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给小若准备了生日礼物。


    一个特别大的积木，就放在客厅，没拆开，没看出有其他的包装或者带着祝福语的便签，她是找了人送上来的，江行昀靠着包装上的图案认出那是小若喜欢的那部科幻电影。


    小若喜欢这类东西，江行昀自然不会不清楚价格，这样的联名，又是限定款，江行昀大概知道在什么价位。


    江行昀脱下外套，看小若难得露出期待欣喜情绪的眼睛，拍拍她的头：“对姜老师说谢谢了吗？”


    小若看看一侧的姜璃，点点头。


    江行昀：“让周阿姨帮你放到房间吧。”


    两人回了房间，江行昀立在原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姜璃，她歪站着，看样子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江行昀：“你把价格发给助理。”


    姜璃好整以暇地问：“什么？”


    “积木的价格。”江行昀语气十分客套：“谢谢你送小若生日礼物，但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江行昀因为姜璃这样的态度微微拧眉，但还是回了身。


    他打量着姜璃。


    她平常穿着打扮已经足够用心，或许是因为小若的生日，今天姜璃打扮还要更精致用心些，单单一双高珠耳环就已经是不菲。


    江行昀不难从姜璃的行事中观察出她大手大脚的习惯。


    以一个商人的角度来看，姜璃已经无力负担这样每个月的支出，靠的应该是从前演艺生涯的积蓄，亦或是家里的支持。


    可偏偏江行昀知道，姜璃家境可以称得上一句贫苦。


    进入娱乐圈几年挣到的钱，又哪里够姜璃这样花费。


    姜璃的资料他看过了，她没有满十六岁的时候就进入娱乐公司，练习五年，出道三年，她这个行业度过了将近九年的时间，现在却没办法从事任何一项相关的工作，初中辍学的履历也无法让她找到为自己生活兜底的工作。


    然而她还是过得这样恣意随心，漂浮不定，像是一点也不为将来做打算。


    或许是因为姜璃带给的小若的正面影响，江行昀难得有了耐心，他用更平淡温和的方式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知姜璃。


    姜璃听完后愣了一会儿，然后笑得很没正行：“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她笑眯眯的，尖头细跟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明明悠哉闲适，却带给人介于躁动克制之间的感觉。


    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他一人的身影，隐隐笑意隐于其中。


    站定后，她脸上笑意扩大：“我在等和你结婚，等你养我啊。”


    “……”


    江行昀已经不会为姜璃这样的话有所波动。


    他想当没听见，又不可控地想，姜璃真的会追人吗？


    谁追人是知道别人不爱听什么偏就说些什么的。


    姜璃对他能有几分真心，江行昀十分怀疑。


    第一次见面被姜璃搭讪时他就知道，自己只是这人一时兴起的短暂目标而已。


    现在这个想法依旧没有改变。


    江行昀看了她几秒，离得距离有些近，氛围却在他平淡无波的神情里毫无旖旎。


    “这话不要让小若听到。”他最终说，“哪怕不是你的本意，但她会觉得你对她好是因为我。”


    姜璃一怔。


    姜璃忽然想起什么。


    听周玲说，她来这里工作也是在小若来的前两天，以前这里大概是江行昀一个人独住。


    习惯独居，却因为小若搬来特意聘用了家庭私厨来照顾小孩的膳食。


    提前建好了舞蹈房，设备一应俱全，哪怕这只是小若的爱好之一。


    小若需要在家里学习，他招聘的女老师都一一询问小孩自己的意见再做决定，即使对她姜璃十分不满，却还是尊重小若的意愿将她留了下来。


    姜璃有些出神的想，原来这么冷漠的人对在乎的人可以细心成这样。


    下一秒，江行昀视线落在她手上。


    “结痂了，不要抠。”语气依旧平淡。


    “什么？”姜璃愣了片刻，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虎口处的伤口——确实结痂了，但有一边被她无意识地抠开了一个角，露出粉白的新肉。


    姜璃啊了一声，看着微微皱起眉的江行昀，说知道了。


    江行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手机铃声有些突兀地响起，他看她一眼，姜璃自觉站到一旁，等他打完这通电话。


    三言两语就挂断了，像是之前就做好准备的事有了什么结果。


    江行昀看向姜璃：“这周末的课要先取消。”


    姜璃一愣：“怎么了？”


    江行昀没有瞒着她：“我打算送小若去学校，周末约了测试。”


    “学校？”


    “心理医生的建议，她情况有所好转，通过测试后可以先回学校试试。”


