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在紧张的学习气氛中，终于来了。


    下午考完数学，林稚初回教室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唐歧元过来拍了她两下，还没说话，林稚初坐直，义正言辞：“我不对答案，别跟我说！”


    唐歧元不屑地呵道：“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晚上一块吃饭去啊！”


    林稚初在秦离住校的第二个星期，以学业很重的理由让林父到学校办了住校手续，并死皮赖脸说服了诗诗和她一起。


    诗诗对住校无感，但想到出来住就可以瞒着她妈养蜘蛛，于是好开心地同意了。


    “你请客我就去！”林稚初听不说考试就来劲了。


    唐歧元贱兮兮地说：“我不请客，但是有秦离，就问你去不去!”


    林稚初抓了抓头发，认输道：“我去我去，你能不能小点声，就你这嗓门全学校都要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早晚也要说。”


    林稚初眼神带杀意，看着唐歧元一字一句道：“要是别人知道了，我先杀你灭口，以儆效尤！”


    唐歧元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先杀诗诗。”


    林稚初：……


    诗诗啊，你知道你觉得很不错的唐歧元这样对你吗？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白天越来越长，道路边的树木渐渐抽出新芽，干枯的树木上重新染上绿意。


    下午五点多，太阳还暖洋洋挂在天空一角，街道笼罩着黄色的暖意。


    四个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学校跟前一家手艺不错的烧烤店。


    在心知肚明的诗诗和唐歧元的安排下，林稚初坐在秦离的左手边。她小口地咬着鸡翅，故作斯文。


    余光瞥向秦离，明明大家都穿着校服，坐在露天的烧烤摊，但秦离就好像会发光一样，视线里都是他，只有他。


    诗诗在桌子底下踢了林稚初一脚，做作地咳了两声，挤眉弄眼表示林稚初太花痴，真把她和唐歧元当死的看啊！


    林稚初尴尬地埋头吃鸡翅，碗里的鸡翅很快只剩下了鸡骨头，她筷子伸出去，与唐歧元的同时落在鸡翅上，最后一只。


    唐歧元看到林稚初的筷子也叉到鸡翅上，立马道：“我刚吃第二个鸡翅，你都吃四个了，让我吧。”


    林稚初：……话不用说的这么明白吧，显得她多能吃似的。


    她讪讪地收回筷子，瞥了一眼秦离，他嘴角噙着笑，手里拿着一瓶果啤，面前只有三四个串，林稚初看了眼放在自己左手边吃过的串，最起码有二十根。


    她真的有必要把减肥提上日程了。


    直到天色渐晚，校外的街道被路灯点亮，这才结账踏着皎洁月光回学校上罪恶的晚自习。


    考试后的晚自习只有住校生上，班上一共就十几个人，林稚初怂恿诗诗来她们班自习，美言曰：和学霸上晚自习有利于提高复习效率。


    晚自习时林稚初和诗诗的桌子上摞了高高的两打理综和英语复习资料。林稚初本来专心做着理综卷子，但诗诗一个劲拿手机给她看蜘蛛照片，渐渐话匣子打开。


    林稚初和秦离相处久了，更为深刻地领教了他的闷和冷淡，正好诗诗这样的厚脸皮是冷淡星人的克星，她叽里呱啦和诗诗说着话，想向她讨教一两招。诗诗满心都是她正在路上的蜘蛛，对这种倒追的事情也没有经验，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讲了一节晚自习，意外地很合拍。


    大概这就是女生的友谊吧。


    第二节晚自习两个人埋头做卷子，哭着刷理综题，背英语作文，考试什么的实在是太难为祖国的花朵了。


    晚自习后，诗诗收拾好东西要先回寝室，林稚初在教室再待会把剩下的几张卷子再看两眼。


    主要是再等一等秦离。


    唐歧元看人越来越少，也识相地找个借口先撤了。


    于是


    和秦离一起从教室到寝室。


    学校的路灯常年不亮，昏昏暗暗的，一直被林稚初吐槽经费紧张，但好像也很适合两个人一起慢慢走，幽暗的环境才有利于感情噼里啪啦地滋生。


    林稚初胡思乱想这会也就走到了女寝的楼下。


    秦离住校后，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晚上一起走路，林稚初好想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看秦离马上要进男寝了，林稚初叫了声他，小跑过去，装得很自然，问：“你带物理第二册的书了吗？我想看下知识点，但我没带回来。”


    秦离想了一下说：“我放在寝室了，你等一下。”


    林稚初仰着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秦离，扬起嘴角笑了笑，用力地点点头：“我就在这等你。”


    晚上校园很安静，偶尔吹过一阵风，隐隐能听见外面的犬吠。


    林稚初在男寝门口转着圈子来来回回走，踢着地上的石子玩，时不时抬头看四楼，整个人笼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之中，原来等待秦离是这样的感觉啊，让人心动。


    秦离下来时手上拿着物理书和一包薯片，一块都递给林稚初，“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口味的。”


    林稚初看了眼薯片，蜂蜜黄油味，果然她喜欢的，不，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对着秦离晃了晃手上的物理书和薯片，“谢啦，明天见。”


    转过身又看了眼薯片，林稚初简直想要高歌一曲表达她的开心，但她不敢放歌，因为她一放歌宿管阿姨就会把她当做神经病。


    走了两步扭回头，秦离还站在男寝的门口，他的身影被门口的绿植挡了一半，林稚初扬起胳膊和他大大地挥了挥手，秦离没有动作，过会转身进去了。


    林稚初回了寝室，把书包和手上的东西一块放在床上，倒在被子上……一躺不起。


    诗诗洗漱好回来发现林稚初已经回寝室倒在床上了，并且旁边还有一袋薯片，她走过去拿起薯片，“哟，是我喜欢的蜂蜜黄油味呢，小初初，你好贴心哦。”


