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稚下意识地睁开眼。


    眼前的男人遮挡住了月光。


    他穿着深色的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他只是低头看着她，目光如同实质。


    她的喉咙干涩。


    阮稚转过身背着他。


    沈司寒低笑一声，藤椅因他的重量而微微下陷。


    胸膛紧密地贴上她的后背，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质睡裙，传递来灼人的体温。


    一只手轻拢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臂则如铁箍般锁住她的腰，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紧贴在她的小腹上。


    “撒谎。”他刚睡醒的沙哑嗓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明明身体还在发抖。”


    阮稚紧紧闭上眼睛。所有的一切接触变得那么清晰。


    他的声音，他的心跳，他的体温，还有那熟悉的却让她想起了沈夫人的气息。


    阮稚感觉胸口沉闷的几乎喘不过起来，她掰着那腰间上的手臂。从唇缝中挤出“放开我…”


    “为什么？”沈司寒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手臂，他的鼻尖埋入她颈侧的发丝，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警官？”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说不出的执着“一个已经不在的人，也能让你怕成这样？”


    “我告诉过你了，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阮稚咬紧下唇，什么都没应答。


    他的指尖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划着圈，指尖隔着布料，在她腰侧敏感的肌肤上不轻不重地划着圈，带着某种狎昵的意味。


    “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他的声音喑哑。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颈侧肌肤，留下细微的痒意和更深的战栗。


    阮稚的身子，轻颤着。就在她不知怎么办好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骤然瞥见了阳台门口那个不知站立了多久的身影。


    是白露。


    她穿着纯白的睡裙，像一个小小的幽灵。但月光照亮了她的脸，那张脸的目光全神贯注看向，牢牢地缠绕在沈司寒紧搂着阮稚的手臂上，以及阮稚裸露在外的皮肤。瞧着阮稚歪了歪头，抿着嘴，像是好奇，又像是恐惧。


    一瞬间，她如同被冰水浇头，猛地惊醒推开了沈司寒，力气之大甚至撞掉了一旁的玻璃杯子。这一举动让她终于反应过来。她有多介意这一段关系。


    阮稚脸色苍白，她无暇顾忌碎了满地的玻璃碎片。转头看着白露，她站在那穿着纯白的睡裙。她的目光在沈司寒紧搂着阮稚的手臂上停留了许久。阮稚不敢去看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也不敢想她站了多久，看到了什么。


    她只觉的窒息。慌乱之中，她蹲下身，手指颤抖着去拾捡那些锋利的碎片。


    “别动。”沈司寒低斥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然而，鲜红的血珠已经从指尖涌出，传来滞后的疼痛。


    阮稚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


    阳台事件后的几天，沈宅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唯一不算好的是，自从那天晚上撞见她与沈司寒的亲密，刺激了这个敏感又依赖她的“妹妹”白露每天晚上都没睡好过，一直觉得那天是看到沈夫人回来了。


    这天夜里，阮稚在帮白露整理画具时，发现一张被揉皱的素描，纸上反复涂画的，竟是沈司寒侧脸的模糊轮廓。


    就在这时，“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宅邸的寂静，是从白露房间方向传来的。


    当阮稚心一跳，她匆匆赶到白露房间时，看到的就是白露依偎在老夫人怀里


    白露小脸煞白，浑身发抖地蜷缩在老夫人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奶奶，我又看到了，那个人，在阮姐姐房间门口飘……”她语无伦次，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老夫人脸色凝重，轻轻拍着白露的背安抚，眼神却锐利起来。


    白露这几天晚上没睡好，自然也和她讲过那天晚上在阳台看到的事情。


    她知道的比白露多得多，不会将这些代入无稽之谈的鬼神。


    但她确实对阮稚的态度很不满。


    她的目光落在阮稚身上，注意到她微乱的长发，略显褶皱的睡裙领口，以及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潮红和仓皇。


    她一直看不上这个养女，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老夫人厌恶的皱眉。


    阮稚对上老夫人厌弃的眼神一时难以呼吸。


    “别怕，别怕，奶奶在这儿。”老夫人沉声道，这话是对白露说的，目光却始终钉在阮稚身上。随后，她不在看阮稚，直接吩咐身后的老佣，“将阮小姐带到书房。”


    老夫人讨厌着阮稚，连带她身边的佣人也看不上阮稚这个大小姐。


    趾高气昂的说道“大小姐，走吧。”


