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你这真的还好吗？”俞晨宁双手托着脸颊，一脸担心地看着神飘十里的程青。


    “我，我还好，阿，阿秋！”程青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捂住鼻子，半死不活地摊在办公桌上。不说话立Flag了，打脸来的太快，好像龙卷风。


    林倩倩抱着文件夹从她们后面经过，伸手拍拍程青的肩膀，面带唏嘘，“唉，都是为了那几块钱啊。”


    程青稍微缓了缓，又灌了几口热水，感觉自己鼻子终于有些通畅了，这才支着个脑袋，翻看着手里用于参考的设计图。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半个上午的时间，杯子里的热水被喝完了，嗓子里干涩的厉害，每咽一口都感觉是砂纸在摩擦。


    程青吸吸鼻涕，又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杯子打算去茶水间倒点热水。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里面恰有一人倚在咖啡机前泡咖啡，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回身看去。


    程青混沌的脑子反应了一会，这才一抬手开口打招呼，“主管。”


    主管看着程青一脸昏沉的样子，眉头皱起，“程青你这是怎么回事，感冒了？”


    程青举着杯子接热水，点点头，“嗯。”


    浓重的鼻音听得主管眉心一跳，看到杯里的热水都快接满了，程青还一副恍惚的样子，忙伸手将开关关掉，“你这看得病得不轻，怎么没请假回家休息？”


    程青转头看向主管，眼神里是怎么这都不懂的无奈。“主管，全勤奖啊。”


    主管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获得全勤奖要求的最后一天，而程青这个月的特殊休假机会已经用完了。


    霎时，她脸上的表情比程青还要无奈，“回去休息吧，你这摇摇欲坠的样子显得我们公司惨无人性，压榨员工，待会被你拿着《劳动法》告上法庭怎么办。”


    “全勤奖……”程青对她伸出尔康手。


    “会给你批的。”主管把伸到眼皮子底下的手拍掉，“赶紧回家休息。”


    “耶。”沙哑低沉版庆贺声。


    主管摇头，啼笑皆非地目送着程青拖着沉重的两条腿飘出茶水间，往自己刚冲好的咖啡里加了块方糖，啜饮一口。


    不错，挺好喝的。


    程青蹦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和自己的两位上班搭子吱了一声，便开始收拾东西。


    俞晨宁还有些担心，“你自已一个人可以吗，待会骑小电驴不会摔了吧？”


    林倩倩同样点头，“你要不行，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去，明天再来接你，你车就先停公司。”


    程青感谢自己两位搭子的好意，翘起一个兰花指，“没事的，我现在一想到我可以回家睡觉还有全勤奖拿，我的病就好了一半了，回个家还是回得去的啦~”


    表情和语气都贱嗖嗖得想让人打她。


    “你就贫吧你。”林倩倩好没气地睨了她一眼，“别得瑟了，回去的时候还是注意点吧。”


    俞晨宁伸手朝她挥挥，“路上要小心啊青青。”


    程青朝她俩摆摆手，大步向前，告别了自己身后正充当雨刮器·还要继续上班·命苦的两位。


    大门打开，从卧室里踱步出来的程小白看见来的是程青，讶异地挑起眉头，“程青？你怎么回来了，我记得没到下班时间吧。”


    他突然想起上次程青突然回家后发生的事情，后腿一紧，忙护住自己的蛋蛋，一脸羞愤，“我是绝对不可能绝育的，这是原则问题！喵！”


    程青摆摆手，将包扔到沙发上，随即自己也一屁股坐下，靠着沙发背缓神，“没觊觎你蛋蛋，我感冒有点严重，回来休息。”


    程小白在她旁边蹲坐下来，闻言扯扯嘴角，“你终于明白过来，活着比赚钱更重要了吗？”


    “不。”程青一脸高深莫测，她晃晃手指，“是主管说我回去也有全勤奖拿。”


    程小白给她扔了个白眼。这女人，没救了。


    程青在沙发上瘫了会，勉强攒出点力气，给自己泡了一杯四九感冒灵冲剂灌下去，便把自己扔进了被褥间。


    浑身被柔软的触感所包围，程青因难受而皱起的眉头松开了点，她扯扯被子，侧头对一旁的程小白，咕哝一声，“我睡会，没大事别喊我。”


    还没等程小白回答，她的呼吸就逐渐均匀，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程小白琥珀似的眼睛注视了一会程青沉静却又难掩疲惫的睡颜，也没出声打扰她，卧回了自己的床垫，也开始半闭着眼打盹。


    人类，果然是一个很脆弱的生物。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刺眼的光线，房间内犹如黑夜，唯有两道均匀的呼吸声在空气中静静的流淌。


    “汤姆布利柏，汤姆布利柏，敲敲门——”


