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大将军的抉择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镇国将军府门前,灯火通明。


    大理寺的捕快,分列两旁,手持水火棍,面容肃穆。火把的光,将他们和大门上“镇国将军府”几个大字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


    这阵仗,不像是传唤,倒像是抄家。


    裴宣站在顾长风身后,手心里全是汗。他觉得,顾长风一定是疯了。把事情搞得这么大,这是彻底不给穆将军留半点脸面了。


    府门大开。


    穆天成和林柏,一前一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穆天成依旧是那身玄色常服,面沉如水。当他的目光扫过门外这剑拔弩张的阵势时,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没有看顾长风,也没有看裴宣,只是对身旁的林柏,淡淡地说了一句。


    “去吧。”


    “是,将军。”林柏躬身一礼,随即,坦然地走向顾长风。


    “顾大人,裴大人,有劳二位久候了。”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仿佛只是要去赴一个普通的茶会。


    裴宣看着穆天成这不闻不问,甚至有些放任的态度,心里更没底了。


    这位军神,到底在想什么?


    他真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腹大管家,被大理寺的人带走?


    顾长风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他本以为,至少会有一番唇枪舌战。


    他看着一脸平静的穆天成,心中那股“他在隐藏什么”的感觉,愈发强烈。


    穆天成越是配合,就越说明,他有更大的图谋。


    “林管家,请吧。”顾长风没有多言,只是侧身,做了一个手势。


    两名捕快上前,一左一右,“护”着林柏,走向了囚车。


    从始至终,穆天成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囚车远去,身影在火光中,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


    大理寺,审讯堂。


    这里,比停尸房更让人感到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和霉腐混合的味道。墙上,挂着各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刑具。


    林柏被带了进来,没有上镣铐,只是坐在了堂下的一张椅子上。


    裴宣坐在主位,脸色凝重。


    顾长风则搬了张椅子,坐在了他的侧前方,一个最适合观察嫌犯微表情的位置。


    “林柏。”裴宣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堂下所跪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哦,不对,串词了。


    裴宣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林柏,你可知罪?”


    林柏抬起头,神色平静:“不知裴大人所言,是何罪?”


    “哼,还敢狡辩!”裴宣按照审案的流程,厉声说道,“金帐王庭护卫巴特尔被杀一案,所有证据,都指向你穆府暖房。你身为穆府大管家,总管府中一切事务,难道,你会不知情?”


    林柏摇了摇头:“巴特尔被杀一事,草民确实不知。至于暖房,草民虽每日都会前去打理,但府中护卫花匠众多,人多手杂,或许,是有人疏忽,被凶徒潜入,也未可知。”


    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裴宣还想再问,顾长风却抬手,制止了他。


    顾长风站起身,踱步到林柏面前。


    “林管家,我们换个话题。”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审讯堂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七年前,宣德元年,秋。金帐王庭使团入京。”


    “使团副使,阿古拉,暴毙于馆驿。”


    “当时,负责此案的,正是你,时任大理寺少卿的,林柏,林大人。”


    顾长风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像一柄重锤,一下一下,敲在林柏的心上。


    林柏的呼吸,明显乱了一瞬。


    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确有其事。顾大人记忆力惊人,佩服。”


    “我更好奇的是,”顾长风的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睛,像手术刀一样,剖析着林柏的每一个反应,“为何,阿古拉副使死后,林大人您,便立刻辞去了大理寺少卿的大好前程,甘愿去穆府,当一个管家?”


    “这,似乎不合常理吧?”


    这是一个极其尖锐的问题。


    林柏沉默了。


    审讯堂里,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人各有志。”许久,林柏才缓缓开口,“官场险恶,草民厌倦了,想寻一处清静之地,安度余生。穆将军于我有恩,去他府上,报答恩情,有何不妥?”


    这个回答,天衣无缝。


    “是吗?”顾长风笑了。


    “那,王子呼兰·阿都殿下提到,在阿古拉副使‘病逝’之前,曾与林大人您,有过一面之缘。此事,你又作何解释?”


    顾长风终于,将呼兰·阿都这张牌,打了出来。


    听到“呼兰·阿都”这个名字,林柏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反应,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被顾长风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的心,乱了。


    “一派胡言!”林柏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我与阿古拉,素未谋面!这分明是那草原王子,血口喷人,意图构陷!”


    他的反应,很激烈。


    但在顾长风看来,这种激烈的否认,本身就是一种心虚。


    “构陷?”顾长风的笑容,变得有些冷,“林管家,你似乎忘了。你我,曾经也算是同僚。大理寺的卷宗,有多严密,你比我清楚。”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刚刚从鸿胪寺调阅来的,陈旧的卷宗。


    “这是七年前,使团入京的接待记录。”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宣德元年,九月十三,下午申时。”


    “大理寺少卿林柏,曾以‘核对驿站安防’为由,进入馆驿,停留了,足足一个时辰。”


    “而阿古拉,就是在当晚,子时,‘病逝’的。”


    “林管家,你现在,还想说,你与他,素未谋面吗?”


    顾长风将那份卷宗,重重地,拍在了林柏面前的桌案上。


    林柏看着那份熟悉的卷宗,看着上面自己当年亲手签下的名字,脸色,终于,一点点地,变得惨白。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狡辩了。


    顾长风,这个年轻人,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将他所有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一层一层,无情地剥开。


    审讯堂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裴宣看着脸色煞白的林柏,心中暗暗佩服顾长风的手段。


    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先用新案的证据施压,再用旧案的卷宗一击致命。这种审讯的节奏,简直是艺术。


    顾长风没有再逼问。


    他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再逼下去,要么,林柏彻底崩溃,胡言乱语。要么,就是死不开口。


    他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林管家,不必紧张。”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平淡的语气,“我们只是在查案,想弄清楚真相而已。”


    “今天就到这里吧。”


    “不过,”他放下茶杯,看着林柏,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我们会查清楚的。”


    “七年前,你在馆驿的那一个时辰里,到底和阿古拉,谈了些什么。”


    “他又,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完,他挥了挥手。


    “来人,送林管家,回将军府。”


    什么?!


    裴宣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放……放了?


    在已经取得决定性突破的时候,就这么轻易地,把他放了?


    “长风!你……”


    “裴卿,”顾长风打断了他,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我自有分寸。”


    他就是要放林柏回去。


    他要让这条被拉紧的鱼线,稍微松一松。


    他更要让这条“鱼”,回去给那头“睡狮”,传递一个消息。


    大理寺,什么都知道了。


    你们,准备好摊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