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金陵城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自城门始,瞬间席卷了每一条街巷。


    若说前一日的封城只是投石问路。


    那今日,金陵卫的铁甲洪流接管七大官仓,将盖着钦差大印的告示贴满全城,便是图穷匕见。


    恐慌的情绪,再也无需酝酿。


    “永丰仓被围了!真刀真枪的兵啊!说是里面藏了逆党!”


    “何止!广济仓也一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只耗子都休想钻进去!”


    “天爷!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顾大人不是来查案的吗?怎么搞得跟要打仗一样?”


    茶馆里,酒肆中,窃窃私语汇成嗡鸣。


    人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安,流言蜚语比春天的野草长得更快。


    有说钦差查到了惊天大案,要将江南官场一网打尽,这是防止有人纵火毁证。


    有说北边的蛮子打过来了,朝廷要迁都,这是提前戒严。


    最离谱的说法,是那位顾大人,其实是前朝皇室后裔,此番名为查案,实为复国!如今兵权在握,不日便要登基称帝!


    传言愈发骇人听闻。


    恐慌的百姓却深信不疑。


    城中米价一日三涨,家家户户大门紧锁,秦淮河畔的画舫笙歌,一夜之间,寂静萧条。


    平民尚且如此,风暴中心的官员士绅,更是寝食难安。


    琅琊王氏,金谷园。


    那间雅致书房内,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家主王临,年过半百,面容清癯,端坐主位,手中两颗光滑的玉胆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轻响。


    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声音。


    下手边,十几个王氏核心族人正襟危坐,其中就有王旭。


    几日前在得月楼被一首诗词羞辱得体无完肤的王家麒麟儿,此刻再无半分张扬,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藏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家主!那顾长风,欺人太甚!”


    一个中年族人终是没能忍住,猛地一拍桌子,愤然起身。


    “封城!戒严!还强令我等去观他那狗屁祭天大典!他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把我们江南士族的脸面,按在泥里狠狠地踩!”


    “就是!他一个从三品的小官,就算有圣旨在手,也不能如此狂悖!我等世家历经数朝而不倒,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家主,不能再忍了!我们应该联络谢家,联络所有同道,上书弹劾这个酷吏!”


    书房内,群情激愤。


    王旭看着这些义愤填膺的叔伯,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些什么。


    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那个姓顾的年轻人,他的手段,不讲任何章法。


    你跟他讲规矩,他跟你讲王法。


    你跟他讲王法,他直接跟你讲生死。


    他就是个疯子。


    一个手握钢刀,还被皇帝松开了锁链的疯子。


    跟疯子,没有道理可讲。


    “都说完了?”


    王临终于开口,转动的玉胆也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满室的怒火瞬间熄灭。


    书房里,死寂一片。


    王临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王旭身上。


    “阿旭,你说。”


    王旭浑身一颤,站起身,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家主……我……我觉得,静观其变……为好。”


    “静观其变?”拍桌子的中年族人当即嗤笑,“阿旭,你的胆子被一首诗吓破了?等我们静观其变,怕是头七都过了!”


    “你闭嘴!”


    王临冷声喝止,目光依旧锁定王旭。


    “理由。”


    “是……”王旭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家主,各位叔伯,那顾长风……看似狂悖,实则招招致命。”


    “他借刘铭的人头,拿到了‘通敌叛国’这把最利的剑。京城的张御史他们想用‘规矩’二字压他,结果呢?被陛下和李相联手打压,死的死,伤的伤。这条路,走不通了。”


    “如今,他又拿到了‘节制三州兵马’的实权。这意味着,他在江南,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军队!”


    “我们现在跟他硬碰,就是以卵击石!他正愁找不到由头来对付我们,我们若是自己撞上去,岂不是正中其下怀?”


    王旭的话,让凝重的气氛又沉重了几分。


    他们都知道,王旭说的,是事实。


    现在的顾长风,不再是那条初来乍到的过江龙。


    他已然化身恶龙。


    一条可以呼风唤雨,吞云吐雾的恶龙。


    “那……我们就任他宰割?”有人不甘心地问。


    王旭不敢回答,将目光投向了家主王临。


    王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沉默了许久。


    “传我的话。”


    “三日后,祭天大典,王氏所有在金陵的族人,必须到场。”


    “另,这几日都安分点。谁敢此时出去惹是生非,不等顾长风动手,我亲手打断他的腿!”


    “家主!”众人大惊。


    王临摆了摆手,脸上竟浮现出一丝难解的笑意。


    “天,要塌了。”


    “可天塌下来,总有比我们更高的个子,先顶着。”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屋檐,望向城北。


    那里,是两淮盐运使司衙门。


    ……


    与王氏的压抑谨慎不同,盐运使司衙门内,是一片死寂。


    周康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正堂。


    桌案上,一壶酒,两个杯子。


    他给自己倒满,又给对面那个空杯,斟满。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如刀,从喉咙烧到胃里。


    他知道,他完了。


    那个姓顾的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还要绝。


    封城,戒严。


    这一招,掐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派出去联络“龙王”的人,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他所有的秘密渠道,一夜之间,全被斩断。


    他成了一座孤岛。


    周康看着对面那个空荡荡的酒杯,脸上浮现出惨然的笑。


    他被放弃了。


    被那位他一直奉若神明的“龙王殿下”,当成了一颗弃子。


    “呵呵……呵呵呵呵……”


    笑声嘶哑,难听得像夜枭在哭。


    “好一个为大魏江山,死而后已。”


    “好一个青史留名,福泽子孙。”


    “到头来,竟是让我周康,去做你杨天赐的替死鬼!”


    他猛地抓起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啪!”


    酒杯四分五裂。


    他的眼中,迸射出疯狂的恨意。


    “你想让我死?”


    “我偏不!”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他豁然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向书房。


    他要反击!


    他要用最后的力量,给那个高高在上的“龙王”,也给那个步步紧逼的顾长风,送上一份谁也想不到的“大礼”!


    他要让整个江南,都为他陪葬!


    疯狂,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不知道。


    就在他府邸对面的茶楼雅间,一个戴着水晶眼镜的男人,正透过窗缝,冷冷注视着府内的一切。


    陈景云的视线,没有丝毫波动。


    鱼,上钩了。


    而且,已经开始拼命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