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不应该

作品:《悔负香衾

    宋禾眉觉得嫂嫂这话实在是荒谬。


    什么叫和离与否都要去?


    邵家怎得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她不管什么身份,都要与其荣辱并存?


    她面色稍稍冷了下来,不等她开口说出拒绝的话,丘莞便先一步道:“凡事,嫂嫂只求你想想家里,想想你兄长,还有迹琅。”


    丘莞此刻的语气竟有了那么些哀恳:“你应知晓你兄长最近一直在忙罢?说是有新生意,实际上还是同邵家绑在一起,我这妇道人家,官场上生意上的事都不懂,但我能瞧见,你哥哥瘦了不少,还憔悴了,你出嫁那日,他喝了那么多酒,他是高兴啊。”


    她掰着手指头数:“你兄长忙活得有大半年了,铺了不知多少心血在其中,你为着一个通房,现下同邵家闹成这样,不值当啊,你平日里花费便是阔绰,瞧瞧你屋中的摆设,还有你的吃穿用度,那一点不是得精心养出来的?这精心二字,就和银钱脱不得关系。”


    宋禾眉垂眸,不应她的话。


    其实她想说,家中资财已经很丰了,又何必要去攀上邵家做新生意?


    可脑中有了这个念头,她自己便已经有了答案,她自小出身商贾,即便是再愚钝也能想得明白,做生意这种事,不进便是退。


    要么一日大过一日,要么就等着被旁人蚕食。


    可她不甘心,她忍不住去想,怎得不是她在外面同爹爹做生意,把兄长嫁到邵家去。


    反正他很是识大体,定然能将邵家安顿妥善。


    可想也是白想,上了邵府花轿的人是她,甚至在邵家同宋家有交集的那一刻起,她的命便注定了,注定要嫁到邵家做邵大郎的夫人。


    若是没有曹菱春,那她是幸运的,即便是为了宋家嫁出去,嫁的也是自己喜欢的人。


    可世上哪来的如果,曹菱春和她腹中的孩子不可能凭空消散,邵家在她这里也注定是一块恶心的肥肉,她甚至在想,她倒不如与邵文昂从来便没有动过情。


    比起被心悦之人欺瞒五年,她还是更能接受嫁一个全然不熟悉的人,无情便无苦痛。


    丘莞见她垂着眸子想半天也不给个答复,心里着急,说话便更直白了些:“你啊,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是不嫁邵家,还能一辈子待在家里不成?多养一口人,便多吃一口米,你既恨邵大郎负心薄幸,那便更应该嫁过去,去吃少邵家的米,也算是一场好报复。”


    宋禾眉抬起眼眸,神色古怪难言。


    她算是听明白了,嫂嫂这是在嫌她。


    她如今不过是刚有个不嫁邵家的念头,嫂嫂便说出这么多来,若是日后自己留在家里做老姑娘,爹娘百年之后,她如何在嫂嫂手底下过活?


    原本以往的嫂嫂待她也是和善。


    她如今也是才看出来,合着这份和善,给的是日后会嫁入知府家大郎君的小姑子,而不是留在家中吃兄嫂白饭的老姑娘。


    宋禾眉叹气一声,心里对嫂嫂的心疼与自己的这份委屈交杂在一起,让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嫂嫂回去罢,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


    下了逐客令,也不知丘莞听懂了没,反正她临出门前,叮嘱了好几句:“你可一定要好好想,千万别犯糊涂,若是想不明白了差人来寻我,我再好好开解你。”


    宋禾眉强撑着笑意将人送走,转而整个人颓靡躺上了床榻。


    趴了这一会儿,便将早上一家人一同吃的早膳给越了过去,她愁得过了便觉眼皮打架,让丫鬟进来为她更衣。


    换下来的旧衣丫鬟打算依照原本的规矩给扔了去,宋禾眉却突然想到了晨起时拿起外裳时,闻到的那干净的皂角香。


    “等一等。”


    她撑起身子唤住她:“这件留下,叫婆子好好洗一洗,给我收起来。”


    丫鬟虽有不解,但主家的命遵守就是了。


    宋禾眉缩在屋里待了一整日,再睡醒时,日头已似有要落下的势头。


    她陡然想起今日喻晔清还会如常来陪幼弟读书,此刻去了,应是还能赶得上。


    她忙坐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声:“来人,给我更衣。”


    丫鬟接二连三的进来,要如常按照繁琐的法子给她上妆打扮,她通通不必,只简单将头发挽了个发髻,再插上个红玛瑙的步摇,急步就往外走,还不叫人跟着。


    她的院子离幼弟的并不算远,在连通的月洞门处等着,必能等到人。


    也是凑巧的很,她刚到,便听不远处传来交谈声:“夫子今日讲的当真是难懂,喻郎君,你的注解什么时候写给我,昨日不是答应今日便能拿来的?”


    宋禾眉偏头看过去,便见喻晔清走在幼弟后半步,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峻疏离,闻言只是颔首:“抱歉,是在下食言,明日一定。”


    宋禾眉想,也怪不得他。


    昨日他还没等出府便被她给拉到了房中,随着他归家又折腾了大半夜,哪里有那个闲心去写什么注解?


