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作品:《[哪吒]我借三太子渡情劫

    冬夜降霜。


    在火光缭绕的人群之中,其实不是很冷。


    鹓初却觉得通身冰寒,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温热的几乎烫人,仿佛能通过手心听到他的心跳声。


    她冥冥中意识到了天命。


    身侧孩童的劫难即将开始,她想说些什么,却有一只手死死地扼住她的咽喉。


    鹓初早就知晓他们这段友情会很短暂,无论是她的短寿,还是哪吒的命运,可当听到“祭祀龙王”的时候,才真正听到了倒计时。


    “哪吒。”她牵着身旁男孩的手,轻轻地唤着,“哪吒。”


    “我在。”哪吒抬起眼,见鹓初神色落寞,笑起来,抓乱了她的头发,“做什么这副表情?我说出来可不是想叫你难过的。”


    他拉着鹓初,抬步就往人群外走:“这里烟雾呛人,我们去找些水喝。”


    鹓初拉住了他的手:“祭祀是有用的。”


    哪吒的步子一顿。


    他听到身后的少女声音低落地说:“陈塘关的百姓,需要一个活下去的念想。”


    哪吒侧过脸,迷茫地看着她:“即便牺牲了朋友、亲人甚至是子嗣?”


    “农民靠天吃饭。”鹓初带着哪吒,一同望向街边收拾着摊子的小贩,“人为了能有口饭吃,什么都愿意做。”


    他们身上是经过风吹日晒的黢黑,身上的皱纹仿佛地面的裂缝,填着一道道洗不净的泥,身上破烂的衣服满是补丁,草鞋绑绳都磨烂了几根。


    每个人脸上有着对物什没卖掉的难过,看到街上的聚集着人的鬼戏,沧桑麻木的眼里又带着对明日的期待。


    三三两两地搭着肩,操着模糊的口音,在回家路上说起闲话。


    在夜晚的庇护下,鹓初和哪吒在人群中像两团模糊的小影子,远没有白日显眼。


    哪吒没说话,沉默地牵着她离开人群。


    其实他也不知道往何处走,只是一头扎进黑夜中漫步。


    离家出走那段时间,与常人不同,哪吒不光不介意在晚上赶路,恰恰相反,夜间妖魔横出,他一打一个准。


    哪吒呼吸逐渐闷促,步子愈来愈快,周遭却黑得瘆人,不知走了多久,手蓦然被拉住,回过头,眸光怔愕地看着鹓初。


    看到她认真的眸光,再看向四周,眼前才缓缓亮起。


    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家饼馆前。


    馆外放着只火把,店里只有少许几盏草油灯,桌子上却坐着不少人,温热的面汤渗着葱香,飘出了门外。


    鹓初抬手贴住哪吒的额头,凉凉的触感呲得他一激灵。


    “你手怎么这么冰。”哪吒皱眉,手心包住她的手指。


    “百姓尚不知晓,一味的牺牲换不来真正‘好日子’。”鹓初捏着他的小手,轻声说,“龙王就如同朝歌的帝王,不断剥削着凡人的血肉,只有自食其力,百姓才能真正获得‘生存的自由’。”


    她说祭祀有用,并不是在说祭祀就是正确的。


    在时代的驱使下,很多事情难以避免,冒然阻止可能引起逆反。


    最残酷的是,这个世界真的有神鬼的存在。


    哪吒盯着鹓初,“啧”了声,偏过头:“我还以为你要赞同李靖呢。”


    他不是想不通,只是压抑了半天挚友竟然赞同李靖的恼火,思考究竟自己识人不清,还是她脑子没转过来。


    鹓初:“我就知道你在生气!”


    她看着哪吒大步走进饼馆,声音清脆,买了两碗饼,其中一碗他还特意叮嘱:“来两份汤饼,我朋友生辰!”


    老板娘接下结实的贝币,喜笑颜开地吩咐起后厨:“好嘞,给两位贵客加鸡蛋。”


    店里有老人站在人群中间说着时事。


    声音抑扬顿挫,正聊到:“又闻近日荒郊,蛇妖翻身,荡平匪村,遭仙人降伏……”


    哪吒找了个角座,跳坐到长木凳上,刚好给鹓初留了个空,两人能肩并肩挨坐在一起。


    “我何时支持过李大人?”鹓初小声喊冤,“我不是从来都是支持你的吗?”


    哪吒:“今天凌晨,榻上。”


    男孩声音清如梢头百灵,字字如玉露滚珠,劲爆的字眼一下子吸引了同桌其他客人的注意,惊异地打量着同桌的俩小孩儿。


    鹓初:“我在朝歌的名声是不好,李……”她注意到隔桌有耳,磕绊着换了称呼,“你父亲不许你与我深交,实是常事!”


    哪吒:“那你不应该听我的吗?!”


    鹓初:“我何时没听你的?我连相看对象都让你否了!”


    旁边又有人注意力不自觉转过来,动了动耳朵,不可思议地听起小话来。


    显然,比起什么蛇妖翻身,官府剿匪,还是男女之间的狗血八卦更引人注意。


    “我日日给你写信,你在外只给我报平安。”鹓初旧事重提,“你就没有遇到什么值得与我说道的。”


    店家端着两碗热汤饼过来,白里添黄的鸡蛋浮在饼上,散发着香气,放到两人面前。


    哪吒拿起筷子,挑了软饼入嘴,囫囵吃下都没尝到味儿,粗糙地安抚了下五脏庙,才皱起眉思考。


    “没遇到什么值得说的。”他漂亮的面庞上,呈出茫然,“睁眼吃饭,抓蛮族,打架,晚上杀两只长得丑的妖怪,睡觉。”


    “我连妖怪长得有多丑都不记得了。”


    “小友杀过妖?!”同桌青年好奇地开口,目光炯炯,“真是年少英才,不得了,可否说说妖怪是什么样的?”