    林稚初蹭地坐起来，一把抢回去，“这是秦离送我的，没有你的份！”


    诗诗：……


    重色轻友什么的做起来不要太顺手哦。


    熄灯后，林稚初打开小台灯继续背着英语作文句式，薯片放在小桌子右上角。


    这包薯片并不简单，只要一想到它承载着的秦离对她爱的鼓励，林稚初感觉她还能再学六小时！


    顾虑到转天还有考试，林稚初再学了二十分钟就用她强大的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压下了想学习的欲望。


    林稚初坐在考场上，看着监考老师拆封试卷袋，等卷子传下来之后，迅速把名字序号写好，浏览一遍卷子。


    很好，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有点眼熟。


    林稚初选择从拿手的生物写起，不一会她看到左手边的同学放下笔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四指


    在空中一抓。


    林稚初：……


    紧接着考场上陆陆续续有人做出相同的姿势。


    她好像不用右手抓也知道电流的方向了呢。


    时间无声地流逝，考场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笔尖在卷子上的轻微摩擦声，还有偶尔翻动卷子哗啦的声音。


    林稚初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交卷，但是……实验题有几个空还是没有思绪。


    有些心烦地翻了翻卷子，大致算了下能得的分数，林稚初忧心忡忡地重新审题，企图把这道题看出个洞来，在草稿纸上把装置图画了一遍，还是没有思路。


    “还有十五分钟，没写完的同学抓紧，没涂答题卡的先涂答题卡。”监考老师提醒时间。


    林稚初根据玄学和心理学把空着的几道题快速填上，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其他的题目和答题卡。


    很快到了交卷时间，收完卷子，考场里的人三五成堆地扎在一起讨论卷子上的题，对答案的声音四面八方往耳朵里涌，林稚初合上面前的英语笔记本，拿着水杯出了考场。


    路过一考场时在门口听到秦离的名字，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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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后门进去。


    秦离的位置被一堆人围的水泄不通，隔着几米远，学霸区正在肆无忌惮地对着彼此差不多的答案，错一两道嚎得好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一样。


    林稚初捏着杯子的指尖发凉，凉意像是蔓延到全身，还是太远了。


    接水的时候忍不住想刚刚没写出的化学题，直到耳边响起一句“满了”，林稚初才回过神来赶紧关上热水。


    热水的温度透过玻璃杯壁烫热了手心，她这才觉得身上笼罩的凉意散去了一些。


    偏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秦离，感觉他好像……情绪不太高，不会也是考试没考好吧。


    林稚初转着手上的杯子，靠在墙边，装作随意的样子，问：“你看着心情不好，没考好吗？”


    对上林稚初的眼睛，里面的关心过于明显，秦离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你的眼睫毛好短。”


    林稚初：“……”睫毛精，孤立你！


    接水的地方，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和秦离两个人靠着墙，并排而立，周围仿佛全都变成了虚化的背景，秦离是焦点。


    听到路过的人讲到化学卷子，林稚初又想起心塞的化学实验题。


    而旁边的人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在林稚初心里就已经优秀的无人可比。


    林稚初左脚支撑着身体重心，右脚尖虚虚地点在地上打着转，抱怨道：“这次的化学实验题好难啊，我连装置都没怎么看懂。”


    “化学实验有几个空是比较难，但还是有一些基础的得分点在那里的。”秦离本想讲装置的原理，目光触及到林稚初稍显苍白的脸庞，想到她平时的努力，话到口边打了个弯，“别想太多了，后面的英语好好考。”


    林稚初点点头，“你也加油！”


    秦离回考场时，还是一堆人围在他那里对答案，抿了抿嘴角，他沉默地坐回位置上。


    考完英语同学们都回来整理小柜和书箱，林稚初边和唐歧元斗嘴，边把桌上的教辅书还有卷子夹往书包里塞，书包一下像是吹了气球一下鼓起来。


    一模结束正好接上周末，高三里难得没有作业的两天假。


    她的书箱不够乱，或者唐歧元的废话不够多，不然怎么一眨眼秦离和唐歧元就背着书包和她说再见了呢？


    前半年都是这样，周五分开，周一再见面，但住校以后，晚自习加上周末的学校补课，除了回宿舍的睡觉时间，秦离几乎填满了她的24小时，或许，连她的梦里他也去过。


    可是现在想到两天见不到秦离，她似乎有些……难以忍受。


    怎么会这么想念你，明明才刚分开。


    背着被诗诗称为炸.药包的书包回到家，林稚初瘫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还没休息两分钟，手机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


    “你到家了吗？”


    林稚初接到秦离的电话有些愣，但还是乖乖地回答：“刚到家。”


    沉默了两秒，秦离的声音顺着无线电传了过来。


    “你明天有事吗？要来我家吗？”


    这样亲密的话出自秦离之口，林稚初不由又愣住了。


    “你有事？”秦离没等到林稚初的回答，想必是被拒绝了。


    林稚初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不，我没事，我明天有空，可以去你家。”一连串说下来，她后知后觉这样是不是显得太过于热情了。


    “南杉有时候无理取闹，让你多担待了。”


    好在秦离没有注意到她的热情，林稚初接话：“没有啦，南杉很可爱啊。”


    说完两人都沉默不再说话，林稚初静静听着那边的动静，仿佛秦离的呼吸就在耳边。


    外面传来林妈妈叫她吃饭的声音，林稚初打破沉默：“那我先去吃饭了，明天见。”


    “明天见。”


    秦离声音清冷，笑意像是在喉间滚动，林稚初嘴角不自觉上扬，耳朵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