姜央还在往园中猛兽吠叫的方向望,唤雨已带着她来到林中一座小屋前。他躬身垂首,笑嘻嘻道:“公主,请吧。”


    屋子白墙青瓦,与寻常屋舍无异,姜央走了进去,里头无光,依稀瞧见屋内安了几座木架子,墙角边缘处有许多毛茸茸的影子,似是平易近人的小动物。


    姜央一愣,唤雨已跟进来,点上油灯,“平日王爷闲时,偶尔会过来坐坐。”


    火光扫去屋中黑暗,姜央眼前亮起,顿时僵立在原地。


    房中不见奇怪的野兽,却是一堆小狸奴,见有生人进来,它们却不害怕,娇娇叫叫的聚在她脚下,那细弱粘人的叫声,反而叫下了姜央的泪水。


    脚下挨挨挤挤聚了一群狮子猫,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皆是毛色雪白无垠,相差无几,并且,全都有一双琉璃般的鸳鸯眼。


    姜央弯着腰,伸手想碰又不敢碰似的,一个倾身,颓然撑上屋中唯一的桌案。


    “他……他是何时养了这些猫儿?”她费力问道。


    唤雨不知她为何这么反常,想了想,答:“自王爷发……王爷建了这座兽园后,就搜罗了不少形貌一致的狮子猫,养到了现在。”


    “也就是说……他养了三年?”


    唤雨颔首。


    姜央哽咽低喃:“他明明……明明那么讨厌猫的……”


    讨厌到该是不想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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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才对。


    当年,左殊礼刚被送去燕国不久,两人便一同拜到了大儒偃师齐门下。


    偃师齐沉迷燕国美酒,常顾不得他们,于是她借口文章生涩难懂,时不时去左殊礼所住的院落烦他。


    那会左殊礼对她不理不睬,去了十次有八次被拒之门外,直至一日,他难得主动将她迎了进去,原是他院中跑来一只白毛狸奴,扎在院里多日不肯离去,便问姜央能否帮忙带走。


    那只猫也跟这一堆一样,纯白胜雪,且有一双鸳鸯眼。


    姜央本对这些猫猫狗狗无甚兴趣,可左殊礼开口,她抓住机会为他解了难处。


    自此以后,姜央将猫养了起来,还时不时借着这份“人情”,带着猫去他院里寻他,也是因着这只猫,左殊礼总算对她不再置若罔闻,心情好时,还会亲自指导她的课业。


    渐渐的,她与左殊礼关系破了冰,而这个大功臣却被遗忘在宫殿角落。


    后来,周国要接左殊礼回国,她也因老周皇“夺母”之事,跟左殊礼生了“嫌隙”。


    姜临夜叮嘱她,燕皇对左殊礼已生了不满,为了自身安危,她该远离他。而她考虑的却是,疏远左殊礼分走燕皇的注意力,总能让他境遇不至于那么艰难。


    那一日,她硬下心肠,跟左殊礼说:“你我二人无缘无分,往后还是莫要再相见了。”


    那是她第一次,坦言要抛下左殊礼。


    左殊礼什么都没追究,只问了一句:“你是要与我一刀两断?”


    她狠心点了点头。


    左殊礼嘲弄一笑,冰冷道出一句,“姜央,我跟那只猫一样,用完即扔吗?”


    那只猫因疏于照料,早已不知逃去了何处。她不敢告诉左殊礼,却不想他已然知晓。


    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别有用心,并非真心想养那只猫,可他还是由着她,被一步一步牵引,走进她织的那场梦。


    他当时是恨她的,合该也恨那只罪魁祸首狮子猫,可他却找了回来,并且一找就找了这么多只。


    好似在证明,她姜央要放弃的东西,他左殊礼从未舍弃过。


    唤雨在旁不遗余力给自家主子粉饰着,“王爷每每从园子那头……那头喂完那帮玩意后,都会来这坐坐,还是这些乖巧可爱的狸奴们更得王爷喜欢。”


    姜央心口更疼了。


    也就是说,左殊礼每每发完病,会来见一见他原本最厌恶的猫,见一见她亲手抛弃的过往。


    唤雨还想说些什么,姜央抬手阻止了他。


    “无需再多说了。”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她错得有多难堪,她不敢再听了。


    再听下去,她又要忍不住开始幻想,重新做那一场桃花树下的梦。


    可梦里那身嫁衣,都染上了血啊。


    姜央踉踉跄跄走了出去,离开了这个让她酸楚的地方。


    “不要告诉左殊礼我有来过。”


    即便唤雨未必会听她的嘱咐,她仍旧掩耳盗铃的做了。


    她惯于自欺欺人,因为自己都能看得见,她能回报给左殊礼的,所剩无几。


    她就是一个愚蠢又“无情”的人啊。


    ……


    第二日晨间,姜央神色恹恹的看着满桌丰富的膳食,无甚胃口。


    宁无白不知她发生了什么,只觉昨日还生龙活虎的人,好像一夜被剥去了生气。


    她怔怔静坐,对于宁无白的探问视若罔闻,许久,她低声问了一句,“无白,我伤左殊礼至此,他为什么不肯恨我?”


    她明明负了他,他若是恨她入骨,她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可真相却是,他对她从未真正生过恨,那些说恨她的话,不过都是骗她的。


    宁无白只当她又入了象牙塔,婉声道:“公主,那你为何不去问左殊礼?”


    姜央不敢问,因为无论是何种回答,都会令她难过。


    “无白,我……真的会有将来吗?”


    她问的不是她与左殊礼,而只问了她自己。


    宁无白轻柔的顺着她的长发,宛如儿时那般亲切如姐姐,“公主,命都是争来的,你为何要害怕?”


    姜央垂下头,因为她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又何谈他人?


    她沉沉郁郁,正自顾悲观,一名下人突然在外禀报,打破了此间相谈,“公主殿下,宫里有来使传召。”


    宁无白闻言打开房门,下人恭敬垂首,“公主,太后娘娘懿命,传公主即刻入宫谒见,其速整仪,诣长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