    她觉得此事自己有责任,很是讲究地站了出来:“叫旁人给你写了注解,那还是你自己学的吗?”


    宋迹琅听见自家姐姐的声音,当即欢快跑过来:“二姐姐,我还当你真要在屋中关一辈子谁都不见呢,你说你不见爹娘兄长便罢了,怎得连我都不见。”


    他仰着头,眼底闪着的光亮里似有埋怨,但更多的是亲近和欢喜。


    宋禾眉笑着摸摸他的头,而后便觉似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喻晔清那双深邃的双眸。


    她手上下意识一顿,早上刚分开,还是从他怀中出来的,如今这样正经地见面,回到与往常一样的身份之中,实在是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在其中。


    大抵做贼心虚就是如此,分明喻晔清对着她恭敬拱手,客客气气唤一声宋二姑娘,可她却觉得,这声音似同以往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但却是那种,会让有心人听出他们之间有了勾缠的不一样。


    她轻咳了两声,让自己心绪先稳下来,对着他笑了笑:“迹琅年岁小不懂事,喻郎君别放在心上,注解什么的,晚几日给也无妨。”


    她想的是正经的晚几日,却没料到喻晔清听闻这话,神色略有变化。


    他眼底眸光流转,而后喉结滚动,似艰难似克制地问出口:“那要晚……几日?”


    宋禾眉只觉似有闷雷在心上炸开,从脖颈连带着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莫名读懂了他话中意思,晚了一日,是因昨日他们厮混在一起才晚了一日。


    那再晚上几日,便是说她还要继续昨日的事。


    真要只是说继续倒是不值得她生羞意思,可喻晔清竟这样明晃晃当着她幼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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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曲解她的意思。


    难道她是个会当着幼弟的面,暗示床笫事的人?


    宋禾眉唇角扯了扯:“随喻郎君安排罢,不耽误迹琅读书便好。”


    她低下头来,看着幼弟略带不解的眸光,生怕自己方才的羞意被幼弟发觉,当即捂上他的眼睛,推着他的肩膀让他掉转了个方向。


    “去给爹娘请安罢,你的功课爹爹很是在意,有多久没考校你了?”


    宋迹琅撇撇嘴:“我不想去,我想跟二姐姐一起玩。”


    说是玩,也不外乎是什么放纸鸢、投壶之类的,她之前倒是能常陪他,可自打要备嫁开始,她要绣嫁衣,要学规矩,事事都忙得很,自然冷落了幼弟。


    她心上一软:“好,你先去寻父亲,我在你院里等你回来。”


    宋迹琅拉着她的衣裙不愿松,宋禾眉又哄了几句才将人劝走。


    待只剩下她和喻晔清,她倒是能稍稍自然些:“走罢喻郎君,我送你。”


    她走在前面,喻晔清在她半步后,分明还与从前一样。


    可宋禾眉的心境不一样了,身后人走着,可她觉得他的每一步都踏得比自己重,地上的影子也高出自己很多,他只要稍稍挪动一下位置,他的影子便会将她的影子彻底囊括。


    就似深夜里,他宽阔的肩膀便能将她牢牢抱住,再怎么冲撞都不会让她脱离了怀抱。


    越是向前走,宋禾眉便越是觉得心口闷闷的,她陡然停住脚步回过身,喻晔清就好似一直在注意她一般,也及时停住脚步垂眸看她。


    她咬咬牙:“你能不走在我后面吗?”


    喻晔清神色微动:“什么?”


    宋禾眉昂首直视他:“走我旁边来,不要走我后面,你又不是我的侍婢仆从,你是我幼弟的伴读,何必守着下人的规矩。”


    喻晔清瞳眸微颤,暗哑的声音缓缓出口:“好。”


    再向前时,他与她并肩走在一处。


    他在身边,那种无形之中的压迫之感少了很多,让她脚步不自觉放慢了些。


    此时此刻,她莫名有些倾诉的念头。


    许是因为他性子沉默素来寡言,不会说些让她气闷的话。


    许是因为喻晔清是个好兄长,他或许能体谅她如今的苦楚。


    亦或许是因为他们做过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他是这个世上与她的心贴过最近的郎君。


    反正她需要宣泄的烦愁与苦闷,好像只有喻晔清最合适听。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邵府去?”


    喻晔清身子骤然一僵,耳中嗡鸣险些让他没听清身侧人的话。


    所以,她还是后悔了是吗?


    在此时此刻,在他们刚亲密后的白日。


    喻晔清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应些什么,但是他喉间艰涩,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可偏生身侧人还催促着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喻晔清喉结滚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二姑娘后悔了?”


    宋禾眉抿了抿唇:“我问你呢,你又反过来问我做什么?”


    喻晔清闭了闭眼,他心中知晓理应回答什么。


    他该说她应该回去,那样的人家才是最适合她的。


    可他的私心让他说不出来,他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他的答案:“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