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作品:《无情剑修的小娇夫

    26.暗流(一)


    两人终于出了帐篷,沐溪沉沉吐出一口浊气,一甩袖大步离去。颜寿捂着嘴偷笑,悠哉游哉地跟在一旁。他迈一步沐溪得迈两步,故而显得十分从容。


    沐溪脸色黑了又黑,颜寿却勾住她的肩膀将人搂入怀中,笑眯眯道:“生气了?大娘也是为了你好,你瞅瞅,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走得多费劲。”


    “哼!”沐溪从鼻间愤愤挤出一道哼声,显然是不满极了!


    颜寿却是愉悦地眯着眼睛,轻笑出声:“多简单的事儿,你日后多喝牛乳,多吃牛肉,定能长高!”他边说还边捏她的脸,动作十分亲昵。


    “知道了。”沐溪蔫巴地回了一句:“长高很重要么?”


    “自然。”颜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如今他还不到他胸口,若是能长到他肩膀,高度适中,他抱起来更舒服不是?


    啊呸,他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颜寿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奇怪的想法赶走,“走吧,去送东西。”他牵起她的手,很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


    正是农忙时节,大部分东胡族人都聚集在河边的磨坊或是半山腰的草场。两人顺利在草场附近一处用石块垒砌起来的牛栏里找到拉姆和次仁。周围聚了不少人,族人们穿着大袖宽袍,衣襟半褪结于腰间,无论男女皆是盘发,以五彩发带丝线缠绕。众人打扮一新,似是在举行庆典。


    只见数头壮硕的牦牛被缚住四肢放倒在地,次仁正抚摸着其中一头牦牛黑色的鼻子,他嘴巴一张一合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他身上半是白色内衬半是褐色长袍,长袍垂地,厚重的质地压得及至脚踝的枯草都不禁弯了腰,高大的身躯蹲作一团,像是一座小山,在这忙碌的草原格外扎眼。


    而拉姆和另外几个姑娘则是正快速地用剪子细细地剪下牦牛毛,收集好放在牛皮袋里。一旁还有叔伯婶娘们忙着处理割下来的牛皮和分割牛肉,血腥味浓郁。


    不多时,忽地听闻一阵轰隆隆的啼声响动,大地似乎都为之震颤起来。十数头牦牛在汉子们的吆喝声中被赶至牛栏,见汉子们挨个走进,它们踢踏着蹄子往后退,尾巴焦躁地甩起,挤挤挨挨形成一个半圆的圈子,犄角一致对外,哞哞叫着,似乎是在警告众人不要靠近。


    汉子们神色严肃,眼神锐利,屏气凝神盯着选中的猎物,身体微微前倾,脚上也蓄势待发。突然间,他们兵分几路突入牛群,不断追赶冲散牦牛。有人趁机抓住牦牛犄角,他额角青筋暴起,展露在外的肌肉虬结如盘根大树。他猛喝一声,抓住牛犄角猛然一个旋身将牛掀翻在地,轰的一声震天响,碎石飞溅,巨牛砸地。其余人忙围上去,三两下缚住牦牛四肢,使其不得动弹。


    沐溪正在一旁观看,不由得睁大双眼,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原始野性、热血沸腾的场景,一时间竟看呆了。颜寿察觉到她的走神,挠了挠她的掌心,神色间颇有些不满,似是在提醒她‘该回神了!’


    沐溪却并未理解其中深意,只感叹道:“这牦牛少说也有数百斤,能一击掀翻,确实厉害!”语气中是满满的惊叹。


    “哦……”颜寿酸溜溜地应了一声,不停思考着,他要不要也去掀一头?


    他稍稍活动活动手脚,眼角余光看向那大汉,只觉对方肌肉厉害虽是厉害,就是太难看了些,如他这般就很好,既绰约有风姿又矫捷有力,实在是——美得很啊!可惜某人——不、懂、欣、赏!他瞥了一眼沐溪,莫名有些怨念。


    可若是他能一手掀翻一头牛呢,他是否也会对他另眼相看一番?若不然他只用小拇指好了?呵呵,颜寿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还是算了,太有难度,说不准还折了腰,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若对方是沐溪,那也顶多是他挥挥手就能完成的事儿。唉,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人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不由长叹了口气,怨念愈发深重。


    那厢拉姆终于忙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又站起身抻了抻酸软的腰背。一抬眼,瞧见两人,她忙高兴地打招呼:“宁布,兄长!”


    沐溪也笑着招手回应,步子刚迈开,忽地被一道蛮力扯了回去。她看向两人交握的双手,下意识一甩,自顾自往前跑去。


    颜寿:……


    他脸色黢黑,慢悠悠吊在后面,操着手,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淡模样。


    拉姆扯下腰间系着的一块方巾仔仔细细擦干净手,这才摸了摸沐溪的脑袋,笑着问:“宁布怎么来了?”


