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遗民的秘密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镇国将军府,书房。


    这里的陈设,一如穆天成的为人,简单,硬朗。没有名贵的字画,没有精巧的古玩。墙上挂着的是一张巨大的牛皮军事地图,上面用朱砂和墨线,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属于陈年墨锭和兵器铁锈混合的味道。


    穆天成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块浸了油的软布,正在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柄出鞘的战刀。


    刀身如一泓秋水,映着烛火,寒光凛冽。


    这是陪伴他南征北战三十年的佩刀,刀身上,不知饮过多少敌人的血。


    林柏静静地站在一旁,为他磨墨。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战刀划过软布的“沙沙”声。


    “他们,还是来了。”


    许久,穆天成开口,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沉稳如山。


    “是属下无能,将祸水引到了府上。”林柏停下手中的动作,躬身请罪。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愧疚。


    “人呢?”穆天成头也没抬,语气平淡。


    “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族人,属下……下不去手。”林柏的腰弯得更低。


    “不关你的事。”穆天成将战刀缓缓归鞘,发出“呛”的一声轻响。他抬起头,那双在黑夜里依旧锐利的眼睛,看着林柏。


    “从呼兰·阿都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他和他那个爹,巴图可汗一样,都是闻到血腥味就绝不松口的狼。”


    穆天成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将军,”林柏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担忧,“今天下午,大理寺的人,已经去鸿胪寺调阅了七年前的卷宗。看样子,他们是想把阿古拉的案子,翻出来重查。”


    “我料到了。”穆天成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呼兰·阿都杀自己的人,演了这么一出大戏,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他想知道,七年前,阿古拉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更想知道,阿古拉要找的东西,到底在哪。”


    林柏沉默了。


    七年前的那个雨夜,仿佛就在昨天。


    那一天,他还是大理寺最年轻,最前途无量的少卿。阿古拉,那个名为副使,实为草原密探的男人,通过秘密渠道,找到了他。


    “林柏,或者,我该叫你……古兰·休?”


    阿古拉的第一句话,就让林柏如坠冰窟。


    古兰·休,是他那个已经消亡的故国的名字,是他早已埋葬在心底的过去。


    他们,是古国遗民。


    一个曾经辉煌,却在几十年前被大乾铁蹄踏碎的西域王国。


    亡国之后,遗民四散。


    一部分人,像林柏,像穆天成那位同样是遗民的亡妻一样,选择了忘记过去,融入大乾,开始新的生活。


    而另一部分人,则成了极端的复国者。他们像幽灵一样,潜伏在阴影里,时刻准备着,用鲜血和阴谋,重建他们那早已不存在的王国。


    十年前,这群复国者,就曾策划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叛乱,甚至谋划了一场刺杀,险些危及皇帝的性命。


    那场叛乱,最终被当时还只是御林军左将军的穆天成,以雷霆之势,亲手剿灭。


    从此,“古国遗民”,在大乾,就等同于“乱党”。


    穆天成,因为妻子的关系,心中始终对那些只想安稳度日的无辜遗民,抱有一丝怜悯和愧疚。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用自己的权势,庇护着他们。


    这,便是他穆天成,最大的秘密。


    一个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被冠上“通敌叛国”罪名的秘密。


    而七年前,阿古拉,那个同样是遗民,却属于复国派的疯子,找到了林柏。


    他不仅知道了林柏的身份,更以大乾境内所有被穆天成庇护的遗民的性命相要挟,逼迫林柏,交出那份传说中,记载着古国巨大宝藏的“圣山地图”。


    林柏别无选择,只能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穆天成。


    穆天成的选择,简单,直接,也充满了血腥。


    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遗民,为了不让“遗民”这个词再次掀起朝堂的腥风血雨,也为了永绝后患。


    他下令,让林柏,亲手解决了阿古拉。


    一个草原副使,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大乾的京城。


    死后,被迅速火化,连一根骨头都没留下。


    林柏,也从此辞去官职,进入穆府,成了将军的影子,永远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将军,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林柏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迷茫,“顾长风此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我怕……瞒不住他。”


    “瞒?”穆天成冷笑一声,“为什么要瞒?”


    他转过身,重新走回书案后,目光如炬。


    “从明天起,大理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什么?”林柏愣住了。


    “阿古拉的死,我一人担下。”穆天成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就说,当年阿古拉发现了我庇护遗民的秘密,以此要挟,我不得已,才杀人灭口。”


    “将军!不可!”林柏急了,“私杀使臣,庇护乱党,这是灭族的大罪!您……”


    “那也比通敌叛国,罪名要轻。”穆天成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决绝。


    “这些年,我穆天成,为大乾守国门,杀敌寇,自问,无愧于心。”


    他赌的,是皇帝对他数十年忠心耿耿的信任。


    他赌的,是皇帝为了稳固军心,不会真的对他痛下杀手。


    他用一个“庇护乱党”的罪名,去掩盖那个“知情不报太子通敌”的,更大的死罪。


    这是他的抉择,也是他唯一的生路。


    林柏看着穆天成那张写满坚毅的脸,双眼泛红,重重地跪了下去。


    “将军……”


    “起来。”穆天成喝道,“我穆天成的麾下,没有跪地求饶的软骨头。”


    “记住,从明天起,你只是一个奉命行事的下属。所有的罪,我来扛。”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家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紧张。


    “将军,管家……”


    “大理寺的顾大人和裴大人,带着人,又来了。”


    “他们……他们有大理寺的正式传票,要……要传唤林总管,即刻过堂。”


    书房内,空气瞬间凝固。


    穆天成和林柏,对视了一眼。


    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然。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