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暗流藏锋

作品:《宋穿打工人

    “你想都别想。”


    云岫似乎早已洞悉谢策下一句要吐出什么混账话,敏捷地往旁跳开半步,将两人之间那点暖昧的距离骤然拉大。她还刻意挺直了背脊,下颌微微扬起,月光在她清丽的侧脸上镀了一层冷银色的边。


    云岫把表情端肃得近乎凛然,义正辞严地截断了谢策尚未成形的话头:“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儿闲扯。李三郎那群工匠还眼巴巴地等着我的□□试制新样呢,要是耽误了正事,吴帅真能把咱俩扒了皮挂辕门上,给新兵当活靶子练箭。你且在这儿慢慢‘望月兴叹’吧。”


    话音落地,她转身就走。


    动作干脆,脚下生风,扬起的衣角在月色里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当真是不带一丝拖泥带水,仿佛多停留一瞬都是在虚度光阴,浪费时间。


    “诶——等等!”谢策伸手想去拉,指尖只堪堪擦过她的袖角,连一丝一缕都没能攥住,徒留一手空落落的夜风。


    这下可好,他方才脸上那点为了撒娇而刻意装出来的卖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换成了实打实的失落。


    失落来得如此真切,以至于谢策周身那股子张扬跳脱的精气神都仿佛被抽走了一半,若是他真长了毛茸茸的耳朵尾巴,此刻定是双双无力地耷拉着,蔫得像被寒霜打透了的狗尾巴草,连绒毛都透着一股子沮丧。


    他眼巴巴地望着云岫那毫无留恋的背影,只能无奈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几声嘟囔,语气幽怨得能拧出半盆酸水来:“行吧行吧,正事最大……咱们云参议日理万机,夙兴夜寐,怕是比官家还要忙上三分,眼里心里全是军国大事、图纸文书啊!哪还有半分空闲心思,来搭理我这游手好闲、只会耍刀弄枪的‘闲人’呐……”


    云岫其实并未走远。她看似步履匆匆,耳朵却始终支棱着,将身后那点抱怨一字不落地捕捉了去。


    啧,把这货丢进河里都能泡出二两绿茶来!


    云岫脚步一顿,像是被那话里的幽怨给“钉”了一下,当即就转过身来。


    月光恰好在这一刻挣脱了薄云的遮蔽,毫无保留地泼洒下来,将她整个人笼在一层清辉之中。


    云岫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闪烁着一种狡黠又明亮的光彩。她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噙着一抹忍俊不禁的纵容笑意,就这么隔着几步的距离,望着不远处那个身高腿长、但浑身都裹着一层浓重“丧气”的青年。


    谢策正独自沉浸在自己脑补的“被无情抛弃、独自对月伤怀”的大戏里,情绪酝酿得正浓,冷不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回马枪”杀了个措手不及。脸上的幽怨还没来得及转换,整个人便僵在了那里。


    没等他迟钝的神经反应过来这戏剧性的转折意味着什么,云岫已经出动了。


    她像只瞅准了时机的灵巧小猫,足尖轻盈一点,几步便折返回来。


    趁谢策的大脑还停留在一片空白之际,她快速贴近,微微踮起脚尖,小巧的下巴仰起,发梢扫过他的下颌——


    然后,云岫飞快地将柔软微凉的唇瓣,轻轻印在了谢策因惊愕而微微绷紧的脸颊上。


    “啾。”


    一触即分。


    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膜,也重重地撞进了彼此的心底。


    谢策整个人石化在原地,瞳孔在瞬间不受控制地微微放大,映出云岫近在咫尺、又飞速退开的剪影。


    紧接着,滚烫的热意以被亲吻的那一点为中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


    谢策的裸露的皮肤瞬间爆红,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而云岫呢?


    她在完成“偷袭”后,早已迅速往后跳开了半步,重新拉开了安全距离。


    月色朦胧,看不太清她的脸上是否也飞起了红霞,但那双平日里沉静从容的眼眸,如今往左看往右看到处乱瞟,就是不敢再与谢策对视。


    她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怕被抓住,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走了!”。


    然后,当真如同背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一般,转身就跑,纤瘦的身影眨眼间便彻底融进了营帐交错投下的阴影里,生怕晚一步,就会被谢策抓个“现行”。


    谢策还在原地站着,活脱脱一根立得笔直的旗杆。


    夜风不知趣地卷着草木的气息拂过,却丝毫吹不动谢大参军心里那轰然炸开的绚烂。


    那动静,那感觉,约莫能惊动十里外的巡夜岗哨,能让整片山野的蛰虫都噤声。


    谢策就那么站着,过了好半晌,才缓缓抬手,轻轻碰了碰方才被柔软触碰过的地方。他碰得很轻,生怕用力重了,就会将这美得不真实的梦境碰碎。


    紧接着,一个压不住的傻笑慢悠悠地爬上他的嘴角,从最初的浅淡、试探,最好渐渐扩张至整张脸庞,连眉梢都染上了神采飞扬。


    他望着云岫消失的方向,无形的尾巴得意洋洋地翘到了天上,恨不得对着月亮嚎两嗓子:“……还是我姐疼我呀。”


