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她要的不是赢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距离辩策之日,仅剩两天。


    靖王府的烫金请柬,被送到了鸿胪寺驿馆和礼部尚书府。


    那不是请柬。


    是催命符。


    萨菲丁盯着请柬上“李恪”二字,那字迹龙飞凤舞,却像一条条毒蛇,钻进他的眼底。


    他英俊的脸庞上,血色褪尽。


    去,还是不去?


    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


    他必须去。


    拒绝一位亲王的邀请,就是公然与大乾皇室为敌。


    他担不起这个罪名。


    可去了,又如何?


    坐在那万众瞩目的观礼台上,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亲眼看着那个自己想毁掉的女人大放异彩?


    再亲耳听着那些自己一个字都驳不倒的军国策论?


    这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殿下……”心腹谋士的声音发颤,“我们中计了,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为我们挖好的坟墓!”


    萨菲丁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份精美的请柬,一点一点,捏成了齑粉。


    他输了。


    在那种堂堂正正摆在桌面上的阳谋面前,他所有阴沟里的伎俩,都成了一个笑话。


    ……


    礼部尚书府。


    一夜之间,林玄宗的两鬓,竟真的染上了霜色。


    他枯坐在书房,面前同样摆着靖王的请柬,一夜无眠。


    称病不去?


    没用的。


    皇帝为那个女人搭台的旨意都下了,他这个礼部尚书若在此时“病倒”,那便不是丢脸,而是抗旨。


    他完了。


    他毕生经营的清誉,他信奉了一辈子的“规矩”和“体面”,都将在三天后,被一个女人,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踩进泥里。


    “备轿。”


    许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沙哑的字。


    “大人,去何处?”


    “宫里。”


    林玄宗的眼神,灰败如死。


    “去……求见陛下。”


    他要去,做最后的挣扎。


    哪怕只是跪在御书房外磕头,他也要求一个,体面的退路。


    然而,他连御书房的门,都没能靠近。


    皇帝的回复只有一句话。


    “林爱卿乃国之柱石,辩策盛事,礼部主官岂可缺席?朕,在观礼台上等着爱卿。”


    冰冷。


    无情。


    这句话,彻底斩断了他所有的幻想。


    ……


    与外界的风声鹤唳截然不同,皇宫深处的文渊阁,静得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微响。


    这里是大乾的皇家藏书阁,藏书百万,卷帙浩繁。


    平日里,便是皇子公主,也需特批方可入内。


    而这三天,它只为一个人开放。


    穆云汐。


    她像一株濒死的草木,被骤然投入知识的甘霖里,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汲取着每一滴养分。


    她不眠不休。


    饿了,就咬一口晚晴送来的冷糕点。


    渴了,就饮一口早已凉透的清茶。


    她清瘦的身影,在一排排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间穿行。


    从《大乾舆地全图》到《历代边防屯田考》,从《武经总要》到《西域诸国志》。


    皇帝的金牌,给了她触碰禁忌的权力。


    无数尘封的、被列为军方绝密的卷宗,第一次对一个外人敞开了大门。


    那些密卷里,记录着百年来,大乾在西北边境的每一次战损,每一次革新,每一寸土地的得失。


    冰冷的文字背后,是无数将士的累累白骨。


    穆云汐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


    可她的那双眼睛,却一天比一天,亮得骇人。


    顾长风给她的,是一个天才的、石破天惊的“框架”。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这浩如烟海的知识,用这百年边防的血泪,去为这个框架,铸造一副坚不可摧的骨肉。


    晚晴看着自家小姐那副燃烧生命般的模样,心疼得泪水涟涟,却一个字都不敢劝。


    她知道,小姐在磨刀。


    用自己的心血,乃至性命,去磨一把,即将在三天后,震惊天下的绝世之刃。


    ……


    决战前夜。


    顾长风再次来到长乐宫偏殿。


    他没有去文渊阁,只是在殿外,静静地等着月亮升起。


    直到中天月满,那个清瘦的身影,才带着一身疲惫和浓重的墨香,从远处缓缓走来。


    仅仅三天。


    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下颌的线条都变得锐利起来。


    但她周身那股气息,却已天翻地覆。


    三天前,她是一块被唤醒的美玉,锋芒初露。


    此刻,她是一柄藏入鞘中的剑,沉静,内敛,却带着一种能刺穿骨髓的寒气。


    “顾大人。”


    她走到顾长风面前,声音因许久未语而沙哑,眼神却亮得惊心动魄。


    “准备好了?”顾长风问。


    “嗯。”穆云汐点头。


    她没有多言,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沓厚厚的、写满字迹的宣纸,递给顾长风。


    “我这三天的所得,请大人斧正。”


    顾长风接过,借着廊下灯笼昏黄的光,仔细看去。


    只看了第一页,他的呼吸,便猛地一窒。


    他脸上的神情,从平静,到惊讶,再到凝重,最后,化作了无法掩饰的震撼。


    这根本不是他最初那个“军民商一体化”的策论了。


    穆云汐在策论里,填充了大量详实到恐怖的数据。


    从西北各州府的流民数量,到当地的降雨量、土质分析,再到历年来,往来商队的货物清单与税收总额。


    她甚至根据不同地段的地理特征,设计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屯垦模式,以及与之配套的民兵编制、烽火预警系统。


    更可怕的,是策论的最后一页。


    她用血红的朱砂,只批注了一行字。


    “以上诸策,皆为术。其根源,在人,在心。”


    “西北之患,非边防之患,实乃朝廷之患。朝中党争不休,文武倾轧,致军心民心皆不可用,纵有万千良策,亦是空中楼阁。”


    顾长风握着纸张的手,竟无法抑制地轻颤起来。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


    他发现,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她。


    她不仅仅是完善了他的计划。


    她看穿了这道题背后,皇帝那份未曾言明的,真正的杀心!


    这道题,明面上考边防,暗地里,是皇帝在借她的口,向满朝文武,尤其是那些主张“重文抑武”、不断侵蚀军权的文官集团,发起的一次总攻!


    天子要的,从来不只是一份边防良策。


    他要的,是一把能够撬动整个朝堂格局的,刀!


    而穆云汐,用这三天三夜,将她自己,打磨成了这把,最锋利的刀。


    “顾大人,”穆云汐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有火焰在跳动,“你最初的计策很好,足以让我们,赢得这场辩论。”


    “但,还不够。”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决绝,而又冰冷的弧度。


    “明天,我们不只要赢。”


    “我们还要,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