    阮稚低着头，面颊难堪地整理着衣服，跟着佣人身后，没有注意到老夫人怀中白露望着她的眼神。


    书房内，佣人都在一旁站着。


    老夫人面色阴沉，声音大的站在门外都能听见。“阮稚，我念你孤苦，让你住在沈家。你是不是觉得，就可以在这个家里为所欲为，勾引我的儿子？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沈家就轮不到你……”


    老夫人每一个字都像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在阮稚最不堪的隐秘上。她能感受到周遭佣人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如有实质，剥开她的衣服。


    门被沈司寒一把推开，声响打断了老夫人未尽的羞辱话语。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站在书房中央的阮稚，她脸上毫无血色，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脸颊，


    这眼神让沈司寒心头莫名一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母亲震惊的脸，“是我们的事。而且，这个家早晚会轮到她做主。”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老夫人脸色骤变。


    沈司寒望着老夫人不再多言，几乎是拖着她离开了那间令人窒息的书房。


    走廊里光线晦暗，与书房的灯火通明判若两个世界。


    他并未松开手，反而替她擦干眼泪，将她拥入怀中。


    与平常的他截然相反。


    “没事了。”


    沈司寒的指尖抚上她微微颤抖的背脊。


    “别害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试图安抚。


    正要靠近她时，


    阮稚偏开了头，她的眼睛还通红着。


    沈司寒的手悬在半空。


    “到此为止吧，沈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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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


    沈司寒动作停滞了。垂眸看向她。昏暗的光线下，她脸上泪痕未干，湿漉漉地反射着微光。让他额角青筋微跳。他死死盯着她，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


    “很好。”


    “露露，我们聊聊好吗？”


    白露停下脚步，却不像往常那样立刻扑过来，只是站在几步之外，小手绞着裙摆，低声道：“奶奶说……让我少靠近阮姐姐。”她抬起眼，眼神怯怯的，带着一丝为难。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阮稚心口，泛起细微而绵密的疼。


    “……我明白了。”阮稚涩然，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白露忽然上前，紧紧抓住了阮稚的手，仰起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毫无阴霾的，依赖的笑容，“我知道阮姐姐不会害我的。我相信姐姐。”


    那一刻，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注入一股暖流。阮稚微微一笑。


    她反握住白露微凉的手，将她带到二楼小客厅的阳台边。


    “露露，你看到的……可能不是鬼。”阮稚斟酌着词句，脸颊微热，艰难地剖白，“那晚在阳台，我和沈先生……我们之间，有一些复杂的事情。你可能是被我们吓到了，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她将自己与沈司寒之间那扭曲的，难以启齿的关系，用最委婉的方式透露了出来。


    白露安静地听着，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在阮稚脸上。她的目光掠过阮稚因窘迫而微红的脸颊，微微颤抖的睫毛，最后停留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那里有一块红印。


    她的手摸上了阮稚的脖颈。她身上那股甜腻的草莓牛奶气味扑面而来。


    小孩手掌触碰皮肤的那一瞬间，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阮稚不自在的在白露面前挥挥手，想叫她回神。


    白露松开了阮稚。


    听完了阮稚的话，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仿佛在听一个早已知道答案的故事。直到阮稚说完，她才歪着头，用一种纯然好奇的语气问：“那现在，爸爸是讨厌姐姐了吗？”


    阮稚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可能吧。”


    突然间白露笑了，“你是因为觉得孤独了，所以来找我吗？”


    阮稚错愕，“露露...你在说什么。”


    只见白露脸上还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像是察觉不到自己话语的突兀之处。


    她看着阮稚，忽然歪着头，用一种直白的语气“姐姐，被爸爸讨厌，是什么感觉？”


    阮稚不自觉的在这个十二岁女孩面前退了一步。


    不等她回答，白露向前凑近一步，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像毒蛇缠住了阮稚了脖颈“我看到他抱你的时候……你在发抖。你不喜欢，对吧？”。


    白露步步紧逼，转眼间阮稚来到了栏杆处。她的腰抵着栏杆，背后悬空的感觉让她脚发软。


    白露的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喷在阮稚耳廓的绒毛上，“你的手指，是这样蜷起来的，攥着他的睡衣，指节都白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小手模仿着当时阮稚紧绷的手部动作。


    “你在发抖。你不喜欢，对吧？”


    白露却没停下，她的眼睛亮得骇人，还在说着“可我看着，却觉得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