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了，也浩浩荡荡的走。


    王衍之等人要借宿在陈宅。


    阮稚听到时只觉得奇怪，又一个情节改变了。可她无所谓，到时候多拖几个当挡箭牌，她活下来的几率也大。


    可知道王衍之偏偏要和陈仲衡住一间客房的时候，阮稚气死了。


    她怒瞪着王衍之，哪怕知道他是什么权贵之子，以至于陈仲衡，张凌，李怀瑾都要合着他骗她，她也无所谓，但是今晚不可以！


    “为什么？他不会有什么同袖之好吧。”阮稚扯着陈仲衡的衣袖，气的嗓子都劈叉了。


    两人当然都心知肚明不是这个原因。


    陈仲衡摸着阮稚头，“怎么会，王衍之兄也是太久没来这里了，所以来找我聊聊。”


    “就一个晚上。”


    事已至此，阮稚知道没办法改变了，与其缠着陈仲衡还不如去找王衍之。


    但是临死关头她就是不甘心，还害怕。


    “好久没见到，这么粘人的你了。发生了什么吗？”陈仲衡缓和语气轻轻问道。


    阮稚见好像还有希望，连忙用手环住陈仲衡的腰，柔软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着他，脸轻轻贴在他的腹部“没有，白天有下人说起些市井传闻。”


    “我想到我自己的身体。万一不能和你有个孩子——”


    话语未闭，她的脸被陈仲衡抬起，烛光跳跃着，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粉颊生晕，眼波流转，被自己咬过的下唇微微红肿，泛着水润的光泽，像一颗熟透等待采撷的樱桃。


    陈仲衡晃神，他手按压在唇峰，将那本就娇艳的唇色揉碾得更加靡丽，滋润。他低下头，口脂的红色从唇周晕染开来。


    再起身时，陈仲衡喉咙沙哑“娘子还生气吗？”，阮稚耳根子通红，不搭理他，拿起手帕替他擦了唇瓣。


    在他又要亲上的时候，阮稚那双刚刚还迷蒙的眼眸此刻清亮无比，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那今晚就留在这。”


    陈仲衡无奈的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艹，阮稚气的推开陈仲衡，怀疑有同袖之好的其实是他。


    像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他都能忍得住？王衍之都忍不住。


    “滚吧”


    陈仲衡走后，不知哪来的风，吹着她背脊升起寒意。将窗户关上，也还觉着被什么东西盯上一样，阮稚脸色吓得一白，难道是什么死亡预兆。


    【低头】


    哦，原来是发丝缠绕着脖子。


    阮稚手脚发凉，心神不宁，小桃连叫了好几声，她都没应和。


    “小姐，你是不是想姑爷了。”


    阮稚缩在床上，低着头不言语，“小桃，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门外时不时有家丁巡逻走过，小桃的呼吸声也渐渐平静下来。


    房间中烛光点亮，人影倒映在墙壁上。阮稚脑海中不断浮现四肢断裂的尸体，而那尸体的脸也在逐渐变换为她自己，脸色仓白，将自己缩成一团。


    【不要再想了，恐惧只会让你散失生存的意志。】


    系统突如起来的声音吓得阮稚拽紧了手中的剪刀


    【系统，你说，我要是现在去找大少爷——】


    【那可能会让你死的更快。】


    话音刚落，房间中传来一阵“吱呀”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窗户被风吹开了。


    事实上也是。


    如果不是阮稚今夜特意将所有门窗锁上，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而这像是鬼片里催命的号角声。


    恐惧到了极致，人的肾上腺素会迸发出反抗的勇气。


    来吧，大不了一起死。


    阮稚深呼吸，克制住因为那逐渐靠近的死亡时间而不断发抖的手脚。紧盯着被打开的窗户，从床榻上下来，“谁在哪里。”


    窗外没人应答。


    小桃被屋内的声音吵醒“小姐怎么了。”


