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突起。


    体内传来的异样，让它措不及防角度一偏，在打翻沙发旁的一个花瓶后，在半空中白光一闪，摔到地上。


    程青正和好友聊得火热呢，就觉得眼前一花，手旁的花瓶就朝她倒来，她下意识探手稳稳接住花瓶。


    呼，幸好，几十块钱保住了。


    还没等程青将花瓶摆回原位，罪魁祸首就在她的面前，在那白光一闪后，来了个大变活人。


    陌生男人浑身赤裸从半空中摔下，现下以一种青蛙趴的姿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欸，还别说，面朝着她的屁股真是又白又软，看起来手感就很好。


    等等，眼下当务之急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


    俩人便就这般面屁相觑，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静。


    “……小白？”


    程青试探性地开口。


    男人一动不动蜷缩着装死。


    “小白。”


    程青站起身，想绕到前面一睹男人真容，男人察觉到她的意图，也开始在原地缓慢改变朝向。


    俩人莫名其妙以男人为轴心，玩起了找脸的转圈游戏。


    “啧。”


    程青不管怎么转，看到的都是男人白软的屁股，再好看也不能这样看啊！


    她假意往右边一转，在男人下意识往左边躲避时，猛地往左边大跨步，男人措手不及，与她打了个照面。


    男人双手环在脸上，遮盖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现下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程青吓了一跳。


    那双眸子染上了些许惊慌，显得更加生动。


    “你……”


    程青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噗”的一声，眼前的陌生男子又变回了小猫的样子。


    “喵~”


    炸毛了一中午的程小白这时候乖觉起来，谄媚地叫了声，试图萌混过关。


    “……程小白，你是觉得我没记忆吗？”


    程青冷漠的话语打破了程小白心中那一点幻想，自己刚才确实在人类面前大变活人，暴露了身份。


    “叮咚——”


    门外门铃响起，程青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门铃响个不停，程青硬着头皮打开门，果不其然，她见到了一脸正气，前来演抢猫大戏的好友。


    “瑶瑶，要不……”程青在垂死挣扎。


    李瑶一抬手止住程青的话音，她往屋内扫了一眼，看到了窝在沙发旁边的程小白。


    很好，男主演就位。


    Action！


    李瑶将身一扭，轻易突破了程青的防线，抓着个猫包就朝着程小白靠近。


    程小白自是也反应过来这个陌生女人的目的，身为男妖的尊严被挑衅，他下意识就要给这个女人一个教训。


    小小的光团隐隐在爪下浮现，但又很快被摁灭。


    不行，不能再在人类面前暴露了，不然多少道天雷都不够劈的。


    程小白只得凭着猫的灵巧的特性，一扭身从李瑶的魔爪下滑走，跳到冰箱上面，对着二人哈气。


    “欸，这猫倒是聪明。”李瑶见到这么机敏的小猫，一时间有点惊奇。但作为以为宠物医院的老板，她逮去绝育的小猫咪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程小白这点身手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


    她还想上前，手臂却被人抓住，一回头，是程青。


    “瑶瑶，算了，我改变主意了，这手术先不做了。”


    呀？程青还挺上道，台词说的这么真诚，要不是先前程青在微信上叮嘱过她，这会儿她都要信了呢。


    李瑶扔给她一个我都懂的眼神，假模假样和她推搡了几下。


    “不行不行，今天小猫必须绝育。你舍不得，就让我做这个恶人！”


    看着李瑶大义凌然的样子，程青有些崩溃地捂住脑袋。


    弱小、可怜、无助。


    李瑶这边和程青演着戏，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躲在冰箱上面的程小白。


    突然，她注意到了一个起势。


    猛地一探身，拉开猫包！


    扑通！


    “……”


    这是措不及防的程青。


    “……？！”


    这是只是想换个地方的程小白。


    全场只有再次捍卫了自己身为宠物医院老板尊严的李瑶心情最愉快。


    果然，经验丰富，童叟无欺。


    “唰——”


    拉链被利索拉上，李瑶抱着疯狂扭动的猫包，功成身退地朝程青挥挥手，朝门口走去。


    “拜拜~”


    程青猛地回神，对着李瑶伸出了尔康手。


    “不！”


    “砰！”


    大门被无情关上，掀起的风让程青不受控制地闭上眼。


    一片黑暗中，程青回忆起刚才从猫包缝隙里露出的一双死不瞑目……含恨而终……额，反正很那啥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忙抓起车钥匙也追了出去。


    李瑶的脚程也是快得很，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影儿了。程青无奈，只得骑着小电炉一路狂追，总算是在程小白在被带进手术室之前堪堪拦住了众人。


    “瑶瑶，瑶瑶，真的，我没骗你，我改变主意了，先，先不绝育了。”


    怀抱黑猫的李瑶面色犹疑，“你确定？”


    程青看了一眼她怀中因过分挣扎而被提前打了麻药，吐着舌头的程小白，点头的幅度从来没有那么大过。


    “我确定！我给你们付麻药钱……”


