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哪吒]我借三太子渡情劫》 血光如枷锁,将鹓初镇在了原地。
哪吒冷下眼,乾坤圈简单粗暴地朝缠在她身上的枷锁砸下,法宝的光华相撞,确实有一瞬间击碎了这道血光。
却也只是一瞬间。
下一秒,血光又如附骨之疽般缠在了鹓初的身上。
“好重的妖气。”哪吒眉头紧蹙,看着这覆盖了整个匪村的阵法妖光,这妖怪绝不是突然出现,而是蛰伏此处已久。
但他怎会半点没察觉?
“嘶……”鹓初一下子没忍住痛,喉咙里本能地出了声。
哪吒连忙握住她的手腕,想将灵力往她身上冲,又怕她一介凡人身躯脆弱不堪重负,焦急浮在眉眼之间。
鹓初撞上他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密密麻麻的痛楚,认真地说:“你先别慌。”
哪吒厉声:“你都吸气了!”
鹓初振振有词:“我怕痛,这是正常的……我之前忘了和你说。”她声音忽然变轻,踌躇地说,“我生而不详,自小便格外受妖邪瞩目,所以……”
“这妖,大抵是冲我来的。”
她话音刚落,如穹顶般笼罩着村子的血光之外。
浮现出了一个庞然的蛇躯,在黑夜之中,如山岳般俯视着阵内的人。
村民们慌慌张张地从各家中出来,哭喊着跪下,祈祷山神保佑,头磕得血肉模糊都未曾停下,有的甚至拿刀开始放血以示虔诚。
鹓初看向哪吒,蓦然明白了在老人家中看到的香炉都是祭祀谁的:“屋里的神龛……”
泥泞的空气充斥着妖气和血腥味。
风与血雾相融,满眼尽是一片妖异的嫣色,宛若人间炼狱。
哪吒盯着那条长蛇,随着它缓缓的移动,隐约能看到火光下其斑驳泛光的鳞片。
这只蛇妖修行不菲,打底便有千年,远非之前他随手击溃的鹰妖所能比,甚至还懂得阵法之法。
单论武力,殊不知胜负,可若论起阵法……
哪吒不懂阵法。
他眉头紧蹙,混天绫萦绕在肩背之上,在漫漫火光之中浑身紧绷,严阵以待。
“小儿,吾知道你。”那蛇妖蓦然开口,细长的蛇目盯着下方的哪吒,“身怀法宝的李家三太子,那陈塘关的李靖寻你已久,处处不得,没想到竟落到了我的地盘。”
巨大的身躯让其声如洪钟,沉沉压下。
“吾于此地栖息已久,又得凡间香火,无意与朝廷作对。”蛇妖幽幽然说着,“吾不光放你走,这群没甚用处的凡人你大可全都带走。”
“但。”蛇妖声音蓦然一顿。
它那猩红的瞳孔落到了鹓初的身上,在幽暗的夜里的上空竟宛如两轮血月。
“你身旁这个女孩,得留下。”
“放肆!”哪吒横眉怒目,手持乾坤圈,怒不可遏地冲上空中,用上了十足的气力砸向蛇妖。
却在咫尺之遥,直直撞上了那拱形的阵顶,重击之下冲出了刺目的火光。
“你若再长个十岁,吾这阵只怕就拦不住你了。”蛇妖耐心地说着,看着哪吒的目光透着几分戏谑,“三太子这般维护她,可有想过,你这同伴说不定愿意留下呢?”
蛇妖细目挪下,俯瞰着地上被血煞之气紧紧锁住的鹓初。
她面容镇定,眉目清明,只是豆大的汗珠昭示着她忍耐着的剧痛。
哪吒本无意理会这蛇妖满嘴惑众妖言。
可他心中一跳,蓦然回头,对上了地面上鹓初的目光。
鹓初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汗珠顺着脸颊滑下,甚至将面上的灰尘划出一条痕,发丝随着妖风飘散,突然扬起了一个单纯的笑容。
哪吒在她眼里看到了死志。
这个人在被他救活过来时候明明挺积极的,还有精力安慰他,调侃他,却在距离陈塘关不过半步的时候,想着欣然面对死亡。
他不懂,不理解。
哪吒怒火中烧,只觉一切都不在控制之中,死死地瞪了鹓初一眼,转而看向那蛇妖:“你为何偏偏要她?!”
说来自私,他并没有鹓初想的那么在意人命。
这匪村里身怀大小罪责的人他都不在乎。
可鹓初不行。
蛇妖动了动身子,下方就传来地面轰然坍塌之声。
“你看不出来吗?”它慢条斯理地说,“她不同于寻常人类,身怀仙缘,携累世功德而生,说是人间‘祥瑞’都不为过。”
这样的存在,大多被君王压在主城以镇江山。
偏偏生成了一个人类。
“她即为人类,便是大好的补品。”
蛇妖张开阴森的獠牙:“今天便是李靖来了,都别想将她带走!”
“功德……?”哪吒不可思议地开口,只觉耳畔尽是荒唐言。
鹓初与他说“我生来不幸”,在妖怪的口中竟全是好事。
蛇妖见哪吒怔神般停住,遂想出言蛊惑。
却见他缓缓抬起眼,目露凶光,雌雄莫辨的面容上浸满杀意,若是今夜若不杀它,便无法泄除心头愤恨,不解他此生心结!