    有熟悉的人的声音，这给了阮稚一丝安全感“没事，只是我锁住的窗户被打开了。”


    “阿，那小姐我进来看看。”


    阮稚沉默，她现在有点多疑，都在怀疑外面的小桃是不是真的小桃。“没关系，你去找人让他们把这窗户修修。半夜这风一直吹，我睡不好。记得多叫些人，让他们快点修好。”


    小桃听后，迷糊的应了声。知晓她害怕，安慰了句“小姐别怕，东面的窗子的门栓，早就有些松动了。我这就叫人去。”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阮稚的心情有所缓解，只要不是真的鬼，等小桃回来她就是安全的。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在她的身后“你好像知道我会来？”


    阮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轻柔诡异的腔调如毒蛇一般缠住了她的喉咙，她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镜子反光中那模糊的黑色身影，在烛光的晃动中如幽灵般存在，阮稚不争气的腿软了。


    她下意识想转身。


    那影子察觉到她的意图，用手抓住了她脖子“别动，否则你会死的比阮稚还难看”


    阮稚不低估那话里的真实性，眼睛噙着泪，泰然自若道“你想做什么，马上就会有人来了。”


    黑影饶有趣味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她装的很镇定，如果他没有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的话。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就是一种感觉，一种不好的感觉。”阮稚回答道，在这恐怖的情形之下，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事情还有一线生机，没人在乎死人做什么，不让她看见他也许是件好事，她要尽可能拖延时间“你想要什么？”


    黑影好像知晓她的想法，笑了两声“你觉得你能活吗？”


    阮稚不知道，但她感觉到好像有把刀抵在她的腰椎上，这个位子捅下去不死也要残。阮稚控制不住的流泪，她浑身被冷汗浸湿，从没这样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性命就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多可怜啊，男人窥伺着铜镜中的女人，她咬着唇瓣，眼泪簌簌的往下掉，纤细的腰肢像承受不住重量的抵在桌子上，整个人都在不断的颤抖着，多可爱。


    阮稚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不可以在这样下去，在杀人魔眼中，人和动物没有区别。说些什么，至少不要这样无用的死去。


    “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人。”


    阮稚反手握住黑影持着刀柄的手，女人那柔弱无骨的手，令他手指蜷缩，他来了一丝趣味。


    “因为她们做了错事。”


    “是因为六年前的贪污案吗？你是谁！”


    黑影掰过她的身子，阮稚触不及防，入眼的是意料中被黑布遮住脸的覆面。


    男人钳制住她的下巴，那锋利冷冽的刀刃划过女人精致的眉眼，带过她眼下的泪水，最后停留在她的饱满的唇瓣，他轻拍了两下，柔软的唇肉抖动被打的更饱满。


    “张开嘴。”


    刀刃上的冷光一闪而过，阮稚不敢动。


    黑影捏着她的脸颊，将刀刃塞进她嘴里搅动着，拉出来的一瞬间，透明的涎水从舌尖滑落，扯出晶莹的长丝。


    黑影低头，阮稚看见覆面在鼻尖的那块部位被浸湿颜色变的更深了。


    趁着男人失神，终于找到机会的她，狠狠踢向他的□□，在男人抽痛捂着重要部位的时候，又抽出怀中藏匿的剪刀，扎中了他的脖子。


    阮稚还想用铜镜砸他鼻梁，系统警告【快跑】


    这不得已只能收手作罢，但跑出门前她顺手将烛火打翻在地，虽然不知道这人怎么进来的，但这个破地方，她再也不要住了。


    那黑影想要抓她，但因为先前阮稚用食用油撒过，现在火势已经起来了，不得已只能作罢。


    他将胸口的剪刀拔出来，周围的火逐渐烧到了他的衣角，而他的眼中只看得见那逃跑的身影


    阮稚藏到一处角落，靠着冰冷粗糙的墙滑下去，胸口的起伏缓解了她心脏的不适。


    她悄悄探头看了眼，房屋被大火包围，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家仆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传来，模糊而遥远。