    骤然撕破沉寂的电话铃声，随着程青伸手在手机屏幕上一滑而戛然而止，她抓着手机缩回温暖的被窝，只余一点指尖暴露在空气中。


    “喂，妈。”


    “团团呀，在睡觉呢？”


    在绝对安静的空间里，从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程小白无声地睁开眼，安静地注视着那个嗓音乖软，和自己母亲糯糯撒娇的女子。


    手机另一端，程母的念念叨叨还在继续，“今天生日，要记得吃碗面条，再吃个鸡蛋，今年才能顺顺利利的。”


    “嗯嗯，我知道啦妈妈。”程青点头，发丝和枕头摩擦发出簌簌的响声。


    怕程母担心，程青并没有和她说自己感冒的事，也幸好小睡了一会，嗓子没那么哑了，隔着电流还能勉强糊弄一二。


    “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睡觉了，挂了啊。”


    电话被挂断，程青把手机扔回床头，沽涌沽涌两下把自己重新埋进被子里，没一会又重新进入了睡眠。


    程小白趴在床垫上等了会，待到空气中的呼吸声变得轻缓而又均匀，这才来到门前，轻车熟路地用自己的体重打开门走了出去。


    程青沉浸在黑甜的梦乡中，感冒药里面的安眠成分在此刻药效发挥到了极致，忽然，鼻子传来阵阵痒意，搅乱了梦中的一池静水。


    程青皱眉，缓缓睁开眼，一张猫脸就这么毫无遮拦地出现在了眼前，她倒吸一口凉气，险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长舒一口气，“程小白，你这是要干嘛，吓死我然后继承我的遗产吗。”


    偷偷靠近程青试探鼻息但被抓包的程小白轻咳两声，往后退了点，“就你那三瓜俩枣，我要回去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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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一直没醒，过来看一眼你还活着没。”


    “……我警告你别人生攻击。”


    程青翻身坐起，仓鼠搓搓脸，“原本是活着的，被你这一吓，差点没了。”


    程小白见程青起来的精神气不错，便从她床上下来，轻哼一声，“哼，好心被当驴肝肺。”


    程青正想接些什么，一抬头就发现程小白已经离开了房间。脸上的粘腻又实在难受，无奈，只好先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再去哄闹脾气的小猫妖。


    一脸清爽的程青走出卫生间，见餐桌那有猫影在晃动，走上前正想开口哄两句，就因眼前看到的景象而失语。


    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还卧着边缘金黄的煎蛋，在看到这些的那一刻，一整天几乎滴米未进的饥饿感在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好饿，想吃面条。


    程小白趴卧在一旁，见程青的目光看过来，傲娇一抬脸，“看在你给我煮了这么多回的饭的份上。”


    程青坐下，拿起筷子吸溜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还不错，她连吃几口，突然反应过来些什么，再次看向程小白，“小白，你吃了没有？”


    程小白稍微掩了掩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吃了，你不用管我。”


    就单单是消灭那些失败品可废了他不少功夫，这时候他嘴里还回荡着那些酸的、咸的味道。


    他默默咽了几口口水，压下口腔里反胃的感觉。


    程青自然也是猜到了，一个从来没做过饭的生物，即使是猫妖哪能第一次就做的这么好。


    她看着碗里的面条，又咬了口煎蛋，眼眶的热气怎么也压制不住，她眨巴了一下眼，面汤骤然泛起波澜。


    “谢谢你，小白。”


    向来对于程青的服务照单全收的程小白，在这一刻，面对这样纯粹的感谢，竟难得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的，不，不用谢。”


    又憋了一会，吐出一句，“生日快乐，程青。”


    独自一人离开家，来到大城市打拼，程青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随便煮碗面条、再扔个水煮蛋，就这样敷衍地度过自己的生日。


    记忆中，那一家人围坐一起，捧着蛋糕吹蜡烛许愿的场景好像随着年岁的增长，一点点消散在时光的长河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她没觉得这有什么，借用一句青春伤痛语录，不过就是成长的代价。


    她自认为和自己的三五好友呆在一起，整日插科打诨、吃吃拼好饭的日子没什么不好的，自己同样过得很开心。


    可在这一个晚上，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看着一脸不在意却在偷偷瞄她的程小白，面条上方氤氲的雾气渐渐模糊了视线。


    她突然觉得好委屈，也觉得自己好厉害。


    居然就这么独自一人走过了这么多岁月，真的好棒。


    程青就这样含着眼眶的热泪，伸手掐着他腋下将一旁的程小白猛地抱起，在程小白吱哇乱叫的背景音中，吧唧一大口亲在了他的侧脸。


    “我很高兴，小白。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放我下来，程青！要吐了！呕——”


    “……”


    温馨感动的氛围被搅散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