    这么一提,许多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


    或好奇或怀疑的目光纷纷落到哪吒身上。


    哪吒挑着饼皮的筷子一滞,无言起来。


    鹓初坐在他旁边吃着软饼,乐得看热闹,笑眯眯地用筷子挑破蛋黄,搅了搅,喝一口汤,可能是夜里饿了,吃口热的都觉得格外香。


    “妖邪形态各异,有的只是普通动物化形,一眼可鉴,思维与常人不同。”哪吒随口说道,“而有的幻化成人,擅迷惑之术,如蜃妖,海上多见,难以防备……”


    鹓初咳嗽了两下,对上哪吒意有所指的谴责视线,心虚地垂下了眼。


    她哪里是被蜃妖迷惑。


    唉,洗不清了。


    哪吒玉肤朱唇,气度不凡,但夜里不明显,再加上言辞淡然,远没有说故事的老者说得有趣,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又从他身上挪开。


    两人得以安静地吃饼。


    鹓初低头看着碗里软趴趴的饼条,有些心不在焉。


    感觉这样安稳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倒也不知,究竟是她寿终,还是哪吒先她一步亡。


    不过想好点,说不定她都不是死于寿终。


    鹓初被这般地狱想法逗得苦笑起来,转头看向哪吒,见他目露疑惑,真挚地说:“我在想究竟是你替我埋骨,还是我替你殓躯。”


    哪吒:“…………”


    他不理解,怎么有人会在生辰这天说这种话,无言到拿出她之前说过的话来说:“你不是还要给我上香添火吗?努力活久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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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鹓初:“我说的那是来世!”


    “你来世还能记得给我上香?”哪吒反问。


    鹓初顿了下,竟深思熟虑起来。


    还真不一定,毕竟孟婆汤一直在改良,下次转世别说不记得哪吒,恐怕连她自己真身都不记得了。


    “努力……”鹓初苦起脸。寿命已定,这怎么努力?


    桌子中央传来一声惊斥。


    只见那老者手托龟甲,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惆怅,唉声叹气地说:“陈塘关大旱,祭祀多次却不得雨,只怕上天不仁。”


    哪吒皱起眉,冷眼看了过去。


    老者浑然不觉,面上淌下两行清泪:“我等百姓供奉上天,龙王听奉天庭之命司掌雨水。只怕如今大旱,非龙王不愿,恐怕是不得已。”


    “竟是如此?!”旁边传来附和、担忧声。


    “这可怎么办?”“那供奉……”


    鹓初也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这老人。


    这话真中掺假,不像是常人能说的谎,可这人看起来确实是个普通人。


    “龙王私自降雨乃是有罪。”老者长叹一声,“若想祈求龙王降雨,恐怕要多加供奉,才能求得龙王徇私垂怜……”


    “可往年已经祭了不少蛮族活牲。”


    “……还能供什么?家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老者摇头,只故作疲惫地说着“老身也不知”,等旁人自己去猜。


    鹓初却知龙王到底想要什么。


    就像是妖怪想吃唐僧肉一样,龙王想要的是更多的活祭。


    献给龙王的祭品,不会正常进入地府,而是灵魂套上枷锁沉入海底,化作龙王的奴隶,永世不得超生。


    她刚伸手想去拉哪吒。


    “一派胡言!”


    哪吒拍案而起,转瞬便出现在老者身侧,指尖金光大亮,乾坤圈的光华斥满整个屋子,竟如白昼。


    法宝泛着如凝实质的波动,拂起他肩上的炽绫,让众人第一次看清了他如仙似鹤的模样。


    “今日求天,明日求龙王,如何能将性命交付于他人之手?!”哪吒眉眼高扬,眸光如炬,艳烈的人难以直视,“求天不如求己!”


    “我乃李氏哪吒,你若再在陈塘关行坑蒙惑众之事,别怪我不客气!”


    老者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哆嗦着嘴唇,想虚张声势,却被近在咫尺的凶戾之气逼得头晕目眩,只摆着手,慌乱而逃。


    饼馆被这一幕镇得格外寂静。


    似是连呼吸都听不见了。


    哪吒看着一张张或迷惘、或颓唐的面庞,也不觉自己时下能说通些什么,只生硬地留下一句:“莫要信邪言乱语。”


    混天绫一飘,揽住鹓初的腰,将人一同带离了饼馆。


    两人俊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集市人群中。


    过了好一会儿。


    店后才慢晃晃走出来一个巫觋打扮的老人。


    他双眼肿胀,佝偻着背,手拄一杖,披头散发,笑着问起店里的老板娘:“你可知方才那两个漂亮的孩子?”


    老板娘见是熟人,笑道:“那个男孩儿身缠红绫、肩配金环,可不就是总兵府上的三太子?”


    “那女孩儿我就不知道了,看着漂亮,许是哪个氏族女郎罢?”


    老者眯着肿胀的眼,故作惊讶:“原是如此。”


    他眯起眼里透着精光,咧嘴笑起来:“老身在陈塘关多年,竟从未见过他们,倒是不巧。”


    “不过还好……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