    “给你送东西。”顿了顿,她暗恼地“啊”了一声,礼物还放在颜寿那儿,遂招了招手,“阿寿,快把礼物给我。”她掌心朝上摊开,微微仰着头,白净的脸颊在阳光照射下如同上好的细瓷。


    颜寿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无可奈何的宠溺,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她手上。沐溪微微一笑,怪不得他之前要拿走,原是特意寻了个漂亮盒子装着,如此也显出送礼之人格外用心。


    拉姆接过锦盒,在沐溪的微笑示意下小心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串红艳如血的珊瑚手钏,那饱满的色泽和打磨圆润的外观,显然在昭示着这串珠子价格不菲!


    拉姆脸色一变,这是上层贵族们才能拥有的宝贝,她一个平民何德何能收下!她神色不由沉重起来,手轻轻一推正想退回,却听沐溪低声问:“拉姆这是……不喜欢么?”


    沐溪眉头微蹙,她并不晓得对方的所思所想,只看到拉姆的神色似乎由惊喜一瞬间变成了惊吓,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不安地捏着袍角,头微微垂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颜寿神色一紧,笑着打圆场道:“你收下罢,不打紧。小溪挑了许久,应是合你心意的。”他郑重点头,眼神中的肯定与暗藏的请求终于让拉姆决定接受。


    拉姆情绪复杂地接过礼物,她右手置于胸前,对着颜寿恭敬行了一礼,是觐见贵族的礼节。她又高兴地抱了抱沐溪,诚恳道:“宁布送的手钏真好看,拉姆很喜欢,谢谢宁布!”


    沐溪顿时松了口气,回眸望向颜寿,眉眼弯了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颜寿也回以一个微笑,心底被欣慰填满:小溪他近来似乎变得更爱笑了,真好啊,若是一直如此就更好了!


    正此时,又有几头小一些的牦牛被赶进牛棚里,拉姆指着一个十五六岁盛装打扮的少年,轻声解释:“今日是他的成人礼,这是我们东胡族的习俗,男孩子若是能单独把牦牛按倒在地,才算是真正的成年!”


    “原是如此,这习俗倒是很有意思。”


    “嗯!宁布要不要也试一试?”


    “我么?”沐溪呆了呆,她倒是无所谓,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必要。


    “对呀,宁布不是总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拉姆笑着看向她,眼底笑意明媚,出自真心,并无恶意,反倒是全然的包容与爱意。


    沐溪微微一愣,她正思考着要不要动作,却猛地被一人拽住胳膊。次仁不知何时跑了过来,眼里的哀伤浓烈如实质,却又透露出令人心惊的倔强,让人无法忽视。他扁着嘴含糊不清道:“宁布不要,痛,牛,不要!”


    拉姆叹了口气,小声解释:“次仁不喜杀生,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族人要吃饭,要过冬,本来是不会杀这么多的牛的,也不知为何可汗突然下了命令,但可汗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转过头对次仁道:“都和牛牛告别了么?往生咒也念了?”


    次仁重重点头,眼泪忽然吧嗒吧嗒落了下来。他一个大个子眨眼间变成这副脆弱模样,倒是把沐溪吓了一跳。沐溪慌慌张张地摆手,“次仁,我听你的,你别哭了!”


    她这一举动顿时惹得颜寿和拉姆无奈苦笑,颜寿摇了摇头:他本想着带他去打猎的,一展他精湛的骑射,可如今……罢了,随他去吧。


    次仁哭得伤心,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孩子们听到哭声也围了过来,一个软糯糯的小姑娘着急地扯着次仁的袍角想往上爬,拉姆忙把她抱起,小姑娘可爱地撅着嘴,呼呼吹了几口气,边吹边念叨:“次仁不哭哦,痛痛飞飞咯!”


    次仁顿时破涕为笑,胡乱抹了把脸,眼眶虽仍是通红,却到底停了下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众人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颜寿亦是感慨良多,他觑了一眼沐溪,忽地十分能体会养孩子的艰辛:小孩子嘛,一闹起来,头疼是真的头疼,但没脾气也是真的没脾气。幸亏他家木头是个乖孩子,没怎么让他操心,他不由欣慰一笑。


    沐溪趁机把礼物送了出去,次仁倒是很快接受。两人都是极单纯的性子,并不晓得那些珠宝究竟价值几何,倒是少了些成人间的虚与委蛇。


    次仁忽地撇开众人自顾自埋头在草场转了一圈,他抱回来一些长长的草茎,就地一坐,手指不停翻飞,一只活灵活现的蚂蚱很快便出现在他掌心。


    沐溪讶异地看着那只草蚂蚱,问:“这是要……送给我的?”