    最后李瑶并没有收程青的麻药钱，不过程青也顺利带走了程小白。


    猫包拉链被打开，程青探身将趴在里面还没缓过劲儿的程小白抱出来，放到了沙发上，任他瘫软成一张猫饼


    而她则是瘫坐在一旁，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太过魔幻，得让她缓缓。


    搭在前额的手仿佛还残留着毛茸茸的手感，她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先前当他是只猫的时候，抱来抱去的是常事，更亲密点的，例如亲脑瓜、埋肚皮也不是没有做过。现在知道毛茸茸的外表下是一个男人的灵魂，这些日常的场景回想起来就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不可言喻的滋味。


    她还没来得及细品，就听到身旁的猫饼传来动静。


    “唔。”


    她将手放下撑在两侧，默默地看着程小白从液体慢慢凝固成固体，又慢慢僵住。


    很好，看样子没有再试图装作记忆消失，他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一人一猫便就这般对视了一会，各自都在进行心理建设。许久，顶着个猫脸的程小白口吐人言。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等等。”程青突然抬手打断了他，“你能别顶着这副样貌和我交流吗？我san值有点掉。”


    程小白有些无奈，但他也没办法，“不行，我内力还没恢复完成，每天可恢复人身的时间也就那么一点，变不了。”


    于是，程青便看着这张毛茸茸的猫脸，听着清亮的嗓音，一点点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画卷。


    人类在数千年的进化过程中开智，跃升为食物链的主宰，但在人类目光所不及处，鸟兽虫鱼、花草树木也在无数个日夜轮转中吸收天地灵气，渐孕育出各类精怪。


    随着人类社会的进一步发展，环境污染越发严重，天地中的灵气稀少，已不足以供养精怪生存，大批精怪衰亡，剩余的少部分精怪也迫于生计化作人形，隐没在人类社会中与其共同生活。


    “你们人类向来被天道所眷顾，不像我们精怪被种种规矩束缚，可明明人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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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环境污染最大的罪魁祸首。”


    程小白语气中不免带上了些埋怨，程青垂眼不语，没去辩驳也没去道歉。自己只是一个社畜，实在是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资格去承担环境污染这一桩罪名。


    归根结底，自己一个平头百姓对于环境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微乎其微，还不如几个富豪一时兴起的玩乐影响大。


    程小白心里也是清楚这罪无法归到程青一人身上去，只是暗自气闷了一会，就继续开口。


    “我……这段时间暂时还不能离开你家。”


    “嗯？为什么？”


    程青本以为这一次意外暴露身份后，程小白会立刻离开，换一个新的地方疗伤，这样的选择好像才更符合猫科动物警惕的性格？却不曾想程小白将一切交代得清清楚楚的同时，还要继续留下。


    程小白像是有些不愿多说，面色纠结了一会，才道，“我前段时间惹到天雷它老人家了，追着我劈，应受的雷劫还没结束，但我身上的伤还没完全恢复。”


    “哦。”程青状似恍然般点点头，“所以这和你要呆在我家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闻言，程小白睨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满满的鄙夷，像是在说这么明显的答案都不清楚，“天雷不动人类。”


    除非是大奸大恶之人。


    程青点头，“所以我是你挡天雷的盾牌？”


    这形容有些直白，不过倒也没什么错的，程小白便点头，“嗯。”


    可以为高贵的猫妖尽一点绵薄之力，这人类要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了吧。程小白优雅地举起一只前爪，开始舔毛，盘算着待会要怎么让程青免礼，却不曾想——


    程青伸出一只手，指尖勾勾，“工资。”


    “？”程小白一愣，爪下一时失了平衡，险些栽下沙发，他手忙脚乱地扒住沙发皮，堪堪稳住猫形，“什么？你说什么？”


    “工资啊。”程青伸着的手不动如山，“你这也算是在雇佣我为你服务吧，该给工资的。”


    “你难道想白嫖？”语气里已经隐隐带上了些许杀意。


    “咳。”白嫖听起来太过掉价，不太符合他立的高贵人设，“怎，怎么可能！”


    “我可以许诺你三个愿望作为这段时间以及未来你照顾我的报酬。”经由一番思索并结合自己过去看到的一些人类书籍，程小白提出了这样的报答方式，自以为人类会非常高兴。


    可——


    “依据《劳动法》第五十条规定，工资应当以货币形式按月支付给劳动者本人。不得克扣或者无故拖欠劳动者的工资。”程青的语气冷酷得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注】


    面对程小白震惊到失语的表情，她淡定地又补了一句，“我在大学期间选修了劳动法，基操而已。”


    见程小白还是说不出话来，程青摆出了一脸坦然，“我合理维护自身权益没问题吧。”


    程小白喃喃道，“没问题，没有任何问题。”


    “这不就行了。”程青神色一松，忽略了程小白脸上如同便秘一般的脸色。


    “可重点是，你让我一个连户口都没有的黑户从哪里给你变出货币啊？！”


    此话一出，程青脸色终于也露出了便秘一般的神情，这确实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你总不能在我家白吃白喝到伤养好吧？我养自己都够费力了，还得再养个你？”


    见程青抗拒得这般明显，程小白有些放不下脸，“拜托，有机会能够照顾我是你天大的荣幸了好吧。”


    “嗤。”程青嗤之以鼻，“没钱就别充大款了。要不是你现在还是个小猫形态，我马上就把你撵出去。留陌生男人在独居女生家里，真当女生现在的生存形式很友好吗？”


    不知为何，这句话程小白没急着反驳，一时间，俩人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