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被疯批太子强夺后

    亭中,沈太傅身姿挺拔,笔直如松,花白的发用一根木簪高高束起。


    昔日好友接连告老还乡,只剩下他,文人的傲骨一如当年,一对锐利清明的眼直盯得人心慌。


    江听晚顿时就不敢朝前走了。


    方才听见太傅二字时,她便有些紧张,后宫不可议政,她也只于昨日偶然窥听过太傅二字,隐约能察觉到太傅太子之间关系焦灼。


    此番太傅找她上,目的不言而喻。


    仿若刚做完坏事便被大人一下子抓个正着,江听晚心中有些不安,最终也没有上前,就站在亭子外踌躇不定。


    见她这般,沈太傅想起那日宴席,那日远远看去,便觉这江家女太小了些,当下离近了看,的确还只是个小孩没错。


    见状,沈太傅仿如见到了自家那些个小辈,只觉这些小孩连心虚的模样都大差不差,一问就沉默,二问不知道。不由怒斥一声:“孺子不可教也!”


    “过来!”


    江听晚不敢不从,忙不迭往前走了几步。


    “小小年纪怎得不学好?”沈太傅眉头紧蹙,家中那些混小子还可以骂,眼前小姑娘同她孙女差不多,他不好说重话,只是开口询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江听晚指尖有些无措地蜷缩起来。从小到大,她都是邻里口中的乖孩子,还从未被长辈这般凶过。张了张唇,她想解释什么,可最终却没能说出话来,低垂下头。


    还知道心虚……见她这个反应,沈太傅神色反而松缓了些。好在还知道心虚愧疚,比那些满口谎话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好太多。


    不知想到谁,沈太傅面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江听晚小心翼翼朝后退了退。


    沈太傅回神,再看江听晚这个年纪,也就同他孙女差不多大,他叹息一声,语气柔和许多:“那同老夫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江听晚不敢隐瞒,比起太子,眼前一身正气的太傅显然更值得相信,到了这时,她反而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如实将自己给皇上下蛊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太傅听完,面色复杂。


    太子借搜查一事将整个皇宫封锁时,他便预料到了如此局面,却没想他当真不顾亲缘,真做得出下蛊一事。


    好在早早提防过,沈太傅没有太过意外,暂且将此事搁下,他看向江听晚。


    小女孩本性应是不坏,沈太傅想了想,便问她:“太子向你许诺了什么?”


    宴席上远远见过一面,事后沈太傅越想越觉得不对,若有朝一日文渊出事,太子寻个名头将所有事推给这位“宠妃”简直轻而易举。


    今日冒险来宫里,沈太傅一是为了带走皇帝,二是不愿看这孩子误入歧途,想劝这孩子清醒一些,不论太子曾许诺过什么,事后都只有死路一条。


    “太后之位……还是皇后之位?”


    沈太傅猜了猜,正要继续往下劝,却没想小女孩摇摇头,只是可怜道:“……我想回家。”


    *


    雪断断续续下了整夜,一直到翌日午时,才渐渐转小。


    宫女端来今日的药,江听晚接过后朝龙床走去。景渊帝还未醒来,她只能侧身坐在龙床边,而后捻起瓷勺,一点一点将药喂给他。


    屋内焚着龙涎香,井德明守在低垂下的纱灯旁,良久,眼瞅一碗药终于要见底了,他随意唤了个太监去备轿。


    话音刚落,只听见“哗啦”一声,井德明连忙回头看,瓷碗摔落,碎开满地的瓷片。


    “抱歉……”江听晚语调歉意,见宫女半蹲下身收拾,她顿时有些局促,歉疚地跟着去捡。


    井德明“哎呦”一声,急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道:“娘娘小心,咱家来收拾就好。”


    江听晚一只手已经触在瓷片上了,似是被他的声音吓着,指尖重重擦过瓷片。眼瞅着还见了血,井德明顿时更着急了,快走几步去看,又让人请太医来。


    殿内一时有些混乱,几个宫女上前收拾碎瓷片。江听晚站起身,对正担忧的井德明道:“井公公,只是小伤,不用劳烦太医了。”


    “娘娘还是让咱家看看。”


    江听晚抬起手。碎瓷片锋利,一时不觉,次指和将指上擦出两道很深的口子,此刻鲜血顺着莹白的手心往下蔓延,她拿出手帕慢慢擦拭干净。


    井德明擦擦冷汗,绕过画屏,他踢一脚正犯困的小太监:“还不快去,把张太医唤来。”


    小太监夜里没睡好,揉揉眼,朦胧道:“干爹,请张太医来,是不是有些大动干戈了。”


    “当初怎么看上你这个懒东西,”井德明有些怀疑自己,又踢了小太监一脚,低骂道:“没眼力见的,还要什么时候才能接你干爹的位置。”


    说话间,又走来几个宫女将一地碎瓷片收走。江听晚被带到罗汉榻旁坐下,她垂眸看了眼伤口,还渗着血丝,并非真的不疼,她强忍住不适。


    好在张太医很快赶来,替她上过药粉包扎后,叮嘱道:“伤口有些深,娘娘还需注意些,这段时日便不要碰水了。”


    江听晚点头,看着张太医收拾好药箱离开,她收回目光,将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但停顿片刻,她想起来什么一样,又起身追了出去。


    张太医听见脚步声:“娘娘还有何事?”