分明是孩童之身,浑身却透着战将之气。
“她想不想死,我不管。”哪吒盯着蛇妖,逐字逐句地开口,“但我不让她死,她就不能死。”
“今夜死的,只会是你。”
转瞬之间,村子里各处传来集中的碎裂声。
数道金光“嗖”地冲出,最终汇集到了哪吒手中的乾坤圈上。
泛着血光的穹顶乍然破碎。
蛇妖震惊地仰首,长尾砸向地面,直接压垮了土屋,露出了其下在村落里各家各户中充作阵眼的“神龛”。
村民们祭祀它这位山神的仪式,此刻已被砸了个稀巴烂。
妖气霎时冲天,将空中浓稠的云层都捅出一个洞来。
“拿命来!”哪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向蛇妖七寸,没想给这千年蛇妖留下哪怕半点活路。
夺目的火光在空中炸开,云层间雷鸣轰轰作响。
今夜无雨,方圆十里却都被这一战搅得不得安宁。
阵法一碎,鹓初身上的禁锢也随之解开来。
她踉跄一下,扶着墙壁,喘起气,感觉气血被夺走不少,本就不算长寿的身躯愈发孱弱。
鹓初想起方才哪吒勃然大怒,罕见地心虚了下。
并非不信任哪吒。
她只是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性命,就如这辈子已经写了不下十次的遗书,那碗没多大功效的孟婆汤占了绝大功劳。
死亡对鹓初而言不过是回归天宫。
反正她这辈子是很难爱上谁了,既然渡不过劫,能遇到哪吒已经是意外之喜,圆了她这场隔世的梦。
但她这样对性命的不在乎,定然触怒了这一路上处处顾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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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
唉。
鹓初惆怅地看着天空中的稚孩,连战斗中,哪吒都时刻控制着战局,以防那巨蛇的身躯践踏到村落附近来。
她恢复着体力,咽下喉口的血味,抬起眼时,骤然发现身边不知不觉朝她看过来的村民们。
村民或紧张,或犹豫,但仍然虎视眈眈地朝她围了过来。
他们手持棍棒甚至是刀,也不知是想挟持她,还是想直接杀她以泄愤、活祭山神。
鹓初望着他们的眼神格外平淡,像是见多了这样的人。
她忍耐着浑身如毒蚁啃食经络般的剧痛,装作无恙,站稳了身子,看向这群人:“我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代表我愿意被拿来掣肘哪吒。”
鹓初抬起手,手心一块破碎的红绫蓦然变长,在她和善的笑容中,如箭矢般捅穿了眼前持利器向她而来的村民。
震荡的妖风中响起她清晰的声音。
“今日擅杀罪犯之错尽在我身,请你们去死。”
匪村大多人终究没能等到去陈塘关请罪,血色如能浸透龟裂的地缝中,缓缓沉下。
天色在持续不断的雷鸣之中,渐渐透出旭光。
长夜将尽。
鹓初靠坐在土屋墙边,头晕目眩,目光却还是紧紧追着天空中的身影。
哪吒竟如同不会力竭,在蛇妖都惊愕的精力不支,频频露出破绽的情况下,乘胜追击。
终于,在破晓的瞬间。
蛇妖轰然倒下,震荡得地面碎裂出一个巨坑。
空中只留下了一个稚嫩的身影。
混天绫在曦光中缓缓摇曳,浸润着比火光还夺目的血色。
鹓初手贴着地面,隐隐摸到从陈塘关的方向来的脚步声,仿佛是一群人。
她没有神思去管来人,只是撑着僵硬的身子,艰难地冲向了哪吒陡然失力,如一抹布条般从空中坠落的方向。
鹓初还没有来得及找到人,温热的眼泪就已经先一步流了出来,慌张地接住了被树枝拦了一截掉下来的哪吒,膝盖被砸跪在了碎石地上。
哪吒额顶的伤口颇重,淋漓的血顺着眼皮在面上拉出一长条血线,血迹已经氧化发棕,身上还有不少竭力之下滥用法术被火星灼烧的痕迹。
他艰难地睁着其中一只眼睛,看向鹓初。
往日清亮的眼瞳,此刻格外无神。
哪吒一个字没说,只是抬起沉重到灌铅的手,想用力,却最终还是轻轻地“啪”地擦过她的脸。
鹓初顿住,垂眼看着他,诚挚地说:“对不起。”
哪吒比她更为珍视她的性命,但她……改不了,如果遇到类似的抉择,她可能也会重复同样的选择。
哪吒闭上眼,眉头都无力蹙起。
直至耳畔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鹓初紧紧地抱着脱力的哪吒,警惕地抬起头,就看到一行人站在路上。
为首的中年男子身着军服,眉眼威严,束冠垂须。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鹓初,审视一二,接着望向了她怀中狼藉重伤的哪吒,皱紧了眉头。
鹓初只看了一眼,隐隐猜到了来者的身份,却还是谨慎地开口:“阁下是何人?”
男人眸光一动,声音沉稳如钟:“我观夜间妖邪大动,为民而来。
“也是你手中逆子的父亲——陈塘关总兵府,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