    具体哪方面的测试江行昀没有说，但想到小若的特殊，姜璃愣了愣：“问过小若了吗？”


    “嗯。”江行昀知道她是真的关心，便没有吝啬地告知：“她愿意去试试。”


    小若的测试结果还不错，Teresa建议可以安排她在这个季度入学。


    现在离升学不久，班级内部可能会有什么变化，也不会让小孩子们太排外。


    江行昀已经在让人办这些事情，学校要审核，老师也要见面，但总归来说不是件多么麻烦的事。


    他打算在十一月初让小若入学。


    江行昀回到家后，环顾一圈，看到小若在和周玲说话，又看了眼时间。


    是周末，姜璃没来上课？


    小若注意到他的表情，解释：“小姜老师来陪我拼了会积木，我看她很累，让她休息了。”


    周玲在一旁点点头说：“她去客房睡啦。”


    江行昀不会在意这个，原本要走，只是又想到什么，回身问了一句：“很累？”


    周玲：“好像昨晚没睡好，她说休息一会。”


    看着江行昀的脸色，一旁的江若又补充：“不会耽误上课的。”


    姜璃一看就是一个作息极其不规律的人——像纸片一样苍白脆弱，眼底偶尔浮现青黑，若不是外表艳丽人又张扬，说话做事不太着调到惹人不喜，其实是会让人怜惜的程度。


    江行昀对此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他还有要处理的工作，正要开口和小若说的时候，门外传来响动。


    江越晴这一趟来得很突然。


    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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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一身职业套装，迈着很大的步子进来，表情也不好看，江行昀不知道她又有了什么事，以为是和家里人吵了架，眉头皱了皱，看看旁边的小若，刚要开口制止，把手包往桌上一扔，江越晴率先质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姜璃是什么人？”


    江行昀一顿，眉间压出浅浅一层褶皱。


    语气很冲。


    很显然，江越晴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讨要说法。


    江行昀没有第一时间给她回答，他先看了眼客厅的小孩。


    小若安静的看着两人的方向，对上江行昀的视线，她不避不让，还是看着他们。


    江行昀声音温和了一些：“小若，你先回房间，晚点再上课。”


    “……”江越晴表情陡然一僵。


    小若点点头，在厨房忙活的周玲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走到了一边，上前收拾了桌上那些绘本和工具，牵着小若回了房间。


    小若个子在同龄人中不算矮，只是骨架小小的，人也瘦，江越晴看着小孩的背影，声音低了一些：“你知不知道她都干过些什么事？”


    江行昀没有说话。


    他记忆力很好，陈京延给他看过的网页主要信息他大概都能复述出来，可他只是敛着眉看着江越晴。


    江越晴是知道她哥哥对小若有多上心的，一个想法缓缓出现在脑海里，江越晴的表情慢慢地不可思议起来：“你知道？”


    江越晴是在朋友生日宴上和其他人聊天时才知道的，本来是觉得这个老师找得不错顺口一提，没想到朋友听到这个名字后大吃一惊。


    这并不算是多常见的名字。


    何况这位姜老师漂亮、又很会跳舞。


    可江越晴不追星，连电视剧都很少看，更别提她还出国待了几年，所以才不知道。


    之后的事就很明白了，江越晴随便在哪个平台打出姜璃的名字，都是这位女明星满屏的黑料。


    江越晴觉得生气：“你为什么让她来教小若？”


    江行昀看着小若回了房间后，视线才回到面前的江越晴身上。


    听到她的话，江行昀微不可察的皱了眉。


    “需要我提醒你吗？”


    对自己这个妹妹，江行昀自认已经足够耐心，可还是免不了冷了声音：“在小若搬到这里之前，她就已经是小若的老师了。”


    他说：“她是你给小若找的老师。”


    江越晴怎么不知道？


    可就是这样她才生气。


    她气那个姜璃居然好意思应聘老师，也气自己这样粗心大意。


    她真的没有办法照顾好小若吗，她真的什么事都需要江行昀来帮她解决吗。


    江行昀不是总会帮她的吗，不是不管她做什么江行昀都能给她兜底的吗，涉及到她的孩子，江行昀知道姜璃人品低劣，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小若身边？


    江越晴看着江行昀。


    她的哥哥五官俊美，可神情总是寡淡，鲜少会为什么事情有所波动。


    “我当时不知道她的身份。”江越晴哑然许久，但还是又开口了，因为她觉得这件事情是不容转圜的，即使她做错了，现在补救，解雇姜璃就好。


    她要解雇江璃，因为没有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被这样的人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