    江听晚欲言又止:“张太医,我娘她的病……”


    张太医一顿,很快他笑着道:“这事殿下已同臣说过了,还请娘娘放下心来。”


    江听晚低头应了声好。


    只是等回到长乐宫后,她将前日的那封信翻出来看了一遍,心里有些难过。


    常大夫说过,娘亲命数已尽,只余两年光景。


    方才张太医答得这般笃定,怕是根本没去看过。


    伤口又疼起来,江听晚收好信,不用沈太傅提醒,她也知同太子共谋,只会是死路一条。


    *


    这日戌时,一顶暖轿悠悠停在太和殿外,是皇上诏新妃前去侍寝。


    长乐宫里已经熄了灯,云荷冬香听见动静,皆有些意外。正要去唤人,一转身,却见江听晚已经从屋内走出,单薄的素衫外,堪堪围着件披风。


    前日礼部特意送来春条驱邪,宫中下人都猜测皇上这回病得不清,怎还有力气宠幸美人?


    云荷机灵地察觉到什么,支开冬香,上前给江听晚整理披风,低声问道:“皇上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云荷,我今夜不回来了。”


    云荷一愣,眼神有些无助。


    “太傅说宫女出宫会活泛许多,明日再找人接应你。”


    江听晚没有解释太多,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安,她不想让云荷也睡不好。但云荷是陪她进宫的,如果她能走,她不能丢下云荷不管。


    实际上,云荷听见太傅二字以后便全想明白了。


    洛阳城内人皆知太傅同太子不合。眼下皇上出了事,太傅差手,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云荷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主子还能想到她一个奴婢,她替江听晚系好披风的带子,郑重点头。


    红墙下积了厚厚一层雪,抬轿的太监缓慢往前走着。上了轿,仿佛离回家便不远了,江听晚忽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掀开帘子朝外看。


    雪还在下,冷风拂过,纷飞的雪飘落于眼睫上,冷的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江听晚打了个冷颤,却没有合上帘子,反而伸手朝外探了探。


    伤处一疼。


    是真实的没错。


    江听晚想起昨日。


    沈大夫说,太子因搜查遗诏之事,撤走了宫内的多数人手,若想离开,赶在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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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以前是最好的时机。


    “老夫入宫本是来接文渊走的。”


    “你是个好孩子,本不该搅进来才是。”


    “明日戌时,老夫的人会借新妃侍寝之名,支开守在寝殿的宫人。”


    “老夫先去接文渊,而后就送你回江家。”


    江听晚想到沈太傅说这些话时笃定的神情,慢慢松一口气,不论如何,若有离开的机会,她都要试一试。


    不多时,暖轿停在太和殿外,夜色静谧,比想象中还要安静一些。


    抬轿的太监扶江听晚下轿,低声道了句:“娘娘,老师在殿内等着你。”


    “……好。”


    太和殿外一盏灯也未点,夜色幽暗,江听晚借着月光朝主殿走去,一路上都有些不安。直到推门见到沈太傅的身影后,恍然松一口气。


    殿内燃着一盏微弱的烛灯。


    沈太傅站在龙床前,脊背仍旧挺直着,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对于景渊帝,沈太傅此刻心情复杂,须臾他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只庆幸那道遗诏还在他手中,只是文渊死时,也要由他这个老师亲手来了结了。


    龙床前,两人费力抬起景渊帝,一边道:“老师,该走了。”


    沈太傅点头,转身的瞬间,却正好同迎面走来的江听晚对上。


    沈太傅自然没忘记自己答应过这个小姑娘什么……沈太傅忽然皱起眉:“小姑娘,老夫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


    这个问题,江听晚没来得及回答。


    因为很快,身后两人大叫一声扔下了手中的“人”。与此同时,太和殿内涌入一群高举火把手拿长刀的禁军,夜色中闪过一阵森冷寒光。


    火光映照出地上的一片狼藉。


    景渊帝七窍流血,无数黑虫正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唇里钻出来,那些细小虫子密密麻麻像裹茧一样将景渊帝困其中。


    看着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沈太傅面色更是难看。


    太子这个学生,如今连他都猜不透了。遗诏还没拿到,就先对皇上动手了,他还有什么不敢做?


    殿内沉默半响,一群禁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同样起了浑身冷汗。统领的腰间挎刀,扫视过殿中的所有人后,冷声指挥:“沈太傅谋害君主未遂,所有从犯——”


    禁军上前将倒地上的景渊帝抬回龙床,而后抽出长刀包围住以沈太傅为中心的几人。


    江听晚还没从方才看见的一幕缓过神来,一柄长刀直抵在她的脖颈上。


    “带走!”


    *


    此刻,远在宫外的沈府。


    沈太傅的书房内,一把太师椅摆在正中,谢斐懒懒坐下,随意翻了翻桌案,指骨把玩着其中一册奏折。


    半响谢斐轻笑一声:“老师还真是老师,今日又教了学生一招。”


    周文末同末竹站在一旁,知道这位殿下心情不好,皆不敢抬头。


    但不得不说,沈太傅不愧当过太子的老师,简直比他们这些下属还了解太子的性格,连缺点都一览无遗。


    若非太子这次还留了些人手看着淑妃,太傅这招险棋,险些都要胜了。


    只是他们两人到现在,还有两件事想不明白。末竹推周文末上前,周文末只得上前一步,但也只敢拣其中一件问道:“殿下,属下在想,眼下就除去皇上,会不会有些麻烦?”


    还有一句话周文末不敢说,他觉得皇上若醒着,事情反而更好办才对。


    谢斐冷笑,没有回答这话。


    这时一个内侍从宫中赶来,上前禀报:“殿下,统领已将太傅一行人带去诏狱了,您看看什么时候去审?”


    “审,孤自是要好好去审审了。”谢斐撇下手中奏折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