    【系统，他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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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


    一个字，让阮稚的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转身想往陈仲衡的院落摸去，却迎面撞上一具温热的胸膛。


    她攥紧手中的剪刀，冰冷的剪刀硌疼了掌心，残留的血迹留在她的手上。


    “你怎么在这里。”阮稚警惕道


    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发被汗水濡湿，几缕深棕色发丝贴在光洁的额角。他那双总是沉静温和的浅棕色眼眸里，此刻翻涌着一种近乎焦灼的情绪，视线在她脸上急切地巡视，仿佛在确认每一处细微的完好无损。


    他伸出手，似乎想将她拥入怀中确认什么，却被阮稚猛地推开。


    她拿着剪刀锐利的尖端，正对着，眼神凌冽的望着他，“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李怀瑾，眼中像是被某种情绪包围着“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阮稚无法理解的、沉甸甸的疲惫。


    阮稚手指略微僵硬，以前？旧情人？


    “张凌去找陈渊了，我在厢房中睡不着，所以出来逛逛。中途看见家丁都不在，还有人说走水了，所以我想过来看看。”


    她没被这话忽悠过去，虽然他的脖子上没伤口，但难保证这不是同伙。


    她扫过李怀瑾的脖颈处那薄薄的汗“你说谎，在家丁来前你就在这附近了。”


    李怀瑾静静看着她，目光从她凌乱的发髻，白嫩的脸上沾染的一抹烟灰，最后落在她踩在冰冷脏污地面的双足上——那双沾满污秽、微微磨破了皮肉的赤足上，那刺目的血丝。


    “你的鞋子呢？”


    阮稚光脚踩在地上，灰尘沾染上脚背。她忍不住蜷缩起脚趾，片刻怒道“不关你的事。”


    李怀瑾唇角极淡地一笑“但你无法确定我的嫌疑不是吗？”


    “你现在发髻散落，衣衫不整，现在脚上鞋子也不见了，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能解释的通，你房间为什么走水，走水后又发生了，才变得如此……狼狈？”


    他向前逼近半步。


    阮稚此刻才真正认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在威胁我？”


    李怀瑾走出去，幽幽道“是吗？我不认为。”


    他的衣袖被扯住，那点力道微不足道，但他停下了。


    “你想要什么？”


    他转身，那双含着温和书卷气的眼睛浅棕色的眸子，此刻深不见底，目光落在她被磨破皮的脚后跟上“告诉我，你今晚发生了什么。”


    女人一一诉说着今晚的种种。


    李怀瑾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攥紧。


    “你在生气？为什么？”


    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凉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拂过她颊边被火燎焦的一缕发丝，眼中是阮稚看不懂的情绪。


    他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你快说！”


    “戚昭，”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个名字，“可能没死。”


    “怎么可能？”这个阮稚有听过，馄饨店的路人说的，六年前戚家满门抄斩，怎会还有活口？


    她压着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他前襟的衣料，丝绸华服在她指尖被揉出凌乱的折痕。


    忽然，心脏一阵尖锐的绞痛袭来，她闷哼一声，手上力道顿失，脸色瞬间褪得惨白。


    李怀瑾见她这个样子，慌忙上前揽住她软倒的身子，从袖中拿出一瓶药，小心喂入她口中。


    药效似乎很快发挥了作用，她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长而密的睫毛上还挂着痛出的生理性泪珠，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望向男人紧绷的下颌线。


    月光照亮她苍白脸上那双过分清亮的眼睛，里面映着他的倒影。


    声音微弱，“你是为了我，才来这里的对不对。”


    李怀瑾没有回答，心跳声泄露了他的秘密。


    “你心跳的好快。”


    “告诉我吧。“阮稚软软地环住他的脖颈，仰起那张苍白却美丽惊人的小脸，向上仰视着他”告诉我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