    半月时光,在紧张备战与琐碎军务的罅隙里悄然滑过,快得像指间攥不住的沙,等回过神来,早已没了踪影。


    吴帅对于赵虞候与宋通判的处置,并未出乎谢策与云岫的预料,他们两人双双被释放,各自回到了原先的营帐。


    原职虽然并未恢复,身上还背着“待查”的嫌疑,行动也受一些限制,但至少不用再蹲在那暗无天日、气味难闻的囚帐里,也算得上是不痛不痒。


    明面上的理由,自然冠冕堂皇——仅凭乱葬岗案发现场里发现的那几件指向模糊的私人物品,远不足以坐实“通敌叛国”这等足以株连九族的泼天重罪。


    何况二人皆是官宦出身,在朝在军,或多或少都有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在确凿的铁证出现前,轻易动不得。


    私下里的门道,谢策与云岫都心照不宣。


    这无非是吴帅在复杂军情与内部暗涌中,不得不施展的平衡手腕。把两颗可疑的棋子暂时挪出风暴眼,既不毁掉,也不重用,以此稳住军中可能因此案而浮动的各种势力,避免在敌情未明时,先自乱阵脚,落入他人可能早已布好的陷阱深处。


    这是一招稳棋,也是一招险棋,透着无奈,也透着老辣。


    云岫得知消息时,正独自面对着案头一卷前线斥候刚送回的地形图。


    她的指尖捏着狼毫,只淡淡“嗯”了一声,笔尖在“鹰嘴崖”三个字旁重重画了个圈。


    谢策则是在尘土飞扬的校场练箭时,听匆匆赶来的亲兵附耳禀报的。


    彼时,他正挽着一张新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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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硬弓试射,弓弦绷紧如满月,肌肉线条在阳光下贲张流畅。


    听着汇报,弓弦绷紧又倏然松开,箭簇“嗖”地离弦,稳稳钉进了百步外箭靶正中央的红心圈里,深入木靶,箭羽犹自震颤不休。


    他随手抹了把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未曾从那颤动的箭羽上移开:“知道了。”


    乱葬岗那日的怪异窥伺、□□离奇的失踪、还有接二连三看似巧合实则都很诡异的“发现”……都像那支深深没入草靶、暂时隐去了锋利箭镞的箭矢。


    表面上,踪迹已隐,风波暂息。可站在这里的人,无论是谢策,还是云岫,心里都很清楚——箭,还在那里。隐患,也从未真正消失。


    它只是暂时蛰伏,隐入了更深的阴影里,等待着某个猝不及防的时机,或许就会从最意想不到的暗处,骤然射出,直取要害。


    释放二人的次日,吴帅就亲自召集了一场军议,规模颇大,点将台下人头攒动,黑压压站了一片披甲执锐的将士。


    全场鸦雀无声,唯有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这位久经沙场、鬓角已染霜华的老将,稳稳地站在点将台的高处,身形并不如何魁梧,却自有一股山岳般的沉稳气势。


    吴帅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或刚毅、或犹疑的脸庞,他沉默片刻,开口说出的话字字铿锵,穿透了整个校场:“仗,还要打!金贼的骑兵,还在边境线上日夜窥伺!这道门,咱们守住了第一次,就得给我守住第二次、第三次!直至将他们彻底打疼、打怕,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袍泽之间,平日操练较劲,有些摩擦、产生些误会,是军中常事!但刀口,必须一致对外!本帅信你们,信你们绝大多数的儿郎,骨头是硬的,血是热的!家国在前,没有人会真的糊涂!”


    “过去的事,自有军法官依律查证,轮不到旁人私下揣测、嚼舌根子,扰乱军心!”他话锋一转,加重语气,“眼下军情如火,大战在即,容不得半分耽搁!从今日起,各营、各队、各哨,各司其职,收起杂念,整军!备战!让那些在关外虎视眈眈的金贼好好看看,我大宋儿郎,砍不断的是脊梁,冻不僵的是热血,灭不掉的,是与生俱来的血性!”


    “……”


    这番话,哪里是澄清,分明是老帅以强势的手腕,一边给惶惑的众人喂下定心丸,一边进行着激烈的战前总动员。


    他硬生生地将营中因“内奸”疑云而滋生弥漫的沉闷气氛、观望情绪与信任裂痕,以“大敌当前、同仇敌忾”为粘合剂,强行拧成了一股绳。


    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


    军营里那股半死不活的萎靡劲儿被这番雷霆之言一扫而空,士兵们打磨擦拭着手中的刀枪剑戟,修补加固着身上的甲胄片札,在军官的呼喝声中,更深地挖掘壕沟,更高地垒砌壁垒,更密地布置鹿砦拒马。


    他们眼神里的迷茫与对彼此的猜忌褪去了许多,多了几分被主帅的“信任”与“血性”召唤催生出来的狠劲,整座军营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在肃杀又高速的氛围里,一刻不停地准备着,酝酿着下一场必然到来的风暴。


    而在这股肃杀的备战洪流中,云岫和谢策也被裹挟着碰撞出了更澎湃的浪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