    次仁点头,神色真诚。沐溪高兴接过,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看了又看,觉得十分欢喜。次仁又被一群孩子们闹着要一人做一只,他笑呵呵地点头答应,孩子们这才安静下来看他翻飞的手指。


    沐溪看了一会儿,也拿起几根草茎学着次仁的样子折起来。颜寿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挨着她坐下,认真看着她的动作。


    不多时,一只草蚂蚱初具雏形。沐溪把蚂蚱翻转过来上下左右瞧了瞧,把一些锋利的棱角重新压好,这才满意地递给颜寿,“阿寿,送给你,谢谢。”


    他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又很快化成一汪潭水,柔光荡漾,清晰无比地倒映出沐溪温和的面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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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忍不住笑出一口大白牙,又慌慌张张地敛住笑,故作高深道:“这样就想收买我?”手却很诚实地抢过那只草蚂蚱,高兴地瞧了又瞧。


    沐溪托着腮打量他的神色:算了,就不戳穿他了,明明就很高兴,干嘛装成这副模样。


    “还有剑穗,我记着呢。”


    颜寿这才满意笑起来,他抬头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觉得这般悠然自得的日子也挺好。风轻轻吹动他松松挽着的乌发,发丝飞舞,拂过沐溪的颊侧、肩膀。


    休息一阵,拉姆觉得松快多了,便打算继续忙活。见两人还坐在原地,她便指着对面的一座山坡提议道:“宁布,兄长,如今正是格桑花开的好时节,那山上有大片花田,二位不如去瞧一瞧?”


    颜寿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兴冲冲拉着沐溪就走。两人慢悠悠地走过水声潺潺的香加河,穿过辽阔无边的草原,脚下是皂靴踩在草地上发出的窸窣声响,周身蔓延着青草芬芳,四下寂静无声,偶有族人的几声吆喝,像是一副隽永恒久的画卷。


    两人脚程不慢,待翻越山坡,眼前便出现一片婀娜花海。那连绵不绝的格桑花,如霞如云,随风摇曳,各色花朵交错铺陈,层层叠叠,如一片洒满星光的湖面。


    颜寿蹲下摸了摸草地,微微有些潮湿,虽已是艳阳高照,但此地地处山谷,雾气蒸腾缭绕间,山花烂漫,最终造就了这般夺天地精华的景致。他脱下外袍铺在地上,拍了拍身侧,让沐溪过来坐。一时寂静无言,两人似在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颜寿静静盯着那片绚烂的花海,侧颜沉静,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小溪,你喜欢东胡么?”


    “嗯。”沐溪理所当然地点头。


    她在东胡感受到了很多的善意,与很多人有了联结,甚至还有了交好的朋友,这些都是从前的她不敢想象的。那份善意曾经一度让她彷徨不安,害怕自己的冷淡本性与不通世故会伤害他们,让他们失望,可大家却对她多有包容,总是摸着她的脑袋笑着说‘小孩子也很好呀’,倒是让她有些逆反了。


    颜寿却忽地话锋一转,“那若是有一日东胡遭逢大难,你……可会出手?”


    沐溪神色讶异地望向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心底似乎揪了一下,又很快消散。她不是没察觉到东胡近来的异动,只是不明白原因,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得动荡不安了呢?


    可凡人有凡人的命数,凡间有凡间的法则,便是修仙之人手眼通天,也需得顺应天道,所谓道法自然。更何况,师门有令,不得干涉凡尘,她不得不从。


    沐溪叹了口气,淡淡道:“我不会。”语气中是不可动摇的坚定,却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唏嘘。


    心底隐有的一丝期待似乎也随风飘散了,尘埃落定,颜寿不由苦笑:这些时日他确实太过于依赖他了,下意识地觉得无论如何,总有他为他托底。可若有一日他真要离开,他又该如何面对?


    想说的话在喉间滚了滚,终是咽了回去,颜寿掩下眸中心绪,笑眯眯道:“小溪,花开得这般好,你不送我一朵么?”


    “啊?”


    “我想要——很多很多的花——”


    “好,你等我。”


    沐溪起身钻进花丛中。耀眼的阳光倾洒而下,白色的长袍飘渺如烟,她灵活的身影穿梭其间,似是坠落凡间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颜寿不由得看痴了。


    等再回神,颜寿面前是一大簇红艳艳的格桑花。他好笑道:“不是还有别的颜色么?”


    “可红的最衬你了!别的颜色不好看,而且,你不是最喜欢红的么?”


    格桑花随风摇曳,似乎也给两人的面容染上了几层薄红。沐溪看向眼前那朵雍容华贵的牡丹,眼神也变得越发柔和。


    颜寿咬了咬唇,娇羞地“嗯”了一声,又垂下头,极轻极细地道:“要簪花~”


    沐溪轻轻一笑,直直凑过去在他发上摆弄起来。离得太近,颜寿能闻到她身上沾染的花香,明明是馥郁的香气,却不知怎的变成了淡雅的冷香,是令他午夜梦回也无比心安的味道。


    沐溪神色认真,似在打磨一件华美的玉雕。她看了又看,终于抚掌道:“好看!”唇边也缓缓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颜寿不自觉凑上前去,想要探一探那个笑容的深浅,眼前是娇艳欲滴的红唇,似乎只要再靠近一点,就可以……


    触碰到了。


    沐溪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面容瞳孔猛地一缩,她下意识用头一撞,嘭的一声巨响,颜寿被撞了个人仰马翻!她疑惑的眼神扫向对方,眉头紧蹙,“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颜寿:……


    他咬牙切齿地转过身,头搁在膝盖上不住生闷气:啊啊啊,这个臭木头,他这次再也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